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 最后一批军训的新生才从城郊训练基地拉着队伍回来。
几辆大巴车停在校门口，从里面风风火火涌出一群走进新时代的劳苦人民。
他们狼狈不堪, 东倒西歪, 衣服松松垮垮, 脚下尘土飞扬。
原本青涩靓丽的脸蛋被这两周摧残老了十岁，黝黑的皮肤上还留下两个淡白的眼镜圈，仿佛加宽加大版的小浣熊。
但好在大家精神不错，换下军训服，收拾打扮一番，又勉强找回了之前五六分的样子。
得知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为了迎接他们凯旋归来, 特意精心准备了新生晚会。
所有新生的表现相当兴奋。
好不容易从菜不添油，鸡不带肉的军训基地回来了，他们的世界就只有吃吃喝喝看节目，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当晚, 学校论坛里上传了演出的节目单。
整整十五个节目，难为艺术团长从二十个报名节目中遴选出来。
大致一扫, 就知道这次表演的看点是什么了。
开场一个爵士热舞点燃气氛，紧接着两首选秀流行歌曲，唤起共鸣, 再然后, 就是游戏环节夹杂着两场小品, 乐器表演，三句半，当做调剂。
张熙媛的《古典舞》压轴, 是将观众留住的终极武-器。
最后一首校歌合唱，完美收场。
节目单发布后，有善意学长特意点明，《古典舞》是整场亮点，大家一定要等到古典舞结束。
在顺理成章的疑问下，又有人科普了张熙媛。
所以节目开始之前，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表演古典舞的是个系花，舞跳得好看，人长得也美。
对大学充满幻想的男生们当然乐得现场观摩系花跳舞，毕竟这种机会不是随时能有的。
张熙媛早已经对这种关注习以为常了。
闻言也只是轻笑一声，表示大一的小朋友们真有趣。
周五当天，所有参与表演的同学，早早聚集到了流光会堂。
演出晚上六点半开始，六点观众进场，而演员们，则要下午三点就开始准备流程。
已经从学生会离开的前会长陈浩哲也来了。
新会长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活动，经验不足，所以特意请陈浩哲来帮忙盯着。
陈浩哲这时候忙着毕业找工作，本来没有时间再管学校里的事，更没那个耐心替新会长操心。
但毕竟这次张熙媛在，陈浩哲还是没按耐住。
虽然明确知道张熙媛肯定不会跟自己，陈浩哲觉得能暧昧几分也是好的。
陈浩哲拿着话筒，神情严肃的坐在最后一排，目光盯紧舞台。
“行了，从头开始最后彩排一遍，大家上点心，这次来的校领导很多，中途不要出岔子，不要给你们新会长找麻烦。”
新会长感激的望了陈浩哲一眼。
以前都不知道，陈浩哲竟然那么关心她。
主持人穿着礼裙上台，手里捏着台本，热情洋溢的说着开场词。
陈浩哲嫌浪费时间：“主持人串词就不用彩了，自己私下练一遍吧，从节目开始，爵士舞上。”
爵士舞是一帮艺术团的女生跳的，专业倒是够专业，这些人少说学过三四年爵士舞，但就是身材不够火辣。
没有细腰长腿挺翘的s型，爵士舞就像缺少了灵魂。
可惜a大不是什么艺术院校，学校男女比例也十分辛酸，根本找不出那么多身材好长得好的女生。
想张熙媛那样的，到底还是少数。
陈浩哲叹了口气，将爵士舞看完，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感觉。
后面的两首歌唱的倒是不错，其中一个女生还参加过什么好声音的选秀，虽然初赛就被淘汰了，但在大学里面，已经算唱的好的了。
陈浩哲难得调动起了点兴致。
抽奖和游戏环节略过，几个语言类节目倒是有些笑料，勉强算是差强人意。
毕竟如今春晚那种水平的小品都让人笑不出来，更何况是大学的晚会。
再然后，是唐让让的四国语言独唱。
陈浩哲头一次知道唐让让能说四种语言，他还挺惊讶的。
唐让让唱歌没什么技巧，就是传统的ktv水平，但好在她选的歌不难，再加上她声音清亮可爱，完全掩盖了这个缺点。
陈浩哲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个节目竟然还挺好看。
做会长的时候陈浩哲就知道，唐让让长相招人喜欢，这种歌曲正好符合了她的特质，两相加成，堪称完美。
不过他并没有出口夸奖唐让让，虽然舞台下已经掌声一片。
他多少因为张熙媛，对唐让让有点不公平，虽然这已经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
再然后，就是他最期待的，张熙媛的节目。
张熙媛穿了一身水粉色的古典纱裙，水袖又长又飘逸，掩面款款从后台走出来，勾的人心痒。
陈浩哲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张熙媛身后的其他同学就木讷的多了，没有她妖娆的身段，也没有她表演的欲望。
大家按照之前规定的位置站好，音乐响了起来。
