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他会吗？而且……
从前上生理课，老师曾说过分娩时，女人就像动物一样，会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用力生孩子的时候，大小便也会失禁。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难看的样子，忍着痛说：“方烨，我好像不太痛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他也没抬头，似乎也在为难，即便是表现得多淡定，眼里还是少有的慌张：“医院？孩子的脚都出来了。”
从怀孕到生孩子，我们就没去过医院，因为这是尸胎，去了医院，医生只会告诉我们孩子死了，堕掉。
“！！！”脚出来了？！怀孕的时候我查过，正常的情况下是头先出。
方烨朝我下身伸手，我紧张得想要合拢双腿，却被他阻挡了，他很生气：“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一个不好，你这身子就没法用了！”
恐惧在我心中蔓延，我突然哭起来：“我不想生了……”
他没时间安慰，也不顾我哭泣，直接伸手进去。下身感受到他的触碰，整个人疼得像被撕开了一般。我抓着旁边沾有露珠的草，别过头哭喊。
这种疼痛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想死的心都有，身体机能似乎也煎熬着，热泪流在脸颊上。大脑像是缺氧，发涨，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渐渐地，模糊的视线变得完全看不清。仅剩的意识里，肚子瘪了，方烨手上全是我的血，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握住一颗发亮的珠子。
这便是我失去意识前一刻看到的。
再醒来，是隔日晚，我躺在家里的床上，床下传来一阵阵阴气，让我感到很舒服。
我猛地坐起身，摸摸肚子，瘪了！孩子生出来了！
陆宁宁边吃着薯片，边走进房间，“咔滋，咔滋”地嚼着，见我醒了，连忙加快咀嚼，走过来道：“溪溪，你醒啦？”
“孩子！孩子呢？”我抓着她的手臂，十分害怕悦悦有什么事。
她耸了耸肩：“没看到，今早上，方烨只抱着你回来。不过你放心，我和长胜问过他孩子哪去了，他说生出来了，正在护理。”
我松了口气，她觉得新奇，对我说：“溪溪，方烨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要坐月子，他说你不需要。师傅也说，你不仅不需要通过坐月子来调理身体，应该连你瞬间愈合伤口的能力也恢复了！好酷啊！”
是这样？难怪我之前明明瞬间愈合伤口，后来却怎么也无法愈合。原来是因为怀孕了。
门突然开了，是方烨，陆宁宁来回看了我们几眼，很识趣地离开。
方烨关上门，从他阴霾的眸子中，我预感，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方烨，悦悦呢？”虽然柠檬说没事，可我不放心。
他走到我旁边，拿起玻璃杯，也不顾里面的水洒在被子上，狠狠砸在地上。
透明的被子碎裂，清脆的响声吓了我一跳。
方烨很隐忍，却始终压抑不住情绪，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真的愤怒得让人可怕。
他握着拳头咬牙，怨恨的目光就像一把剑，刺进我胸膛：“我说过，别跟魏斌走！”
这件事，我着实很委屈，他走的时候虽然特地交代，可我却只以为他是要脸面，才不允许我见魏斌。再说，我是被纪灵珊骗去。
他缓了缓情绪，始终没松开拳头：“孩子没保住。”
“！！！”我的心被拧了一下，猛地抓住他拳头：“方烨，我没有跟魏斌走，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不说话，我拿捏不准他是不是骗我，可我早已怕得眼泪直流，颤着嘴唇，慌慌张张就要下床：“不会有事的，你说，悦悦很强，怎么可能会有事？你一定是生气，所以把她藏起来了！”
我下床，鞋子还没完全穿好，手臂却被他抓住，他冷静的语言瞬间把我的心都冻结了：“是真的……”
整个人像是灌了铅，我低着头还在哽咽，他顿了顿：“悦悦的休眠期不够，无法跟尸胎契合。”
“就差那么一点……”他的语气是那么不甘心，抓着我手臂的手十分用力，可我连疼也忘记了……
我不动，他也没转身。渐渐地，他松开我，而我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嘀嗒”“嘀嗒”眼泪在地板上面漫出一朵朵水花，而后又融汇成一滩。
扶着地板的双手也被润滑了。
“你的心不在这，孩子也没有了。”
这样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整个身体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我不想多言，也没力气多言。
我早就知道，在他心里，我所有的价值都是因为悦悦！
