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看见了吧，后山有东西爬出来了。”宁度雪低声说道，抬头望了眼昏暗的穹顶，“那上面，结界正在发生变化，等那个东西彻底爬出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赵谦山不知道头顶还有结界，听她这么一说，抬头仔细看才发现上面真有层似有似无的东西，在夕阳的残辉下迷离。
“我联系所里的人，让无关的人先撤走。”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光那个东西爬出来就是个大麻烦。
宁度雪摇头:“赵大队长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还在这里的，除了你我这样的，就只有死人和帮凶，这些年戦平市定戈山的死了不少人吧。”
“活人的法律制裁不了这些人，死去的人不会甘心看着他们活下去，即使现在救了他们，死去的人还是会找上他们，若是怨气极重还会牵扯无辜，你不会想以后收拾烂摊子吧？”
赵谦山沉默，他承认宁度雪说得对，园区里每年都会出事故，如果是其他地方他还会相信是意外，但这里他是万不能相信的。
连指导员带他上来认地方的时候都说这里邪门。
这么多年了，园区里的工作人员极少变动，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但每次事故的档案里，他们提供的信息都是无关紧要的。
说他们是帮凶，并不能说是冤枉他们了，活人也的确制裁不了他们，但就这样任由被害人报仇，与赵谦山一贯的准则不符。
万一他们中间真有人什么也不知道……
宁度雪静静的看着他考虑，说来真奇怪，她跟郝千鸿认识这么多年，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反倒是赵谦山，没接触多久偏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这种人有思维定式，而郝千鸿没有。
宁度雪瘪嘴，她才不会承认是她自己搞不懂郝千鸿的思维模式。
“他们，真的没有证据？”赵谦山想了圈，觉得还是最好能交出来，私刑不好。
“有证据又怎么样？”宁度雪不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帮凶是不会被判死刑的，如果进去关几年就能平息他们的怨气，我们何必在这里费力气？对于我们而言，找证据可比杀人轻松。”
赵谦山变了脸色，宁度雪说的话没错，他们不能随意杀人，收集证据比杀人轻松，而死人的怨气是不会因为凶手被抓就平息的。
“就算这些帮凶都死了，我也没有把握能平息他们的怨气。”宁度雪无奈苦笑，她说的也是实话，这些年七七八八死的人太多了，怨气聚集，让他们报仇就像是放血解毒一样，只能缓解一部分症状，剩下的还要靠其他办法。
有时候放了血也救不回来人。
“那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死吗？”赵谦山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宁度雪无所谓的态度，他们这类人是不是都这样，死多少人都无所谓？
“谁说我要看着他们去死的？”宁度雪无语的看着赵谦山，“那些家伙出来的时候，肯定会先去找帮凶里的罪魁祸首，然后才会去找其他人，最后才会滥杀无辜，当然这里边除了咱们几个，也没谁还无辜。只要不逞强去做英雄，让他们无法报仇，怨气不激化，这个步骤就不会被打乱。”
“我们能做的，就是趁着他们去找罪魁祸首的时候，把下边那个干掉，然后这些被散了一部分怨气的怨灵，就好对付了。”宁度雪说着自己的主意。
赵谦山皱眉：“你有多少把握？万一慢了……”
“那就是天要他们死了。”宁度雪无所谓，见赵谦山脸色不好，还在犹豫，不禁嗤笑，“怎么，害别人得了便宜，就不能被别人害了？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贪这些便宜的时候不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救这些人，只是天上的结界和下面的东西，至于人，运气好能活到她腾出手，她不介意救，天都不收的人，不救就有违天理了吧。
赵谦山被她说得神情极难看，尽管她的论调没有错，但是这种近乎讨价还价似的冷漠无情，跟他由始至终的观念都有太大的冲突，无论什么情况，不都是应该以救人为先？哪怕是罪犯，也应该先救人。
人命，才是该放在第一位的！
如果因为对方害过人，他们就要抱着反正你不是好人，活该去死的心态的话，他们跟那些凶手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宁度雪抓着头发，其实她大致能明白赵谦山的想法，突然从一个普通人变成超人，人不是变坏为所欲为就是认为自己是天下的救世主，像赵谦山这种的虽然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但他们其实——哎，会把活人那一套带到死人的世界里。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死人还要被活人那一套束缚，那些什么也没有做错就被选择死亡，被迫成为怨灵的人，如何能有解脱的时候，死人了结自己的仇怨从来都不需要证据的。
“你真要帮这些人，我也不会拦着你。”宁度雪并不打算做那个讨人厌的好人，总要吃过亏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傻。
“不过有句话要提醒你，怨灵复仇的时候，除非他们找错人了，不然保护他们的仇人，也会成为怨灵报复的对象，我知道你现在不怕，我也不怕他们，但是你身边的人也会被他们迁怒。肖玉琳现在已经不是肖家的大小姐，不想连她也一起害死，你就要把怨灵全部杀死。”
赵谦山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肯帮忙，不过想到下面还有个东西，不解决它，他就算把怨灵杀死了，也救不了这些人，所以虽然心里不怎么舒服，还是没多说话。
但是让赵谦山不解的是，为什么宁度雪要特别提肖玉琳？
肖玉琳跟他有什么关系？她都回K市了，他短时间内又不会调回去，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他现在的这些同事。
宁度雪知道他同意了，撑着下巴有些无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我回去吃晚饭了。”那东西爬出来还要费点儿时候，要等到下半也才能重见天日吧，先弄死它。
“你们打算怎么下去救人？”赵谦山没忘记下边还有个水潭，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从那里爬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