张熙媛缓缓垂下水袖，微微抬头，眼眸含羞的半阖。
她化着舞台妆，红唇，绯红的脸蛋，眉间还化着一朵红艳艳的莲花。
陈浩哲不由自主的推了推眼镜，呼吸一紧。
好看的姑娘扮起来，果然是更加好看了。
张熙媛随着音乐轻盈的舞动起来，她的腰肢柔软，水袖甩的上下纷飞，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摆，细碎的发丝垂在眼前，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一曲舞罢，张熙媛做了个退场的动作，然后就这么站在了舞台中央。
刚刚跳的这一遍，她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心。
她就像看看，专心致志表演出的效果，能不能让人觉得惊艳。
如果所有人都喜欢，那祁衍也一定喜欢。
陈浩哲带头鼓了掌。
“好，这个节目最好。”
他对张熙媛自然是不吝夸奖。
张熙媛听闻灿烂的一笑，用水袖轻轻擦了擦鼻尖上的汗。
倒是其他节目的表演者在台下嘘嘘低语。
“这个节目好乱啊，中途好几次队形都走错了。”
“是啊，张熙媛一个人在前面都看不见，后面乱成一锅粥了。”
“哎，反正这个舞只能看张熙媛solo，剩下的都是多余的。”
“听说张熙媛只顾着自己练，根本没耐心教别人。”
“那她跟唐让让一样，弄个独舞就好了啊，为什么非得跳群舞？”
“为了让人陪衬她呗，众星捧月式的，你看中间有一个动作，就是其余人围一圈趴下，张熙媛独自炫技。”
“但是后面真的很乱啊，影响整体效果。”
“反正不管我们的是，陈会长都说好了。”
“切，张熙媛干什么他不说好，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
唐让让含着一根苹果味儿棒棒糖，带着个卡通熊耳朵，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欣赏完了张熙媛的表演。
平心而论，是真的挺美的。
这场表演完，张熙媛肯定能在新生里面出名。
以前张熙媛跳舞就好看，大人们总逗她让她跳一段，张熙媛表演欲旺盛，每次都极其卖力的下腰劈腿，随即换来一群大人的鼓掌赞叹。
那时候唐让让就牵着唐雅芝的手，静静的在一边看着。
或许口中也果着一根棒棒糖，吃的嘴唇湿漉漉红润润，然后习惯性的听众多家长一边夸奖张熙媛，一边贬损自己家熊孩子。
唐雅芝倒是没这么做，因为唐让让没出生之前，她曾经有过类似的苗头，被强悍的唐汀汀给怼回去了。
有过一次养娃的经验，唐雅芝才知道孩子有多反感这个环节，所以就没对唐让让做过。
那时候唐汀汀告诫唐让让，虽然我们长得漂亮，但永远不要像张熙媛那样出风头，不声不响一飞冲天才能占大便宜。
那年唐让让四岁，唐汀汀十一岁，唐汀汀深沉的像个成年人，唐让让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明白。
后来唐让让长大一点，才慢慢懂了，小区里的孩子们之所以都不爱跟张熙媛一起玩，是有原因的。
就像现在，张熙媛一枝独秀，后面其他人乱成锅粥，连配合都懒得配合一下，也是有原因的。
从观看体验上来说，这个节目极其失败。
但对张熙媛个人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衬托效果。
由于晚上马上就要表演，演员们按理来说是不能吃晚饭的，不然肚子鼓起来，穿衣服会很难看。
陶可偷偷给唐让让带了芒果慕斯pocky，俩人趁人不注意，躲在台下的小角落里。
陶可一根根的喂食唐让让。
唐让让嘟起嘴，扬着脖子，脸蛋一鼓一鼓，飞快的嚼着，吞咽进去，再去接另一根。
她手上擦了香水，涂了指甲，现在还不能动。
陶可喂着好玩，乐呵呵道：“我这儿跟喂熊猫吃竹子似的。”
唐让让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细碎的饼干屑，异常配合的咽了咽口水：“主人我还想吃。”
陶可手一抖，真情实感道：“卧槽，让让你太诱-惑了。”
唐让让脸颊圆润，皮肤白的跟乳酪似的，蓬松的玉米卷束成两个小辫子，贴在耳后，脑袋顶上还带着软绵绵的熊耳朵。
她一个女生都觉得冲击力过于强大，幸好这一幕没有什么男人看到，不然不起歪心思才怪。
“请所有演员到后台集合，谢谢。”
六点整，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将演员们请到后台，开始往大堂里放人。
大一的学生们为了占座，都来得挺早，才六点十分，就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新会长火急火燎的催：“前两个节目的同学赶紧补个妆，脸都油了！主持人也打牌了，串串词行不行？领导们什么时候到都联系了吗？”
陈浩哲拍拍她的肩：“不用着急，领导老师准点才会来，也可能会晚来早走，到时候整点开始就行，他们不会想太招摇的。”
