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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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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西都可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和他对峙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直到此时完全放松下来,她才感到疲累。她闭上眼睛,抱着膝盖靠在墙上。

跪在床前的宫女看到她闭上眼睛,赶紧开口说道:“公主,让奴婢给您换衣服吧,这样老穿着湿衣服对您身体不好。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奴婢又有不是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并且改变了称呼。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都可真,西都部族千百年来最美丽的公主!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虽然刚开始有些小意外,但是这位公主殿下很得皇上欢心。只不过让她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自己就险些丢了性命。她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伺候。

只是,皇帝的威严怎么会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所能体会的。在她的眼中,为她而改变自己作为帝王的威严,这便是一个皇帝所能给与西都可真的爱,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的爱。

西都可真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依旧一动不动靠在墙上,不睁开眼睛,也不说话。

看到她这个样子,宫女才放下的心又开始提了起来,她禁不住软语哀求道:“公主殿下,您就让奴婢给您换衣服吧。”

“你叫什么名字?”西都可真开口,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宫女一愣,仍然恭敬地伏在地上回答:“奴婢秀英,从前是伺候兰妃娘娘的,公主殿下来了以后才被调到这寻梅殿伺候公主的。”

西都可真不知道兰妃是谁,也不知道兰妃在这宫廷中代表着怎样的地位,她也并不想花费力气去知道。她只是冷冷对秀英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这个房间除了你,不让别人进。”

秀英抬起头偷看了西都可真一眼,然后小心地低下头应道:“是!”

西都可真想了想,又吩咐道:“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澡。”

秀英领命而去,很快就准备好了西都可真沐浴的东西。

站在沐浴的大桶前面,西都可真看着眼前的阵仗有点眼晕。一进门便看到一面大屏风,上面绘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百鸟,绕过屏风,就看到屏风下的矮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里衣,中衣和外衣。最让西都可真震撼的,便是那个浴池。全部都用黑色大理石铺砌而成,如一个草原上的天然小湖那么大,足够西都可真在里边折腾。浴池前除了秀英之外还站了三个宫女,她们一个手拿梳子,一个手捧锦帕,一个捧着一个首饰托盘,里面是满满的首饰。

西都可真犯嘀咕了,都晚上要睡觉了,干什么还弄那么复杂的衣服啊,首饰的。

她并不知道在这西琪帝宫中,所有的妃子真正光鲜,真正盛装打扮的,正是这晚上的时光。她们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在戌时沐浴更衣,隆重打扮,以便晚上皇帝可能召幸自己的时候不会为了打扮而让皇帝久等。

此时,才是她们像花儿一样盛开美丽的时候。可是,她们的美丽就像昙花一样短暂,短暂到转瞬即逝。当一个女子被来接她们蒙受宠幸的“恩车”带走时,其他的女子就迅速凋谢。她们的青春年华就在这一次一次犹如昙花的绽放和凋谢中,悄然逝去!

西都可真刚从首饰的震撼中回过神,转过头看清楚了秀英在忙什么的时候,她又开始感叹西琪后宫人们生活的精致和奢华。秀英正在往那个三丈见方的浴池中撒花瓣,冒着热气的水里漂浮着厚厚一层各种各样的花瓣,很多都是西都可真叫不出名字的,花的香气随着热气的蒸腾似有若无。

在浴池旁边的大理石台阶上,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香炉,淡青色的烟雾正从镂空的香炉里袅袅升起。随之而来的是馨甜的香气。在香炉的旁边,还放着一溜各式做工精巧的瓶瓶罐罐。里面或红或白的膏子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西都可真皱皱眉,这样混杂的香气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她宁愿闻草原上新鲜的牧草的香气,混合着牛粪,羊粪的香气。

秀英终于忙完了,她朝着西都可真走过来,弯下腰说道:“公主殿下,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西都可真退后一步,生怕这几个女人就这样上来剥她的衣服。她皱着眉头说:“你们都出去,我可以自己洗澡。”

秀英抬起头,有丝错愕,也有一丝为难地看着她:“可是……。”

“我说过了,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洗。”西都可真沉下脸。

在草原上,洗澡是没有这么多讲究的。西都部族的人也用香薰,但却没有这么多花瓣什么的,更没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守着。西都可真不觉得四个脑袋八只眼睛盯着自己还能倘然脱衣服洗澡。

“公主殿下,皇上说过,奴婢们要是不好好伺候公主殿下,脑袋是要随时搬家的。求公主殿下体恤奴婢。”秀英急白了脸,跪在西都可真面前拼命磕头,站在浴池旁边的三个宫女也苍白着脸朝着西都可真跪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天的时间,这皇宫里的宫女,都对这西都可真既好奇,又惧怕。

霎时,西都可真明白了,西琪皇帝是要这些宫女监视她。就算在他的地盘,他也依然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

西都可真压下心里的愤恨,不动声色走到浴桶旁边,说:“好吧,那就你留下,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等着。”

听到她这么说,跪在地上的宫女都长长舒了口气。她们迅速放下东西鱼贯走出浴室。

虽然还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洗澡,但西都可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镇定地脱去衣服,跨入浴池,不去看秀英的眼睛。

拒绝了秀英给她擦背的要求,她靠在浴池边,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让人放松。她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氤氲的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此时的安逸让西都可真暂时放下了那些仇恨和伤害。她迅速接受了现实,将父母、族人,还有那个她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他的西琪皇帝都暂时抛到脑后。因为她知道,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草原来的公主,她是坚强的,想要她屈服,除非是她倒下的那一天。西都部族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有一颗高傲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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