我当真是眼瞎，二十几年，爱上的两个男子，却都是渣！
魏斌和我在一起，想来是魏茂骏撮合的，从昨晚，我虽一直念着旧情，想着他起码爱过我，可却没想到，他要让我的孩子死。
方烨逼迫我嫁给他，不过是为了他和别人的孩子，而我自欺欺人，即便孩子都说她不是我的骨肉，我却像失蹄的马儿，陷入沼泽里，拔也拔不出。
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冷冷勾起嘴角，苦笑。
他留下失望而愠怒的目光，出了房间，关上。我呆呆地望着地板上，光滑的地板上倒映的模糊轮廓，脑袋一片空白。
不多时，陆宁宁进来，见我丢了魂似的，连忙凑过来，紧张：“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都是玻璃渣，她扫了一眼，蹙眉：“方烨打你了？”
我摇摇头，嗓子有点哑：“没。”
她打量了我一番，才扶我起来：“吵架了？”
我闪躲着目光，不说话。
陆宁宁想了一下，拉着我往外走：“虽说你不需要坐月子，但我之前还是学了炖鸡，刚也做了，出去吃吃！别浪费了我的好厨艺！”
我晓得她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转移话题。她不知道悦悦出事了，这哪里是一只炖鸡能安抚的？
出了大厅，我突然就抱着她，稀里哗啦地又哭起来。这种悲恸是无法言喻，即便是眼泪也无法宣泄。但此刻，我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第一次见过我哭得这么厉害，哭得连话都说不出，她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给我抽了好多纸，又很是心疼地抱着我安抚：“好了，不哭了！都当妈的人了，还哭！到底怎么了？你又不肯说！”
头发全都粘在我的脸上，瘙痒难受。
正当我的眼泪想黄河般汹涌，大门开了，我以为方烨回来了，身子一僵。陆宁宁也回头，正打算骂方烨。
可回来的却是长胜。他黑眼圈很浓，脸上依旧憔悴，胡渣都出来了。见我两抱着，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想提及此事。陆宁宁倒是想象力很丰富，松开我跑到他面前：“还能什么事！方烨太不是人了，溪溪才生完孩子，就欺负她！”
长胜蹙了蹙眉：“欺负？”他看向我，而我十分心虚地低头躲开他探索的眼神，肩膀一颤一颤地哽咽。
他挥了挥手：“不可能，方烨就算是灭了全天下的人，也不可能欺负灵溪的。”
说着，他正要往房间走去。陆宁宁抓住他：“诶诶！你手上的是什么？”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张纸，蓝色的，边上画着烫金纹路。上面的字，似乎不是中文。
“写着什么啊？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陆宁宁抢着要看，长胜已经很了解她了，怕硬来被她撕坏。便由她抢了去，伸手冷冷道：“冥文！你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看得懂？！”
陆宁宁毫不忌讳：“那我死了之后就能看懂？”
“那你得先成为有文化的鬼。”
“啊！我在人间读了十几二十年书，去了阴间又得重新学习新的语言？！！”她整个人要崩溃了般，然后缠着长胜：“师傅，师傅，要不你先教我？这样我要是死了，刚去阴间也不会因为没文化而被人骗。哦，不对，是不要被鬼骗了！”
我哽了哽，看着他们两闹着，依旧六神无主。陆宁宁应该是又抢了他手上的东西。
“陆宁宁！”长胜忍不住怒吼了句。
陆宁宁可不怕他生气，依旧不还，撇着嘴问：“那师傅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嘛！”
长胜深呼吸了一下，算是将怒意咽回去了。他道：“冥婚和离书。阴间的离婚证书。”
“！！！”我扭头，惊讶地睁大眼望向他。
“谁要离婚啊？”陆宁宁虽把纸张还给他，却依旧不依不挠：“师傅，是谁要离婚啊？而且，你不是冥婚师，怎么在写冥婚和离书呢？”
长胜忍无可忍，朝她吼道：“老子怎么知道？！你问方烨去！”
而后，我听到长胜关房门的声音。
陆宁宁很是委屈地嘀咕了句：“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干嘛那么凶……”
我的脑地问问作响，而后陆宁宁说什么，全然听不下去。本来被悲伤填满的心房，一瞬间竟变得孤独无助。
方烨要长胜写冥婚和离书，他果真是不要我了。
这场计谋中，我是一颗失败的棋子，他弃了，是正常的。
可我虽半鬼，却终究是有血有肉，一夜夫妻百夜恩，就这么被抛弃了，多少有些不甘心。
“啊啊啊！”陆宁宁惨叫：“溪溪，你抓疼我了！”
“对不起，我很不舒服，先回房了。”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狂奔到他房间。
关了门，整个人倚在房门上，呆呆地望着前方飘动的窗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