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区的某个监狱。
随着监狱那扇沉重的铁门被“哐当”一下打开，有少许雪花飘了进来，散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外面的雪已经积的很厚了，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楚乐乐看见他出来，立马冲了过去，在路滑的雪天，不出意外的跌倒了好几次。
她没顾着脚下，爬起来连身上沾着的污渍都没拍。
“怎么还这么冒失。”他低低的开口，唇上噙着笑容，温柔道，“我们的乐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楚乐乐抬头看着他，在她年幼的记忆里，哥哥就一直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
与顾希的温文儒雅不同，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妖邪暗黑的气质。
男人眉目如画，像是从恶俗的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妖精少年，高高的鼻梁无可挑剔，薄薄的唇瓣勾勒出男人才有的性/感，弧度似有若无。
因为太激动，楚乐乐的声音都被压在喉咙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简单的一句，“哥，我好想你。”
楚燃看着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妹妹，一脸无奈的叹气。
“走吧，我们回家。”楚烟走过来，看着这个比她早出生半小时的哥哥，眼泪终究是没忍住。
楚烟看着他，有欣喜，有心疼，也有自责。
楚燃一身黑衣黑裤，懒散邪美，早年的戾气似乎被磨灭，只剩下玩世不恭。
原来，五年过去了啊。
这痛苦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多了。
******
三人正准备去开车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她们的面前，车门被打开，一抹红色的身影冲过来。
下一秒，楚燃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楚燃低头，环在他腰上的手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他收回视线，也不准备回头，抬手就掰她的手。
男人声线冷淡，“放开。”
身后的女人哽咽的哭了两声，抱得更紧了。
她哽咽着，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反正这次你不管怎么骂我，我都赖在你这了。”
“……”
楚燃闭了闭眼，“我的两个妹妹还在这儿，你想当着她们俩的面儿，对我做些什么吗？”
“那又何妨？”
“你是我的。”
说完，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嗯，是我的。”
楚烟看这场景，拉着楚乐乐上了车等着他。
女人贴在他后背上的脸在他的大衣上蹭了蹭，又呜咽着哭了一会儿，才道，“不分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蛮不讲理的那些坏习惯我都会戒掉的，你别不要我了。”
楚燃把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上拨了下去，然后转过了身。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端起女人的下颚，一张原本娇艳明媚的脸被哭晕的妆染得一塌糊涂，眼睛更是一团黑乎乎。
没一会儿，他的手臂就垂落回身侧，冷眼看着她，“你哭什么？”
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着说，“我看到你太激动了，毕竟这五年内你不许我见你。”
楚燃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说，“我现在是个有案底没工作，养不起你这个大小姐。”
女人闻言，哭得更厉害了，还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手臂，边哭边断断续续的道，“我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钱了，你跟我回去，我把钱都给你，好不好？”
这话说得没错，颜落落的爹就是那个站在时代风口上的那头“猪”，赶上了好时候，在遍地黄金的年代，从一个高中辍学的运输司机，一直到现在的运输公司的老总，现在生意越做越大。
如果说顾家和江家是百年世家，那暴发户一词，来形容颜家就更为贴切。
颜家就光比流动资产，未必比A市大部分的百年世家少。
楚燃看了眼她的手，也没推开，他低低的开口，唇上噙着笑容，简单而无害，“我很贵的。”
“我养的起。”
男人继续微笑，漫不经心的慵懒又礼貌的正经，低低的嗓音将每个字都扣在她的心尖上，“那颜小姐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包养费呢？”
颜落落看着他几近陌生的笑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僵硬的重复，“楚燃，你怎么了？”
楚燃凉然的嗤笑，“看不出来吗？我现在一没工作二没钱，想找个女人包养我，很难理解？”
颜落落一双眼睛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泛出红色，“你不许卖给别人，我有钱，都给你。”
楚燃低眸看着她。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像是两人之间没有分手。
不然，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和五年前都如出一辙。
