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山脉,水有水脉,气自然有气脉,没有在气脉细节上做过多的解释,墨敌一头扎进了泉池中。
“怪哉!”
游了十几个来回,又沿着泉道探索了许久,一抹脸上的水花,墨敌诧异道,“明明有一股吸力来着,怎么现在却没有了?”
“嗯,就像被水鬼抓了似的,拽着你就往洞底下拖啊,”回忆方才的遭遇,杨万寿心有余悸,“要不咱撤吧,这温泉阴森森的,我感觉有点不太好!”
“这世间哪里有鬼!”
虽说被雷劫毁去了仙根,灵骨和会海,但修道的感悟以及丰富的阅历还藏在大脑中。从肥鸡变成皓首老者,从皓首老者又变回肥鸡,墨敌把能想到的都琢磨了一遍,“师傅,要不您再试试,我在底下守着您!”
“要试你自己试去!”
见杨万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墨敌激将道,“也不知师娘现在怎么样了,徒儿好替她担忧哦。唉……师傅,您说他们会欺负师娘吗?”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想法,杨万寿一头又扎进了泉眼。霎时,那平静的水面又泛起了咕噜咕噜的泡泡,好像沸水般,在云雾蒸腾中,之前的那股神秘力量竟再次出现了。
“是元气流!”
一脚将杨万寿踹出了泉池,漂浮在渐渐平缓的水面上,墨敌神色凝重,“没错,确实是精纯至极的元气流,甚至我还感受到了元力的存在。怪哉,这是怎么回事哦?”
“什么元气流?”
从烂泥坑里爬起来,杨万寿捂着腹腔,不满道,“我骨伤还没好呢,你都摔我两次了!”
“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无视师傅那点小伤小痛,墨敌心不在焉地胡乱解释道,“元气流就是很多元晶汇聚在一起,像海潮一样,嗯,师傅,我已经有眉目了,来,你下来嘛。”
啊!
就这般进进出出了十几次,杨万寿几乎崩溃了,可墨敌却开心的不得了,“师傅,我明白了,哈哈,这是命运的安排啊,哈哈哈……”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要发财了!”
在泉池底部设了七道网,见杨万寿可以勉强盘坐在水中了,那墨敌才指着周围的一片芦苇荡,悠悠道,“徒儿这一生中遇见过许多气脉,那些气脉,无论大小,却有着一个共同点……”
世间没有独立存在的气脉!
气脉与山水互为一体,是生命的源头!
它被一股古老的力量封印了!
我与这股力量有渊源!
这座气脉只属于我!
……
在墨敌的絮絮叨叨中,杨万寿恍然大悟,却又生出了新疑惑,“你不是说有气脉的地方必然是山水环抱,林密丛深的嘛?这山水环抱我是见着了,可林密丛深呢?”
“师傅,您细细感受,”
催起《晶之魄》,让三百六十座星关结成十二条脉道,在元力的进进出出中,墨敌清晰地察觉到有‘微风’正从四面八方汇向泉眼之所在,“整个白鹭洲的元晶都跑这儿来了,若不是有湖隔绝,又有落霞山阻挡,这永宁怕是也要变成元气匮乏的死地呢。啧啧,这等悄无声息又霸道至极的禁制,也只有天君才做的出来,不亏是造化之力啊!”
“我就觉得这水有点烫!”
连丹田都没生出来,杨万寿哪能感受到人与自然的沟连啊,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小伙使劲挠着后背,道,“白鹭洲长不出成片的老林子,是因为好东西都被气脉榨走了?”
“是的!”
“嘶……不对啊,气脉不是滋孕万物的吗,咋这个却反过来了!”
“被人下了禁制,所以它只进不出!”
“那还发个屁的财?都榨完了我拿什么练功?”
“难道您没有察觉吗?当您进入水中的时候,这气脉就开始往外释放能量了,喏,现在这漫山遍野的,元气多浓郁啊,”意识到气脉与师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墨敌兴奋至极,“这是天赐的宝藏,而您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啊!哈哈……”
“天赐的宝藏?还只有我才能打开,难道说……这是老祖留给我的?”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杨万寿也是很开心,与徒弟傻呵呵地笑了好一阵子,他突然紧张了,“这么好的地方,若云王知道了,他会不会问我要啊?”
“闷声发大财嘛,这事还能让他知道?”已经想好了遮掩的方法,墨敌胸有成竹地拍着鸡脯,道,“明儿我就整个家伙,把溢出的能量都收集起来,哼,谁都不便宜!”
“唉,这么好的地方,他……他居然就送我了,哈哈……”
“他这叫有眼无珠!”
已经把武烈帝君和云王等人看扁了,墨敌冷哼了一声,“富有天下却不是天选之人,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哪像我师傅……”
“我不也是凡夫俗子吗?”
“您怎么会是凡夫俗子呢?您是未来的神皇,是横扫六合,统济八荒的万寿天君啊!”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墨敌咽了口吐沫,急忙转移话题道,“来来来,师傅,您该吃药了!”
“我看你才该吃药了!”
被徒弟拍了一通马屁,还说自己是什么未来的神皇,杨万寿无语了:张口神皇,闭口神皇,这家伙怎么跟我二叔一个德性了?唉……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像先祖那样上天入地,威震八荒啊。
“师傅,这是我为您精心调制的活络散,断续膏,兽魂丹……”
好像卖药的,取来一堆红丸子,绿粉子,白膏子,青贴子,一一分类后,墨敌苦口婆心道,“都是天材地宝啊,来,师傅,先吃一颗活络散,咱先把气门撑开。”
如果把体表皮肤放大许多倍,就可以看见无数个运动中的,且成蜂巢状的组织细胞,在这些组织细胞的最外层,便有与自然界相沟通的壁膜。这些壁膜起着开关闭合的作用,故而修道之人也将其称为气门。
练《晶之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气门之类的常识,杨万寿还是有所了解的。被徒弟灌了一嘴的活络散,又喝了几口苦水,须臾,小伙便抽了。
好像掉进了油锅,在剧痛中,杨万寿的意识在不断地泯灭,重生,再泯灭,再重生,就这般周而复始地持续了一炷香,于‘哇’的一声后,小伙吐了。
“不错不错,再来一口!”
