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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双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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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连续下了不知多少天,依旧还在下个不停。

密林中的一处坡下,层层叠叠的草木覆盖中,突然,草丛奇怪地摇动了一下。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艰难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三才,三才!”站起来那人正是陈华宇。他依稀记得,昏倒之时三才还是在他身边的。他左摸右摸,很快便摸到身旁躺在植被中三才的身体。尽管此时他双目已盲,可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判断出三才还活着。只是苦于自己看不见,对三才的伤势完全无能为力。

要说伤势,三才所受内伤比他师父还要重些。被陈华宇摇着摇着,三才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知觉。他艰难地支撑着自己坐起身。坐起身之后,三才接连吐了两大口血。

“呃啊……”不仅是内伤,还有全身断裂的骨头。一坐起来,三才立时感到痛不欲生,稍微动作,痛楚钻心。不只是骨头,他的五脏六腑俱被打得移了位,连呼吸都难以顺畅。

“三才,你怎么了?”陈华宇听他痛苦出声,关怀备至。

“我没事!”三才知道他师父双眼已盲,哪还会再说自己伤势。陈华宇知道他徒弟性子要强,也不再追问。

强忍痛苦,三才手脚并用,从齐腰高的草丛中站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摇摇欲倒。调息片刻之后,终于才稳定站立。而陈华宇,虽然两眼都看不见,可是身上却只有外伤。无须三才帮忙,他自己跟着站了起来。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三才一直都忍住心中疑问,直到此刻才发问。他仔细观察他师父的眼睛,只见眼球瞳孔微缩,几不可见。眼白更是布满血丝,两眼无神,甚是可怖。

“他的剑法相当诡异,用剑刺中我之后,居然有一丝内力顺着剑身传入我体内,毁断了我眼球周围的经脉。”陈华宇神情落寞,对于一位玄算大师来说,再没有比失明更让人痛苦的了,“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视线变得非常模糊,可是很快就完全看不见了!”

“那就是说和他打斗,绝对不能被他的剑所伤,否则都会……”如此诡异的剑法,着实令人防不胜防。三才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当时自己和李淳风相斗,只是被他用掌击伤。不然肯定也免不了同样的下场。

“那也未必,既是剑法,定有破解之法!”话未说完,陈华宇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淌出血来。为免失血过多,他急忙用手按住伤口,“不过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养好伤。要想破解他的剑法,那得留着以后再说。”

“我的内伤和骨折虽然伤势不轻,可只要稍加调理,早晚会好。可你的眼睛呢,还能恢复吗?”三才脸上神情严峻,没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

“呵,就算我的眼睛无法复明,我们俩的伤势总得医治!”长年跑江湖,陈华宇自己也略通医学之道。人的眼球经络是全身最脆弱的经络,一旦受伤损坏,哪还会有医治痊愈的可能。想起自己在以后的人生可能都会变成一个瞎子,陈华宇只是淡淡一笑,并无丝毫伤心泄气。

“那我们去找个大夫治伤吧!”陈华宇自己看不到自己,可是三才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睛的伤情。三才几乎可以断定,陈华宇的眼睛是无法医治了。好在听师父口气,其中并无过分伤感。三才上前两步,搀着如此已经失明的陈华宇。两个人都半死不活的,当然要先离开这里,去附近的城镇找大夫才行。

“等会,或许我的眼睛还有的治!”刚抬腿,陈华宇突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从三才的搀扶中把手抽出,然后摸遍全身,翻找什么东西。

三才见他师父莫名地这般激动,也是略微有些诧异。以他师父性格,绝对不会说那没有凭据的事。可是他的眼睛被毁成那样,就算华佗再世也难作为,他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妙手回春?

好半晌功夫,陈华宇终于从身上掏出一件宝贝。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裹的麻布,深怕天降细雨会淋坏了它。一点一点,麻布包裹之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三才定睛一看,只见一块玉佩似的玩意,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晶莹,遍布奇特的花纹和符篆,极为古朴和神秘。

“这是什么东西?”三才从陈华宇手中接过那块玉佩,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一块玉佩,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那它怎么能治好你的眼睛?”玉佩?三才当然知道它是玉佩,难道他看得见的还不如一个看不见的?三才按捺下内心好奇,继续问他。

“有一个地方的人,或许可以治好我的眼睛。而这块玉佩,就是信物!”

