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江国王都
【3·人心难测】
再次醒来时意料之中的没有在茗香苑，我叹了口气，看着被铁链锁住的手脚，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轻轻催法，毫不费力地摆脱了铁链。
我起身打量着四周，这房里没有任何摆设，空荡荡的只有墙角方才被我毁掉的铁链。我敛目，思索片刻，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是夏侯千依。
在江王宫我尚未认识过其他人，钟离封刚走我便被带过来，显然不会是他。而江溟若要见我，绝对不会背地里耍把戏，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小郡主了。
我挑了挑眉，走到门口，意料之中地感觉到了一层刻意加强的结界。我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修为有待提高啊小郡主。”而后指尖轻轻一触，便打开了结界。
推门出去，夏侯千依见到我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一脸云淡风轻：“卿哥姑娘，这么快便醒了？”我勾唇冷冷一笑：“夏侯郡主这屋子寒酸了些，我自然呆不久。”她笑了几声，掩唇幽幽道：“我这屋子，自然及不上卿哥姑娘的菁乐阁舒服，只是可惜啊，菁乐族已经亡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抿唇走到她面前，她看着我退了几步，而后我挥出溶月在背后拦住她，自己则凑近低声道：“菁乐族是亡了，但我卿哥还活着，郡主是想探探卿哥这一身菁乐族学来的本事，合不合郡主的胃口么？”
她瞪大眼睛，皱了皱眉说：“你……你敢乱来！这可是江王宫！”我讽刺一笑：“我自然知道，这是江王宫，我说过了，我不是江王宫的人，自然也不懂得江王宫的规矩，但我卿哥做事一向奉行一点，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今日郡主这一账，卿哥便不客气记下了，他日若是再有这样不便之事发生，郡主便休怪卿哥不客气。”
说罢，我拔出溶月，收进手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侯千依的寝殿，一路气得不行，走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在江王宫，我并不知道星落宫在哪里。
我抓了抓头，只觉得一阵心烦，而后便叹了口气，顺着后花园的莲池一路不分方向地乱逛，最后终于意料之中的迷了路。 我看着慢慢落下去的太阳，确定四周没人，才掐了个诀，打算踏风寻路。
刚翻了个手腕，便忽然觉得旁边一阵气息响动，我偏头想对着那方向一击，却被那人飞快地抓住手腕。
熟悉的触感让我瞬时放下戒备，我转了个身，看着突然出现的江溟，一身玄衣如墨一般，清冷的神态让我有些怔愣。我思索的片刻，还是笑了笑说：“江溟，你怎么来了，不过刚好，方才……”“谁让你乱跑的。”他忽而冷冷地打断我，我怔在原地，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和我说话。
他的语气陌生极了，我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江溟。我一时委屈得不行，我嘲讽地笑了笑：“我为什么乱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小郡主。”
“千依？”江溟皱起眉头，沉默片刻道，“千依她修行极浅，若她哪里做得不对，你切记多担待。”
若她哪里做得不对，切记多担待。
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重复到泛起生疼。我很是想大哭一场，但是眼泪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我只好用力咽了咽口水，最后竟生出一个笑：“修行浅？她不若我修行高，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诬陷她？”我退了几步，“多担待，你的意思是，日后即便你知道她会对不起我，也不会怪她？”
江溟抿唇，幽深的眼神几乎让我置身冰窟，他沉眸低道：“阿卿，在这王宫里，你谁都可以不信，但至少，你要相信我。”
许是不适应江王宫的氛围，这夜的更漏我细细数到天明，却依旧没什么睡意，脑海中尽是夏侯千依诡异的表情还有江溟冷冽的语气。
到天微微亮，我便起身走到院子里练起剑来。清晨天气清寒，院子里静得可怕，几招下来，我身上生了一层薄汗，寻了个石凳坐下来，望着枯萎的玉茗花发呆。
我想改日该让钟离封来打理一下这些玉茗，想到他在凤阳时能把那棵白梅树救活，这几支玉茗应当不成问题。我正撑着下巴发呆，自门口忽而伸出一个小丫头的头，黑发挽了两个小小的发髻，眼神灵动可人，她在门口试探片刻，却不敢进来。
