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对上她的眼睛，思虑片刻还是隐瞒下来。佯装拿杯子时瞥一眼墙角，白色身影荡然无存。
这一天我过得惶惶不安，总觉得这白衣鬼物是因我而来。
因为有了陆宁宁，晚餐异常丰盛，别看柠檬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做饭可有一手了！
长胜很是嫌弃地扔下筷子：“切~也没多好吃！”
然而他面前的姜葱鸡被一扫而光，就连方烨也看不下去，插了句话：“其实你也可以叫外卖的。”
我掩嘴而笑，倒是陆宁宁不介意，起来收拾碗筷：“检验帅哥从来不靠照片，而是平头，所以检验美食从来不是靠评语，而是看剩下多少。”
说着，她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我：“但是你除外，因为你每次做饭都太慢了，人家都饿到不行才上菜，肚子饿再难吃也咽得多啊！”
长胜见她快要收拾，连忙又埋头继续喝汤，就怕汤马上被收走，暴殄天物了。
我的笑颜敛住了，佯装怒气拍了一下她：“你就不能说夸夸我吗？”
“嗯……”她蹙眉“深思熟虑”，而后像是终于想到一个优点：“你眼光变得非常好了！”说着环视房子，“看看方烨，多好的一个美男子被你勾搭上了，真是好眼光！”
感情我最大的有点就是“看上”方烨？而且……
“你这是看上他，还是看上他的房子啊？！”
柠檬没理我，嘀咕：“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生活滋润又不会有婆媳关系！多好啊~~”
我：“……”
方烨：“……”
长胜直接一口汤喷了出来，扭头鄙夷：“你这是什么奇葩想法？”
“这是八零九零女生最憧憬的生活！”
长胜：“还没嫁过去就咒人家死，谁还敢娶你啊！”
“就嫁给父母双亡的啊！”柠檬不以为意，欢欢喜喜地收拾碗筷，并没看他脸上怪异的表情。
其实下午的时候，柠檬就“八卦”关于方烨的一切，我对鬼物其实没多大感情，也许是养父养母的教育方式，我比较保守，所以能宽容原谅他并试着接受。
不爱的人，又怎么会有心去了解？我对他知道的很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将方烨，而不是鬼物的身世告诉她。
对此，她其实也挺同情方烨，甚至担心到偷偷问我：“你说这个方烨这么悲惨的身世，会不会有些心理疾病？比如家暴？又或者那个的时候会有特殊爱好？”
“你脑袋瓜能不能装点正常的？”我有些无语瞪了她一眼。
“比如？”
“比如，他的身高，体重，胸围，腹肌，还有……？”说着，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才，又补了句：“其实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们那啥了吗？”
“……”我难不成要告诉她，我其实已经和他结婚？而且还是死人的方式结婚了？已经计划要宝宝了，还是个尸胎？
我将芹菜拿出来，又洗了一次，像是从来没有跟她讨论刚才的话题：“你看着芹菜多新鲜，最爱吃你做的芹菜炒鸡粒了！”
“少来！”她拍了我一下，我俩都笑了。
这种感觉真好，是我死后第一次觉得有活着的感觉。
柠檬不依不挠：“那好吧！我走大妈路线，他经济条件如何，你见过他父母了吗？”
“哎……”我将垂下的头又抬起来，“方烨……是个孤儿。”
柠檬吓了一跳，继而抚慰：“挺好的啊！这样就直接避免婆媳关系了，那经济条件呢？因为如果他有钱也没关系的，可以请个保姆来照顾你们孩子，这样你还可以有空闲刷街~~”
哎，果然是大妈路线……至于请保姆照顾孩子……我难不成要请个鬼保姆吗？尸胎的话，应当不是活物，不是应当！是肯定不是活物！
我一个半鬼，他是鬼，我们还能生个正常孩子不成？
“经济条件的话……虽然不知道到底多有钱，但应该饿不到我。”魏斌先前有说过，我所穿的衣服都是一线品牌，奢侈品啊！而且现在的我，完全不需要粮食好吗？
一想到魏斌，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她打断我的思路：“那这房子是他的？”
“嗯。”
“真棒啊！这里可是市中心耶！况且这里的房间老贵了！这方烨，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她美滋滋的感叹着，继而居然说了句让我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的话：“不过我还是喜欢长胜多些！听说他能见到鬼！”