新会长擦擦脑门上的汗，苦笑道：“浩哲哥，幸亏你来了，我都懵了。”
她至今还认为陈浩哲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来的。
陈浩哲点点头，随意一扫，轻描淡写道：“听说这次祁衍老师也会来是吧？”
新会长猛点头：“是啊，好像是熙媛给请来的，她可真厉害。”
陈浩哲意味深长道：“是啊，她一直都厉害，对了，一会儿老师们来了之后，招待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我怕小朋友们做不好。”
新会长没多想：“那也太麻烦你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浩哲笑道：“别客气，学生会我呆了三年了，有感情的。”
听说祁衍要来之后，陈浩哲的心情挺复杂的。
他听说了张熙媛很喜欢在祁衍面前表现，后来又听说祁衍对张熙媛很照顾。
他是喜欢张熙媛的，所以知道张熙媛在别人面前这么殷勤，陈浩哲自然不乐意。
但另一方面，他又知道，祁衍这样的身份家世，不可能跟张熙媛在一起的。
张熙媛在大学里算女神，真要放到祁衍身边，充其量也就年纪轻一个优点。
而且祁衍的投资公司的确发展的好，这两年在帝都的名声越来越大了。
听说他不惜重金招揽人才，本人也没有架子，对待员工特别友善温和。
还有几个月就到秋招了，陈浩哲想去祁衍的公司。
但帝都的竞争者太多，t大p大的学生他都竞争不过，除了抓住眼前的机会，他还能怎么样呢。
陈浩哲安排完一切，背着手，一路晃悠到了张熙媛身边。
“刚才表演的真不错，没想到你跳舞这么好看。”
张熙媛一边补着粉，一边淡淡的回了个谢谢。
她对陈浩哲远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陈浩哲已经不是学生会长，并且很快就要离校了。
张熙媛也不再是大一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依赖学长传授经验的样子了。
陈浩哲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能察觉出张熙媛的冷淡。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怠慢，他可能负气扭头就走。
但现在还有事情要说。
后台很热，灯光也暗，狭小的空间里聚满了候场等待的演员。
如果不注意她们穿的花花绿绿的服装，这里简直就像个澡堂子一样。
陈浩哲热出了一身汗，连脑子都是涨的，偏偏嘴里干涩的厉害。
他压低声音，尽量不卑不亢道：“听说你跟祁衍老师的关系不错，能把他手机号给我一下吗？”
张熙媛动作一顿，扭过头来，声音抬高：“要干嘛？”
她不知道自己尖声横眉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伤人。
她没想排斥陈浩哲，没想让陈浩哲难看。
只是这句话正巧戳在了她的痛点上。
她当然没有祁衍的电话，事实上，她远没有外界传的跟祁衍那么熟悉。
她只是不好意思说明白。
陈浩哲也很意外她竟然这么排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想要祁衍的电话，推荐一下自己，起码给对方留一个印象。
但看张熙媛的表情，显然是不太情愿的。
陈浩哲的脸色微沉。
“怎么，祁老师不让你告诉别人？”
张熙媛哑口无言。
这哪里是不让告诉的问题。
关键是她没有啊。
但她要面子，又不想让人觉得她被吹嘘的一切都是假的。
于是张熙媛咬了咬牙：“你要祁老师的私人电话，总要问问老师的意见吧，正好他一会儿也来，要不你直接管他要吧。”
陈浩哲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张熙媛用不到他了，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他朝后退了两步：“行，那就不麻烦你了。”
张熙媛动了动嘴唇，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心里烦躁的厉害。
陶可正好进来给唐让让送奶茶，听了一耳朵，撇嘴道：“学长，祁老师从来没在课堂上留过电话的，连邮箱都没留，下课就走，怎么可能有人有他电话啊，你管谁要也要不到。”
那个跟唐让让在柱子边聊过天的女生说话了。
“我好像听过唐让让给祁衍打过电话......就上次排练的时候。”
张熙媛当即反驳：“怎么可能！她骗你呢！”
女生立刻心虚起来：“我好想听错了，无视我。”
她说完，灰溜溜的走了。
陈浩哲一歪头，在房间里搜寻唐让让。
唐让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的一张凳子上，低头鼓弄手机。
祁衍刚刚给她发短信，说已经到学校了，现在正在跟校领导聊天，大概掐点到。
