当天下午，鸣啸关，乔装打扮的暮成雪被情杀捏着脖子扔到地上，问对面的男子：“怎么样，这个可满意？”
暮成雪穿着寻常不会穿的粉色衣裳，小小的身形湿漉漉的双眼，手足无措全身发抖，像极了一个女孩子被绑架后的模样。
男子皱了皱眉：“这年纪也太小了一些，还没及笄吧？”
“他娘的，我怎么知道？白虎城都那么乱了。”
男子名叫包无名，是个杀胚，扫了情杀一眼问道：“不能换一个？”
情杀瞪眼，指了指身后那三个罪奴：“都伤成这样了，你让我们怎么给你另外弄个人去？”
罪奴头上血淋淋，是划掉了额头的刺青，身上很狼狈，有一人明显中了刀，脸色发白感觉马上就要死。
包无名想起上次出关之时情杀的凶狠，再联想一下这两天白虎城里的谣言。
“让你的人别给我惹事，若不然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情杀一摆手算是应下了，扭头对身后的三人点头，三人大喜，走到一边寻了干净的地方坐下。
此时他们身处破庙之中，因为白虎城戒严连带鸣啸关也风声鹤唳，他们身边带着绑架出来的女人太打眼，不敢再在客栈里逗留。
情杀瞧过同行者的伤，除了伤到腹部半死不活的那位，剩下几人倒还好只是皮外伤。
他又朝另外一边看一眼，刚才暮成雪所在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暮成雪被人抓着扔进一个房间里，兜头是一套衣服。
“换上！”
太扎眼的衣服出关以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出关的隧道狭小，丝绸的衣服几下子就被划破了。
暮成雪缩成一团，一脸害怕的样子，等那人走了，才看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
有三四个女子，年少的的大概十六岁，年长的瞧着已经有二十出头，她们聚在一起，对着暮成雪招手。
“好孩子，过来。”最年长的那位女子喊道。
暮成雪过去，仰着头看那女子，女子虽然已经换了衣服，却依然梳着妇人的发髻，她虽然神色憔悴精神却还可以，也没有受到过虐待，而且意外的是非常冷静，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暮成雪心里存了疑，颤着音儿问道：“这位夫人，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里是哪里？”
那妇人苦笑，摸着暮成雪的头说道：“莫怕，莫怕。”
半个时辰以后，暮成雪终于摸清楚这几个女人的身份，果然如情杀所说，都是鸣啸关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子，而她们之所以那么镇定，也是因为包无名说过，他们只要钱不杀人。
西北民风开放，虽说女子被绑就算名节被毁，一辈子被人唾弃，可到底能留下一条命在。
而且包无名这帮子人保证除了女子家人外旁人都不知晓，日常也好吃好喝伺候，从不打骂，也不动手动脚，实在和一般的绑匪不一样。
能活谁都不想死，她们就是这么想的，也相信自己的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
那位妇人打扮的名叫秦无双，听闻暮成雪是从白虎关被绑过来的，忍不住皱了眉。
“那你家里人……”
暮成雪摇了摇头，小声啜泣说道：“我在家并不受宠爱，想来他们也不会出钱来救我的。”
秦无双和边上的倪凤娇对视一眼，倪凤娇安慰说道：“不会的，他们不敢。”
暮成雪愕然抬头。
“包无名……”她皱了皱眉头，似乎从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很脏，“他们不一样，你在白虎城长大自然不知道，鸣啸关这些年其实失踪了不少女子，都是因为包无名这伙人。”
暮成雪暗暗心惊，若是这样，鸣啸关的守将和官府怎么会无动于衷？
“包无名的规矩，若是家里不出钱，就继续绑这家人的女子，女子绑完了绑男子，绑到家里一人不剩，且看哪家敢不出钱。”
秦无双接过话说道：“不止，他还规定，送回去的女子家里不得为难，若不然还继续绑这家的人。”
暮成雪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倪凤娇苦笑：“包无名的名头，鸣啸关谁不知道？只不过因为从来只要钱不要人，而受害的人家，谁愿意闹到官府里去？”
不过就是求财，给了就是了，闹大以后就是家丑，家丑是不能外扬的。
暮成雪默然无言，难怪北翟可以在鸣啸关肆无忌惮的掠夺女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回去以后家里不敢对你不好，只是……不久以后就会对外宣称你暴毙。”
而一墙之隔，情杀正和包无名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上烧着火堆，火光打在两人的脸上。
包无名手下有近三四十人，三三俩俩也聚在一起喝酒，他对手下极好，日日大鱼大肉的招待，所以下面的人也听话，从来不闹事。
“怎么，你这次出关不打算回来了？”
情杀不是北翟人的长相，这张脸糊弄不过的旁人。
“回来做什么？人我都救出来了，他去哪我去哪！”
包无名回忆着打听回来的消息，暮成雪中的是剑伤，伤口很深，伤到内腹，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先中了北翟的秘术。
北翟人除了贵族可没人用长剑，用刀比较多。
“他下了秘术，冲进去要杀人，结果不敌，你救了人，伤了那镇国公主？”
“暮成雪活不了！”情杀冷声说道，“我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
“那他呢？他能活吗？”
情杀眼眸暗了暗，脸上笼罩上淡淡的悲伤：“尽人事吧，现在最重要是出关，出了关回了军营，一切都好说。”
包无名嗤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罢了，这事我不问，不过你得告诉我他的名字，这是我的规矩。”
情杀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他？肖成战，一年前被人从王城绑了卖来北周，这事情你会不知道？”
包无名做北翟的生意，自然也做北周的生意，这些年西北对奴兵的需求越来越高，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一个字，绑。
活人而已，地位再高，在包无名的眼里，也不过是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