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晚霞烧红半边天，倒映海上相映成辉，渔船正回程，船舱飘来阵阵清香，馋得武照口水直流，不住地往里边问好了没。
陈师笑而不语，忍不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她这样真可爱。
武照调皮地吐舌头，然后真诚地问：“我吃这么多，万一变胖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陈师瞬间飞上一片红晕，比天边晚霞更令人神往。他掩嘴轻咳了一声，含笑道：“你是我妹子，作哥哥的又怎么会嫌弃？”
“是啊，胖些好，太瘦了风一吹就倒。”白灵山哈哈大笑地附和，封浩歌也跟着呵呵轻笑，不疑有他。
恰逢渔家女端来清香四溢的大闸蟹，海鱼海虾等能把武照馋得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美味佳肴，打断了武照不经意流露的情真意切。
菜多隔得远，武照眼巴巴地看着封浩歌眼前的大闸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手太短。封浩歌微微一笑，把整盘大闸蟹递到她眼前，含笑道：“多吃些，不然海风一来，不知往哪儿找你。”
武照起筷夹了一只大闸蟹，似怒似嗔道：“呸，你这乌鸦嘴，才不会有海风。”
心中却早已感动不已，你们对我这么好，此生真的无以为报。你们都太好，好到让我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会不会没有坏人。
船长客气地举起酒杯，激动得满脸通红，抑制不住的欢喜全在眼里。“渔船不比王宫美味佳肴，还请国主多多担待。”
船长也是看国主一点架子都没才敢说此话，不然就只好闷头吃白米饭了。
白灵山欣然接受，饮尽一杯酒才回答道：“哪里的话，为养家糊口，你们也辛苦了。”
其实，他就是为了躲避御史大夫与几个谏官的罗里吧嗦才登船享受片刻安宁，免得回去又被他们一顿说，吃饭都不得安宁。
都说他不务正业，成天吊儿郎当只知享受，可谁又知他心中苦楚？他的劳累不萌被外人所见，为了保住这个安插在人间的眼线，他一天到晚要与多少人周旋，你知道吗？
更何况，还有一大部分不是人。
武照风卷残云吃完一顿后，摸着浑圆的肚皮，惬意地躺在椅子上享受耳边传来的海浪声，赞叹不已。
“这才叫新鲜呢，真好吃，王大哥棒棒哒。只可惜柳文清没这口福，吃不到了。”
常坤也放下了筷子，递给她一张棉布擦嘴，呵呵轻笑：“吃饱喝足，现在才想起他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武照此时才想起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这一两年大家都忙于事物，虽然有时同在长安城，可碍于种种缘由规矩，难以见一面。“不知他现在忙什么。”
陈师很害怕这两人一时口无遮拦说出点什么，连忙插进一言：“他还能做什么，还不是负责打点家里上下，整天风里来雨里去，非常辛苦。”
“好吧。”武照扭头叫了一声王大哥，“帮我留十多只大闸蟹。”
白灵山将棉布放在铜盆中还给渔家女，揶揄笑道：“怎么，还没吃够？”
武照摇摇头，很认真地解释：“不是，私心想着柳文清忙前忙后那么辛苦，留两只大闸蟹犒劳他。”
五天后，远在天阑国的柳文清收到一桶活蹦乱跳的大闸蟹，感动得稀里哗啦。
武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负责运送鱼虾进御膳房的人，既然是给李霜河以及各宫妃子，那必定小心翼翼，速度越快越好，塞了一大笔钱人家才肯冒险送一回。
“哇！好多大闸蟹，这可是有钱也吃不到的好东西，快去叫上路子和汲斯年。”柳文清一打开几个木桶就惊呆了，满心欢喜通知各个相识人。
连远在桃花镇的武府也派人送去几只，怪不得要他亲自来开，要是给笙歌，估计就没他份了。
陈府喜气洋洋聚集了很多人，盛力夫偷偷地问：“这么多人够不够吃？如果不够……”
“够了够了，算小照有良心，听说几乎把这几天从湖里捞出的大闸蟹全买断了，有上百只呢。”柳文清笑开了花，不停地催促厨房里的人快些。