“虽然我现在是个闲散人员，但就凭我这张脸，愿意为我一掷千金的女人可还是不少的，你付得起吗？”
这一番话，说的狂妄，可又确实是事实。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黑色的眸，黑色的发，黑衣黑裤，浑身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弥漫着笑意。
“多少钱？”
他仍不紧不慢，报出一个数字。
颜落落这回没有再缠上去抱他，她就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开始肆无忌惮的大哭。
楚燃，“……”
“你就不能便宜一点吗？要不给我打个八折？”颜落落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委屈的嘟囔着，“我要是把钱都给你了，那我就买不起最新款的衣服包包钻石手表了。”
“……”
手腕一痛，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男人提溜了起来，颜落落哭得眼睛都模糊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就这么被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拖着走。
楚燃在她那辆红红色的保时捷旁停下了，伸手就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把手里的女人塞了进去。
末了，他转身就要走，却在反手要将车门甩上的瞬间停住了动作。
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蠢。
还能把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一张脸哭得这么难看。
“我今天刚出来，明天在开始上班，我的雇主。”
“哦不，我的金主。”
颜落落抬起一张已经没法看的脸，“那我去哪找你？”
楚燃没回答她了，只说了句“我去找你”，就“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
楚燃回到楚烟的那辆白色宝马上。
楚乐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哥哥，颜落落是你的前女友？”
当时两人谈恋爱的时候，楚乐乐才十岁左右，自然不知道。
颜落落是当红女歌星，是那种只唱电视剧电影主题曲的流行歌曲的歌手。
不过，网上对她的评价并不好。
她的确如看上去一样傲慢又骄横，虽然长得是真的漂亮，皮肤又白皙柔嫩，但总给人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看上去马上就要撒泼。
网友评论，颜落落，一朵无法复制的奇葩。
一流的美貌，二流的嗓音，末流的情商。
楚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楚乐乐靠在他的肩膀上抽噎了好半响，才闷闷的抬头，“哥哥，你和我还有姐姐回家住好不好？”
她搂着他的脖子，肆无忌惮的撒娇，“我现在都会做饭了，我做给哥哥吃，好不好？”
楚燃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大拇指不断的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乐乐乖，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和你姐姐一起住。”
她温温的哼了几声，才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和那个颜落落住在一起？”
楚燃捏了捏她的脸蛋，“乐乐变得比小时候聪明了。”
楚乐乐，“……”
前面开车的楚烟开口，“想好了？”
他懒洋洋的道，“嗯，颜家，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静了静，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哥，你看颜落落像不像当年的我啊？”
是的呢，她当年也是这样，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追在宋杨身边，可能他当时也是想着利用她吧。
楚燃眼底微微震动，怔然的看着她。
“你们不一样，我对颜落落现在没有感情，只有利用。”楚燃长长的叹了口气，“阿烟，宋杨，他是爱你的，你别为了上一辈人的恩怨，这么逼自己。”
虽然他在监狱里面待了五年，但并不意味着他对一切的消息只能通过这个一个来看他一次的妹妹，在A市的这么多年，他早就有自己的人脉。
自然知道，楚烟为了替他所谓的报仇，以强--奸的罪名，让宋杨在监狱里赔了他一年。
也知道，这些年，她一直活在仇恨中，过得很不好。
“当年爸爸的事儿，是他罪有应得，他怕听到社会的谴责以及遭遇苦楚，选择了自杀，这件事儿，怨不得宋杨。”
三人的父亲，也就是楚文鞍，是当年A市的市长，但他贪污受贿也是事实，人又胆怯懦弱，不敢接受事迹败露的事实，选择了自我了结，这些事儿，楚燃和楚烟心中都心知肚明。
楚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这些我明白的，可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父亲，虽然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官员，但至少，是个称职的父亲。”
“更何况，当时诬陷你这件事儿，他们宋家可没少插手。”
妖邪俊美的脸色十分的寡淡，嗤嗤的笑，眸半眯着，“阿烟，那么这些年你还真是冤错人了，当年对我赶尽杀绝的可不是宋家。”
“是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