“……”就没人告诉你，你喜欢的点有多奇葩吗？我故意泼冷水：“你不过是听说他可以看到鬼，怎么就知道他可以看到了呢？”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她更来劲：“你记不记得这条项链？”她将衣领里的银项链拿出来，“我也跟你提过的，这项链是我外婆送给我的，上面不是有个水晶吗？这水晶其实不是什么贵物，但却是我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我成年礼的时候，我外婆把这水晶镶在项链上送给我，当时还特地交代别离身！”
“但……这和长胜能见到鬼有什么关系？”
“哦！差点跑题了！那天我喝醉醒来之后，等了好久才见到长胜回来，他满是狼狈，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才，白衬衫还有点血迹。他一会来就把项链扔给我，还说什么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该好好看着，在弄丢的话就算十个鬼婆子来找他，他也不会帮我要回来！”
“鬼婆子？”
柠檬点点头，而后告诉我些细节，事后长胜也跟我补充这件事的缘由。
那天，柠檬喝醉后，长胜本来先离开。酒吧里不缺酗酒缺钱的人，见柠檬烂醉如泥，便把她的项链偷了去。
长胜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折回来将背着她回去。路上还遇到个清代衣着的老夫人跟着她，从衣着上来看，生前非富即贵。
那婆婆一口文言文式对他说：“汝善，助否？”
长胜摸不着头脑，还回了句：“我读书少，能否说人话？”
“已毙。难也。”
……
两人鸡同鸭讲，说了很久，他听明白老婆婆是要他去帮柠檬找回项链。
婆婆说，将近午时，她必须先躲会，晚些阳气不那么旺盛再来找他。
柠檬边吐边发酒疯，长胜被气得随口说要将她卖了！恰巧被那个老实大叔听到，就去了警察局。
再后来，就因为这些事忘了鬼婆婆了。那日我走后，大概晚上八点，清朝鬼婆婆又出现，说项链被一个胖得有些猥琐的男子偷去了。
长胜那时候还生气，哪里肯帮柠檬要回链子。很快，鬼婆婆没办法就走了，让他崩溃的是，不一会又来了另外两个，从服饰上来看，一个民国时期，另一个明朝时期。这两个婆婆颇为严肃，都是冰着脸。
这样一身贵气高傲，都已成仙人的她们却突然跪地求他，长胜本就容易心软，便应了下来。
后来，他将那民朝鬼婆婆的模样形容出来，柠檬十分肯定说那是她外婆的外婆！
这件事后，柠檬不仅确定了他真的有阴阳眼，而是因为找回链子一事，简直就像古代少女对待救命恩人般，就差没以身相许。后来我想想，如果长胜不那么排斥她，柠檬还真会以身相遇。
“你知道吗？这链子就像是平安符，不知为何，只要有这链子，我就觉得好安心，而且，总觉得有人在守护着我！”
因为柠檬，这一天过的很充足，也是我死后最开心的一天。
十点，对于普通人来说，渐渐有了睡意，但对于我和方烨，却正是精神百倍。
柠檬将视线从电视上移过来，打着哈欠：“溪溪，我们要睡了吗？”
其实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我和她应该一起睡，再枕聊少女心事。可我如今不是活人，身上的阴气会伤害到她。
我正烦恼该怎么安排今晚睡觉的问题，出来倒水的方烨突然转向我们：“长胜今晚会留宿长生店，你就睡他的房间，至于灵溪……”
“我懂！我懂！”她麻利地穿好鞋，关门前还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别无选择，只好跟他进房。他关上门的时候，我猛地吓了一跳。他见我戒备心很强，面无表情道：“我不会用这副身体碰你的。”
“哦、哦。”我有些不自在，站在门口并没走过去，因为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把床让给他。
倏然，我肚子里咕噜地叫了一声，然后微疼，就像是墨水滴在宣纸上，墨迹蔓延，肠胃里疼痛也渐渐扩散。
他见我捂了捂肚子，不觉新奇道：“应当是因为晚上吃了食物。”
“可你怎么没事？！”我疼得直接坐在沙发上，弓着身子。
“我这身子还是活的，不过是借用，和你不一样。”说着，他背对着我正要换衣服，道：“转过去，不许看其他男人的身体。”
真霸道！而且，我都疼不想说话了，哪里会有心情看？
我瞥见镜子里，脸色和嘴唇白得就像一张纸，若非五官比较立体，我这模样应当会吓死人！
他不知何时已换好睡衣，将一张黄符烧在玻璃杯的水里，不急不慢递给我：“喝下它，再上个厕所就没事了。”
毫不犹豫，我将水吞了下去。
他笑了笑：“这回倒是相信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