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不过是一场追悼会，却没想到竟然是七天的完整丧礼。所以，一天下来，白布黑挂一件不少。
令我惊讶地是，方烨是跟着楚盈来的。
夜幕降临，阴雨天阴沉沉。
客人们一个个离去，我站在赵莞莞的旁边，生怕脸色苍白的她会倒下。
其实，赵莞莞不过比我大几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像是我姐姐。那楚盈看起来跟她年纪也想当。
心疼赵莞莞年纪轻轻就变成单亲妈妈，我有些许惆怅，往屋子里看了眼，客人已稀稀落落。远处，方烨不知道和楚盈说什么，楚盈勾着嘴角嘲讽，从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中，我隐约听到她说：“方先生竟也有软肋？那万盛集团不是很危险？”
方烨淡淡：“楚小姐如果看得上万盛，就不会将他藏起来了。”
楚盈脸上的笑容一滞，而后道：“这件事便麻烦方先生了，只要方先生能帮我这个忙，东西我自然奉上。”
我正在猜测他们在谈什么，陆宁宁突然跑到我面前：“溪溪，我和师傅回酒店了，明天再来找我？”她抱了一下我：“别太伤心……”
“嗯……”叔叔去世了，我的心确实空空，迷茫地如同大海的孤帆。
想想，叔叔走了，公司怎么办？莫说纪灵珊了，就算是我也没本事打理公司。
“灵溪，今晚应该会不太平，你要小心些！”长胜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我整个人愣了楞。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奇怪，闷闷不乐，而且对陆宁宁也不大呼小叫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脑海里是长胜这阵子怪异的表现：总是在长生店里做棺材，那随身携带的小棺材里的字条，那晚喝酒讲的关于“长生不死”的话题……
“婶婶。”
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赵莞莞也很惶恐。因为说话的是方烨。
他丝毫不在意我们脸上不自在的表情，道：“我和灵溪因为还没挑好日子摆宴席，诸多疏忽和不合规矩的，真是抱歉了。”
说是抱歉，可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感觉。但表情大方得体，礼貌而不失风范。
赵莞莞看着跟他年龄差不多，这么叫倒不好意思，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我。
方烨淡淡的笑容，隐隐藏着一丝嘲讽，我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却也无畏。
我从容：“说来也是我的不对，当初方先生救了我之后，没及时和家里联系。”
我们两说话间，弥漫着浓浓的*味。赵莞莞又怎么感受不到，她尴尬，拍了拍我的手背：“人没事就好。”
颇为牵强地笑了笑，当回应她。
突然，一道力量将我拉了过去。方烨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身后，我甩都甩不开。但当对上赵莞莞探索的眼神，我只能妥协地站在他旁边。
方烨抓住机会：“我和灵溪有些话要说，就不打扰婶婶了。”
说完，方烨拉着我回房。
一拐进廊子，我就甩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你叔叔不就是我叔叔？叔叔去世了，我不该戴孝？”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让我心口堵了口气。
“少糊弄我！灵堂上的根本不是叔叔，那楚盈行事怪异，你又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他淡淡一问：“你在问我？”
“这里还有其他人？”我反问。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妻子？还是那个跟我做了交易的纪灵溪？”他轻飘飘地吐出这些话，让人心里好不痛快。
他是想告诉我，我最初跟他做的交易吗？妻子？这算哪门子的妻子？孩子我也怀过了，还想怎样。
我低眉，苦笑：“方烨，一定要这样抓着我不放吗？”
也许是我的悲伤来的太突然，他一怔。我没抬头，但能感觉他目光停在我身上。
猛地，他将我抱住，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我鼻尖。很不争气，我竟贪恋这样的怀抱。
而越发地紧紧抱着我。理智回来，鼻子酸溜溜，我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将他推开。
方烨的性子，我多少摸清了。我越是想逃开，却越是激发他的欲望。这种欲望和喜欢没有关系，纯粹是征服猎物的心境。
在他再次把我囚住之前，我已经先下手，用上修灵躲得远远的。
对此他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眸子一凝，他正欲将我“抓”回去，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突然插进来的乞言讥诮：“方先生不是向来只说交易吗？”
我的行为早就激怒了方烨，乞言这时候来阻碍他，简直往枪口上撞。他一怒，飓风席卷。一个“滚”字，竟让方烨双眼通红。