急躁的样子像个小孩，就算不够，鱼虾什么的也有，小照真好，没白疼你。
当第一锅大闸蟹熟时，汲斯年迫不及待第一个冲进厨房抓了三只蟹放在食盒里交给心腹，“两只给长乐宫，一只给玲珑宫，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柳文清一边细数自己人，一边打趣汲斯年：“真不愧先生这一声称呼，有什么事都想着皇长子。”
“嘿嘿，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了。差不多把第一锅拿食盒分完够，柳文清特意多放了一只：“把这个送给沛槐，他跟了我们那么多年，实在劳苦功高。”
笙歌自告奋勇，“我去，我去。”
礼部不比别的地方，他有些小聪明，走这一趟正好。
随着人齐，笙歌折回后关门大闹，肆意享受这场欢喜。酒过三巡，大家都醉得七七八八，桌上的大闸蟹壳被醉酒之人扔得满地都是，不必伪装不必刻意迎合，这样的生活痛快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柳文清踉踉跄跄抓住汲斯年的手臂，站稳了打个饱嗝才说道：“小照还能从牙缝里扣出那么多只大闸蟹，一定很不容易。”
汲斯年狠狠地咬了一口炸得酥脆的鲜鱼，“是啊，要不是心里念着我们，蟹腿都不见一条。”
看在大闸蟹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们去玩不带我了，还留下我看孩子，哭。
柳文清摇摇晃晃坐下，喝了不知哪来的冷茶才恍惚记起什么，一拍脑袋，懊丧道：“等等，他们……好像不是去玩，为什么还能带回来那么多大闸蟹？”
“呃……”汲斯年一下子想起来，他们不是去做细作么？
什么时候细作待遇变得这么好？
好在这儿都是自己人，只要说一声，自然不会有人说出去。至于其他人，见惯风雨应该有分寸。
汲斯年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然后，两人就倒在椅子上抱着酒壶呼呼大睡，一副睡到天荒地老的模样，笙歌踹都踹不醒，没办法只好回头对沛槐说道：“喝得烂醉如泥，没办法，我会传达你的谢意，不必亲自来一趟，留下来歇息吧。”
“不必，礼部还有很多事忙。”沛槐作揖欲辞，被笙歌一把拉住不让走：“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事嘛，怎么做都有，要适当放松。”
面对半醉半醒的笙歌，沛槐很是无奈，也罢，就当是歇歇。
然而，夜里等待他的是烟雨楼姑娘们，笙歌杯酒正欢娱，以及还剩下一半的大闸蟹，于是，礼部的官员们等了一宿也不见尚书归来，等他批阅的文案堆满桌子。
长乐宫里，江霓裳陪坐一旁，梵儿把整只大闸蟹都吃得干干净净，看着另一只一点未动的盘子，疑惑问道：“母妃怎么不吃？”
江霓裳摸了摸他的头，把另一只大闸蟹也推到梵儿面前：“梵儿乖，母妃不喜欢吃有腥味的东西。”
梵儿露出欢喜笑容，边吃边问：“为什么不能让父皇知道？”
江霓裳沉吟了一会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梵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自答道：“是不是先生偷偷瞒着父皇带给梵儿的？”
“是啊，大闸蟹是稀有物，理应你父皇闲吃。可见先生对你多好，敢冒犯天威偷偷送给你。”
江霓裳顺着梵儿的话继续往下说，心里却想起了武照，不知她在别国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真让人担心。
这大闸蟹，是她托人带回来的吧。唯有身在星渊国才有可能接触得到，报平安的方式真特别。
梵儿咽下蟹膏，认真说道：“先生对儿臣的好，儿臣都会记在心中。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护先生。”
江霓裳莞尔一笑，如此便好，唯有一直被利用下去，你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梵儿乖，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