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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今非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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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凝雪小心的摩挲着这方已经旧了的锦帕,那一针一脚是那么熟悉,心里想着那个过去的,在那个属于“沈紫桐”的日子里,自己总想从母亲身边逃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多想回到那个夏日的傍晚,那个母亲喜爱的兰草都盛开的日子。

那一天,父亲在不远处的荷花塘旁边很少见的没有舞剑,只是静静站在堂下,对着一池荷花和满院子淡青色的兰草,在烈日炎炎之后的夕阳下,在少有的夏风之中,箫声阵阵,伴着蓝草的香气,娘亲安安静静的坐在兰草之中,小心的为父亲缝补着破损的盔甲,自己还是一个年仅十岁小孩子。因为自己八岁的时候高烧一场,娘亲日日把自己拴在身旁,自己只能倚在娘亲的身侧,看着娘亲嘴角轻笑,慢慢为父亲缝补着。

安凝雪闭上眼睛,两行泪又落下,滴在淡青色的兰花上,好像依稀还能嗅到那一年兰草的清香。

安凝雪在泪水之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自己似乎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望着父母琴笛合奏的鹣鲽情深而羡慕不已的那个自己,每晚爬上高高的梧桐树,望着月亮许愿的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子。

夏日里的夜晚,荷花塘里的蛙声好像从来都没有断过,而花园之中那棵高高的梧桐树是自己夏日里避暑的最佳去处,燃上一支艾草,自己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上,望着夜空上璀璨的群星,想象着将来能够遇到一位盖世英豪能来到自己身旁,也像爹爹那样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对着母亲和那一丛母亲喜爱的兰草能够婉转的吹起竹萧。

每每在这个时候,自己那个又傻又酷的哥哥总会静悄悄的出现在自己身旁,有的时候是给自己搭一件薄薄的的外衣,有的时候是给自己偷偷顺来几棵可口的鲜果。从自己懂事起,自己的哥哥就一直以各种各样的办法守护在自己身旁,而每当这个时候,自己都会轻轻靠在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肩膀上,说着一些不着四六的话语。

“哥,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外面寻找自己的那个大英雄。”可,每当自己这样说的时候,哥哥总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好一会儿。

“桐儿,你每天坐在这棵高高的梧桐树上,又说要找个大英雄,莫不是相当皇后?”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从哥哥嘴里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差点从树上跌了下去,自己只是无奈着,却越发靠近这个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大哥。

“才不是呢。那个属于我的大英雄,是那种胸怀天下,文武双全的人,他不一定要有多尊贵,只要是我看上的人,无论贫贱贵富,桐儿都愿意和他相守一生的。那个皇宫,不属于桐儿。”自己那个时候一脸的期许,想着那个大英雄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胸怀之中都是那一种安天下的壮志,自己一身素袍陪伴在他的身侧,跟着他出生入死,在轰轰烈烈之中,却也终归会回到一番平平淡淡的油盐酱醋的琐碎。

自己也曾像多数女子一样,对自己未来的意中人有过无限的遐想,可是,最后那个结局对自己来说代价太大了。

也是一个炎炎夏日后的傍晚,自己已经成为晏火王府之中的正妃了,望着靖王府里的一池子的荷花,自己一身贵妇打扮,锦衣玉食,很多晏火的姬妾在暗地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自己也是这样端庄优雅地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一番模样。那个时候,自己看着水中的自己,明明还是青春年少的红颜,可平白无故,眼底却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天真活泼了。

多少次,自己的哥哥给自己写书信感慨:“最不愿的就是失去吾妹那眼底的纯真。可是,全家上下最宝贝的东西好好的交到靖王爷手上,却成了一把靖王爷的最深藏不露的利刃。”

也是,王府之中的勾心斗角和自己为晏火的筹谋,这一切一切在晏火看来都是那么的为不足道。

还记得自己最初一身戎装出现在晏火眼前,晏火那眼里藏也藏不住的不赞同,自己开心了好久,可是,和笙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在梦里的安凝雪已经分不清毕笙与和笙了,那一番的眉眼,安凝雪此生不忘。

自己兴高采烈要嫁给的属于自己的那个“盖世英雄”,却轻而易举的被和笙玩弄在股掌之间,而晏火却总是将他仅有的柔情全部都给了和笙。

漫天大雪封山,是那个傻傻的自己搀扶着晏火在深山丛林之间躲藏。三王大乱,突袭京城,是自己苦苦哀求父亲兄长,率领定远王府的亲随力保晏火登基。晏火被太子诬陷赋闲在家,是自己暗中为晏火筹谋奔走。明明还是豆蔻年纪,却早已见识过战场铁血,明明刚过二八芳华,满腹韬略却只能拘泥于晏火的府后,静悄悄的做一个晏火幕后的谋士,在私下里为晏火四处奔忙。

早晨清冷的秋风,清宁宫里的银杏树被一晚的秋风吹落了大半,安凝雪被飒飒的树枝声渐渐吵醒,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心里却平白生出一丝决绝来。安凝雪沙哑着声音轻轻咳嗽了几声,用锦帕擦了撒眼角残留的泪痕,便摇了摇床头的铃铛,不多时许许多多

宫人就端着洗漱盆走了低着头进来,安凝雪只是在菡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床,站在原处任由宫女们服侍,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安凝雪挺着肚子缓缓坐在了软榻上,菡儿也细心的跪在安凝雪的腿边,仔细的为安凝雪按摩已经开始水肿的双腿。

“你们都退下吧。”安凝雪屏退了其余的宫女,独留下了自己与菡儿。

窗外暖黄色的银杏叶正随着秋风纷纷落下,安凝雪端起桌上热腾腾的茶水,在水蒸气里状似无意的问道:“昨儿个,陛下宣了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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