乞言被弹开，我更是撞到了墙上。待我睁开眼，之间乞言半跪在地上，嘴角露出一丝鲜血。我惊得连忙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阳光般的温柔，当真像是个没事的人。
我气了，泪水都忍不住：“你到底想怎样？”
说着，我又抹掉眼泪，倔强地望着方烨。
方烨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我的错。他的牙关紧咬，眸子尽是阴霾，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我担心他会对我们下毒手，要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对手。我是不会再死一次，但乞言如果这样丢了性命，不是很无辜？
他停在我们面前，我搀扶着乞言，他道：“乞族的人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一愣，我才知道他是对乞言喝道。
乞言看似文弱，却一点也不畏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脸嘲讽：“尸皇不是早已将规矩废掉了吗？还需要守吗？”
规矩？
这意思是，乞言属于他的手下？
他一扇手，分明没有触碰到乞言，后者竟被强大的力量打到后面，连我都没抓稳乞言的手臂。
除了魏茂骏那次，这是我第一次见方烨出手。
乞言自此被摔到地上，痛苦地闷哼。我拉着方烨，求饶：“你想说什么，我听就是了！”
“呵~”方烨一顿，自嘲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觉得我是个不规矩的女人，担心别的男人。
须臾，又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如果不想他死掉，就乖乖的站在一边。”
其实，担心一个人死掉，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况且要是乞言死了，沾满血的是方烨！
我害怕他真的会杀了乞言，乖巧地点点头，声音颤抖：“嗯，嗯，我站在一边。”
“尸皇心里不痛快，何必拿我出气？！”乞言已经奄奄一息，却还逞强。
从前，方烨不曾对我真正发脾气。我未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他。
方烨身子一顿，我怕他发怒，跑上前去：“方烨！我有话要问你！”
这一次，我学聪明了，稍稍冷静了才上前跟他。
我琢磨出他的情绪，我越是紧张，我越担心他杀了乞言，他就越怒不可遏。
他身子颤了颤，阴着脸反手牵着我回房。
门“嘭”地就关上了，他站在我前面，我望着黑色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
他沉默着，我并没有什么想问他的，随便找的理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他什么。
房间里静的很诡异，他松开我，我却觉得不对劲。
“嘀嗒”“嘀嗒”，我没才发现，他那黑色的手工鞋子旁，竟底下几滴血。
僵尸的血也是红色的？！没有温度的，能流出来？这会不会是别人的血？
他的双手紧紧握在身侧。
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刹那，带着闷哼，他猛地回头朝我扑过来。
白皙的皮肤，眼角的疤痕显露，红色嗜血的双眼，还有……那长长的僵尸牙！
就像站在悬崖边，下一秒就会被推下去，心惊胆战！
“啊！”我被他推到门上，他的身子紧紧贴在我身上。
那血，是他的！他的嘴唇被要破了，鲜血汩汩。方烨变得不像方烨，那双血红瞳孔失去冷静，欲望促使他露出僵尸牙。
他望着我，踟蹰，欲望和理性似乎在做斗争。
在古镇的时候，我见过方瑾咬了一个女人，可那时候，我再恐惧，也不像现在这样完全失去了力量。喘息着，胸部起伏，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却苍白无力，身体发软，任由他缓缓低下脑袋。
脖子处传来刺痛，皮肉被要破的声音，我疼得闭眼闷哼一声，紧紧抓住他的衣物。
“咕咕……”他像是刚从沙漠被解救出来的难民，对我的血渴望远远不够。
身体的力量一点点被抽去，我整个人瘫在他怀里。
方烨揽着我的腰，猛地停住吸血。
我喘着粗气，愣愣地抬头望着吊灯，他竟吸我的血！
他的头依旧埋在我脖子上，我不敢动，心跳的声音很突兀。
须臾，柔软的双唇摩擦在发疼的伤口。
天旋地转，一瞬间我的背部砸在柔软的被褥上。
灯，瞬间熄灭，我惊得想要起身。低哑的声音，冰冷的气息擦过我的耳畔：“别动，我怕忍不住。”
房间里弥漫着我的血香，鬼斧神差，我就真的不敢动了。
我不喜欢在黑夜里，跟他这样亲密的动作，心里想着，灯便开了。
方烨的眉蹙了蹙，似是很痛苦。
他怎么可能痛苦？我想，一定又是计谋！况且，我竟被他白白吸了血！
想来，竟觉得怒。猛地推开他，我想下床，而方烨竟“咕咚”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我穿好鞋子正想离开，才发现他闭着眼，像是忍耐着什么痛楚蜷缩着。
他有洁癖，身手非凡，怎么可能直接就这样摔在地上？刚才对乞言发怒的时候，也是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成病猫了呢？
会不会又是骗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