“什么地方?”若是这般伤势都能治好,那可当真是夺天地造化了。三才万分好奇,难道天下间竟有这种地方?

“蓬莱医岛!”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无风无浪的海面上,只能看得到一叶扁舟。

这艘船从淮南道扬州出发,是一艘渔船。船体并不是很大,但是船上船员一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水手。船头静静地坐着两人,其他人都在忙着各自工作的时候,他们两人却是在晒太阳,吹海风。

“那块玉佩是怎么来的?”三才躺在甲板上,懒懒地问道。至于另外一人,自然是他师父陈华宇。此时距上次山神庙一战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三才伤势已无大碍,陈华宇的外伤也已痊愈,只剩空洞洞的无神双眼,依旧看不见。上次两人借着大雨和浓雾死里逃生,后来三才观星卜算出李淳风已经赶回京城,师徒两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师徒二人在养伤的一个多月里可过得非常不容易,尽管有伤在身,却还是要不停地赶路。虽然知道李淳风已经回京,可毕竟不确定他会不会再派其他人追杀。师徒二人如此伤势,打斗起来肯定是讨不了什么好处,只有四处躲避,暂时隐忍。如此辗转一个多月才到得淮南道扬州。他们俩想要出海去蓬莱医岛,可怜身上一个子都拿不出来,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又干回了测字算命的行当。不过和以前陈华宇主算不同,由于他双目失明,主算的换成了三才。好在三才的玄算之术已炉火纯青,区区测字算命更是不在话下。

要说幸运,师徒二人算是颇为幸运。巧合之下,他们碰到这艘船的船主,船主得知他们想去蓬莱医岛之后,见他二人一个瞎子,另一人脸色苍白,心生怜悯。而刚好他的渔船去打渔的方向要经过蓬莱医岛附近,便答应免费送他们上岛。不过,他们两人也不是吃白饭的。海上风起雨歇,狂涛骇浪,三才只需掐指一算便可掌握,比这些海上最有经验的渔民都要准确。如此数次,保得人船无事。至于生辰八字算命,卜吉问凶,那更是信手拈来。因此,船上众人对他师徒两人敬佩不已,口口声声称呼他们为活神仙。

“这是我师父当年留给我的。”陈华宇用力地握了握那块玉佩,随后又把它收回怀中,“我师父跟我说过,若是有什么伤痕病痛,可以去蓬莱医岛。岛上的人医术出神入化,什么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

“陈先生这番话说的是,那岛上的人确实医术都厉害得很。我们很多出海打渔的,在海上出了什么事,只要去找他们,肯定能治得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员走近,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渔具,一边插嘴说道,“不过那个岛上的人性子都傲得很,不是很好接触,要想找他们看病可免不了要受点刁难!”

“是啊,我听以前的老船员说,那个岛上的人以前给人看病是非常热心的,不过近年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另一名船员听他们交谈,也跟着插了一句嘴。船上水手都是心直口快的汉子,知道一些东西都不会藏着掖着,说出来至少还能对他们起一些帮助。

“喏,陈先生,那就是蓬莱医岛!”先前搭话的老船员放下手中忙着的活计,右手向前方指去。三才站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方隐隐约约果真可见一座岛。待离得近些,看得更加分明。那岛面积颇大,上面郁郁葱葱,高山瀑布,景色优美。

尽管早早地就看到了蓬莱医岛,可真正到达那里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当三才真正到达之后,才更能体会到这座岛的美丽精致。

“陈先生,三才兄弟,我就送你们二人到此。”陈华宇和三才师徒俩站在岛上,船上一精壮中年汉子对着他们说道。此人便是渔船的船主,为人豪爽,不拘小节。

“当真劳烦邓兄了!”陈华宇朗声回应,三才亦是抱拳感谢。事前他们已跟船主商定,只需要送他们上岛就行。毕竟他们是靠打渔度日,不好太过麻烦他们。

“哪里,应该的,祝愿两位早日痊愈,我们后会有期!”渔船渐渐驶离蓬莱医岛,船上一干船员俱站在船舷处向他们二人挥手告别。

“后会有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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