“还吃?”
拭去了嘴角的血,又听徒弟说再来一口,杨万寿当场就尥蹶子了,“喏,我都吐血了,再吃要死人的!”
“为了师娘,您得忍着,来,再吃一口,把气门全撑开!”
“悦儿……”
一拳砸在了岩壁上,好像身体痛了心才会不疼,小伙一张嘴,“来!”
呃……
在抽搐中,原本还算清澈的泉水上渐渐飘了一层油脂。那层黄中带黑的油脂凝而不散,腥臭难闻,就像肉锅里的浮沫。
“我……我有这么脏吗?”
很是嫌弃地拍打着水面,杨万寿眉头紧锁,“今儿才发现,我身体里居然藏了这么多脏东西,啊,恶心死我了!”
“排除毒素,一身轻松啊,”
很是满意地,墨敌笑道,“每天来两包,三个月后您就会清新脱俗了,到那个时候,您会感觉好像换了人!”
“我现在就想换啊,一想到那些恶心吧啦几的东西,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欲速则不达啊,来来来,师傅,搓干净了咱抹点断续膏!”
啊!
抹了断续膏不到三分钟,杨万寿便感觉腹内的断骨处,先是传出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而后是时而灼热时而清凉的循环反复,待灼热和清凉都消退后,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巨痒。
好似无数条蚯蚓钻进了腹中,那种谈不上疼却比疼更教人抓狂的痒,令杨万寿狂躁暴怒。他扭曲着身体,不停捶打着岩壁,没一会,那双拳竟血肉模糊了。
“定力还是不行啊,”
一声长叹,墨敌只得封了杨万寿背上的几处穴,见师傅的眸子又恢复了光彩,他惋惜道,“若能抵的这般痛痒,拂晓之前,您的骨伤便可痊愈了,现在看来……唉,还是明晚再说吧!”
“来,再试一次,我……我能承受!”
“没法试,骨细胞的数量是有限的,再生还需要一定的周期,您缓缓吧,”劝杨万寿放弃了再试的念头,墨敌又让他服下一枚兽魂丹,“这玩意有点臭,不,是奇臭无比,您直接咽了,啥都别琢磨,只记住一点,别吐就是!”
呃……
眼泪汪汪地,杨万寿用舌底顶着上颚,按墨敌的指引,他盘于水中,运起了《金瓶梅》中的第二章——
阴阳子午诀!
半个时辰后,小伙睁开了眼,他一张嘴,便有一股黑雾弥散到了空气中。差点被熏了个跟头,墨敌捏着鼻子,避退十米,道,“不错,刀枪鲱的魂丹能加速骨细胞分裂,有这颗打底,再贴上一副断续膏,今晚您就能痊愈,说不准还能长个儿呢!”
“魂丹是什么东西,咋这么臭?”
就像吃了六桶猪粪,不停地漱着口,杨万寿泪流满面道:“满嘴都是屎味,这可如何是好!”
“晋身宗师巅峰,这紫府内才会凝出一粒精丹,臭咋了,好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有点肉痛啊,墨敌幽幽道,“当年我游历玄冥海的时候,遇着一条七八米长的刀枪鲱,那时的我,可是明心境中的翘楚,就这还跟它缠斗了整整一宿。”
想起北海的那场夜战,墨敌唏嘘不已,“若不是遇见我,假日时日,那家伙必成一方霸主,说不准还能飞升仙界。唉,这就是造化吧,该它命中有此一劫!”
宗师巅峰算半个王者了,想到自己吃了‘准王者’的精丹,杨万寿也是感慨万千,许久,他望望天际,道,“时候不早了,咱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急,来整个暖宫贴,”
将一块白色的膏药拍到了杨万寿的脑门上,墨敌笑道,“把泥丸宫封起来,如此才能中理五气,混合百神。嗯,接下来咱们该抹点雪花霜了……”
“能不能不抹这个?”
已经领略到雪花霜的神奇功效了,杨万寿指着自己的脸,无语道,“我是个男人,要那么白做什么?更何况我还是个军人,军人就得黑一点,这样才有阳刚之气!”
“师傅,您是做大事的,可不能贪慕虚荣啊,”
不由分说地给杨万寿糊了一层雪花霜,墨敌语重心长道,“行走江湖,免不了易容乔装,咱早早地打好底子,将来扮个宫女太监的就方便多了。更何况,小白脸也是一种杀器,起码能降低对方的防御力!”
“那硅藻泥呢?也是打底子的吗?”
“是啊,光滑细嫩有弹性,谁能想到您是个男的!”
“可我喜欢粗犷的造型啊,”
想到老丈人那一身的腱子肉,又想到百里风华那牛犊子似的钢铁之躯,杨万寿不甘心道,“同样都是男人,我为什么不能走狂野路线?”
“等您突破了宗师段位,咋狂野都行。”
轻轻叹了口气,墨敌无奈道,“您现在实力太弱,得学会保护自己,想麻痹住敌人,就得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来,转过来,咱把屁股弄翘一点。”
“那这个威猛神油呢?”
“哎呀……”
尴尬地搓着手,墨敌喃喃道,“按说这该是师娘干的活,可惜师娘不在啊。嗯,我也有点下不去手呢,这样吧,师傅,您自己搓吧,一次半瓶,搓完了搁通风的地方多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