我半闭着眼睛，觉得这小丫头好笑得很，便轻声道：“进来吧。”
这小丫头愣了愣，慢慢挪到我身边，打量我一番，而后行了个礼：“卿姑娘，瀛世子殿下让我来侍奉姑娘。”我正开眼，挑眉看了看这个小丫头，无语地皱眉。
这个小丫头也就十一二的模样，生得可爱，做婢女委实是可惜了，但我实在不懂江溟派一个连礼都不会行的小姑娘来侍奉我的用意，便撑着头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小丫头歪了歪头：“我叫晴悠，今年十二岁。”“晴悠。”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摆手道，“好，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来侍奉我，更何况我也不会照顾你这样小的小妹妹。”
晴悠皱眉，绕到我面前，撑着头说：“晴悠不需要姑娘照顾，晴悠是来照顾姑娘的，瀛世子殿下都让晴悠来了，姑娘让我回去，那瀛世子殿下生气了怎么办？”
我扶额，无语道：“那你便说，是我让你回去的，他生气，便来找我吧。”没想到晴悠凑得更近了，几乎贴在我脸上，委屈地说：“昨日晴悠听闻宫里来了个姑娘，生得貌美，还是很厉害的菁乐族人。传闻菁乐族的姑娘能歌善舞，可柔克刚，会仙法还会谋略，都说菁乐族人皆神女，得神女者的天下。晴悠原本侍奉的主子脾气不好，时常不给晴悠吃饭，姑娘你看晴悠饿得瘦了这么多。”
我斜着眼看她捏着自己软软的脸，似乎又觉得这不像很瘦的样子，便放下手堪堪地望着我。我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伶牙俐齿，你说你原来的主子对你不好？”她重重点头：“嗯！所以瀛世子殿下派我来侍奉姑娘，我可高兴了。”我又是一笑：“你要么唤你们世子一声殿下，要么便称呼瀛世子，这瀛世子殿下是谁教你的？”
晴悠转着眼珠嘟了嘟嘴：“我生在这宫里，哪里晓得这些大人物的规矩……”我笑着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他让你来的，那你便留下吧，只是茗香苑的偏房还未收拾，你得自己收拾。”我指了指我的房间旁边的一个房间。
晴悠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道：“多谢姑娘！晴悠会好好侍奉姑娘，姑娘以后便舒舒服服的了！”说罢她便转身去收拾屋子，我扶额，心道，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清净。
看着晴悠像模像样地忙活了许久，我上前想帮她一下，却被她推到一旁：“姑娘歇着便是，晴悠自己也做得来。”我挑眉，只好退到一边。
钟离封来找我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姑娘搬着沉重的木桌从房里出来，而我有悠闲地倚着墙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在这样冷得天里大汗淋漓。
钟离封的嘴角抽了抽：“阿卿……你这是……”我叹了口气，摆着手淡淡道：“我说是她自己不让我帮忙的，你信吗？”
钟离封看着我，似乎是憋了一口气，许久才笑出声。晴悠看到钟离封，慌忙停下来对着钟离封行了个很不像样的礼：“拜见钟离大人。”
我吸了一口气：“晴悠啊，今日我先去忙，等我回来，重新教你礼法，如何？”
晴悠：“……”
交代了晴悠一些事，我便与钟离封去了星落宫正殿，他一面走一面跟我交代星落宫的格局，我四下打量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走到正殿里面，我才发现，这星落宫一个婢女都没有。
我疑惑地看了一圈，问道：“钟离，这星落宫怎么没有婢女？”钟离封笑了笑：“原本是有的，不过是世子自己遣散的。”我皱眉：“他不需要婢女，那平时谁来侍奉他？”钟离封抿唇，淡淡道：“世子他不需要婢女侍奉，平日的琐碎小事，基本都是世子亲自做的。”
我一手支着下巴沉吟片刻：“怪不得，在凤阳时便见他做饭煎药都很是熟练。”
钟离封轻笑一声：“阿卿，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吧，在江王宫不要相信任何东西，不只是你，我，世子，甚至连江王，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世子身边的侍卫，也只有我。”我皱眉：“为什么？”
我想着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才会让江溟这般忌惮。我曾以为菁乐阁的势力便足够复杂了，人人虽看上去很是听从母亲，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不安分的想法。
我等着钟离封说出一段长长的故事，而钟离封却诡异一笑：“因为人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