他还问她是第几个表演节目。
唐让让心情愉悦的把节目单给祁衍发了过去。
祁衍稍后回她：“好，演出完我在玉兰园等你，跟我回公寓。”
“好啊。”
玉兰园晚上基本没多少学生，毕竟那里蚊子多，树也多，黑漆漆的看着吓人。
他们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坐车离开，所以只能躲到人少的地方。
唐让让回完消息，把手机给揣起来，一抬眼，发现陈浩哲正在盯着她看。
唐让莫名其妙的看了陶可一眼。
陶可举着奶茶，耸了耸肩。
陈浩哲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放下身段过去问唐让让。
一来他挺对不起唐让让的，不好意思求她什么。
二来，他也不相信唐让让能有祁衍的手机号。
所以他很快移开了目光：“等祁老师来吧。”
或许他看节目高兴了，能给他留个联系方式也说不定呢。
窗外天色渐暗，天空镀上一层深蓝。
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北风从大门口吹进来，夹杂着晚秋的清冽，沁人心脾。
毕竟要到十月份了，连白昼都变短了。
六点整，主持人都上台了，校领导老师们才姗姗来迟。
祁衍也在他们中间。
校长正揽着祁衍说说笑笑，眼角眯出三条皱纹。
祁衍面色温和，态度谦虚，扶着老校长，落座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他不想抢学生们的风头，所以今天特意穿了便装。
一条黑色长裤，一件敞怀深蓝色外搭，里面是纯白色的短袖。
难得的，他没往公司领导的风格打扮，格外贴近他真实的年龄。
但哪怕是这样，他也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大多数新生都是第一次见到祁衍，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祁衍是谁。
但是这么年轻英俊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
不少女生兴奋的偷偷拍照，坐直台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祁衍。
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竟然能跟校长走在一起，而且气度这么矜贵，像是富家子弟，又像是星光灿灿的明星。
“小祁，就坐我身边吧。”
校长执意将祁衍的桌牌拿到了自己侧面，拉着祁衍坐下。
“好。”
祁衍也没拒绝，跟着落座，双手交叉，随意搭在桌面上。
“没想到你能来学校的晚会。”
祁衍弯眸含笑：“我很喜欢a大的氛围，也愿意跟学生们多交流，a大学生的素质很高，您功不可没。要不是我还有会议要看，真想看到结束。”
校长亲切的拍了拍祁衍的胳膊：“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我和溪则当年也是校友呢，你简直比你妈妈还要优秀。”
祁衍随即客气道：“家母也常常提到您和杨院长，说她没你们觉悟高，投身教育数十载。”
校长摆了摆手：“都辛苦都辛苦，记得给你母亲带好。”
“一定。”
主持人宣布，节目正式开始，顺理成章的，先是介绍了一圈校领导。
轮到祁衍的时候，介绍的名头是投资公司总裁，观众席顿时一片惊呼声。
祁衍微挑眉，站起身来，轻轻一点头，然后低调的坐下，理了理外衫。
张熙媛在后台听见了祁衍的名字，激动的肾上腺素飙升，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表演。
她站起身来，一遍遍的在后台复习着动作，生怕真正表演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给祁衍留下不完美的印象。
跟她一起表演的同学懒散的靠着墙，大大咧咧的坐着聊天。
“熙媛，你跳的够好了，别练了，一会儿没力气了怎么办。”
“是啊，祁老师特意来看表演，你还是把全部力气留在正式演出吧。”
张熙媛扭回头道：“我有的是劲儿，为了表演效果，当然得多重复几遍。”
唐让让刚好吃完一根棒棒糖，去扔垃圾时路过，友情建议张熙媛：“你还是别练了，你节目太靠后，祁衍等不到的。”
张熙媛冷笑：“你又知道了。”
唐让让点头：“我知道啊，晚上国贸桥行车高峰，堵车，他得早点走才能早到家。”
张熙媛：“......”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唐让让建议完，一边感叹自己果然是个心软善良的小可爱，一边直奔垃圾桶扔糖纸。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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