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磕了个头,手捧玉佩对苏完瓜尔佳王爷说:“这块玉佩寄托了王爷的思女之情,奴婢实在不敢接受!”前世因为这块玉佩,太子动了要我的念头,今生又会带给我什么样的命运呢?
无论如何,我已经是胤禛的侧福晋了,康熙爷至少不会为了蒙古人的关系再三考量我的婚事了。
苏完瓜尔佳王爷笑了笑说:“本王既赐给了你,就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了!”说完看着康熙,康熙微微笑着对我说:“收下吧,就当王爷给你的嫁妆了!”转头对苏完瓜尔佳王爷道:“若曦已经嫁给了朕的四阿哥。”
苏完瓜尔佳王爷问道:“可是之前赛马获胜的雍亲王?”康熙点头道:“正是。”
王爷笑道:“果然是郎才女貌,佳儿佳媳啊。恭喜皇上。”康熙只是捻着须微笑。
我又磕了个头,这才收起了玉佩。
八阿哥低着头,太子爷喝着酒。
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他们情绪上的变化。
看着腰间的玉佩,感受着它背后所带来的暗流涌动。
康熙毕竟年纪大了,吩咐了太子之后,和李德全一起离席了。苏完瓜尔佳王爷也随着去了。
他们这一走,众位阿哥们就轻松自在了许多。佐鹰王子和十三相谈甚欢,两人豪迈时击箸而歌,兴起时一仰脖子就是一碗酒。
合术王子和九阿哥、十四对上了,三人划拳喝酒,谈笑风生。胤禛带着丝笑意看着十三和佐鹰王子,时而与他们举碗一碰。八阿哥反倒是和太子爷侧头低声笑语。其他众位蒙古人和此次随行的大臣也是各自喝酒谈笑。
明知眼前此景不过是假象,可我还是满怀欣慰地看着。只是不知何时何地,这些个男子们便要为了那一个至高无上的皇位,斗得你死我活,恩断义绝了。
“若曦姐姐,在想什么呢?”是敏敏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她已经换了衣服,正站在我的身侧。我将她的手握住,轻轻道:“我在想,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格格。”
敏敏轻叹一声说:“不知明年能否见到?”两人都默了下来。
我整了整精神,对敏敏说:“回去坐好,我送你一份离别礼!”敏敏问:“什么?”我推推她,示意她回去坐。然后差人找了笛子来。
待我将笛子塞到十三的手里,跟他说了我的要求后,他带着酒气笑说:“你今日这事可办得够漂亮,够狠毒的!待回去,我再和你算帐!”
我一笑说道:“敏敏明日就要走了,你给她吹首曲子吧!此一别,不知何时得见,就算是送别吧!”
十三点点头,伸手接过笛子,问:“吹什么呢?她可有特别中意的曲子?”我想了想说:“就吹晚上她唱的那首歌。”
十三握着笛子沉思了一会说:“没有刻意记谱子,怕吹不全!”我一笑,低声哼了起来,慢慢哼完一遍,问:“可记全了?”十三点点头。
十三携笛而回,笑向太子爷请安,说:“臣弟想吹首曲子助兴,可好?”太子爷笑说:“有何不可?都知道你笛子吹得好,可是总不肯轻易为人吹奏。今日难得你主动,我们倒是可以一饱耳福了!”在坐各位都拍掌叫好。
十三一笑起身,横笛唇边,面向敏敏,微微一点头,婉转悠扬笛声荡出,敏敏一听曲音,面色震动,定定看着十三。十三不愧是音律高手,梅之高洁不屈,伊人之深情尽现笛音中!
在座之人都是面色微带惊异,只有胤禛、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面色如常。毕竟这是敏敏晚上刚刚唱过的曲子,此时十三吹来,平添了几分暧昧。一曲未毕,敏敏眼中隐隐含泪,定定看着十三。佐鹰王子看了看十三又静静注视着敏敏,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坚定似铁却又夹杂着心疼怜惜。我看着佐鹰王子,嘴角不禁微微上弯了起来,没有嫉妒!没有瞧不起!只是心疼怜惜!这是个奇男子!
尾音结束,十三向敏敏弯了弯腰,又重头吹起,敏敏站起,随音而合:
夜宴同笑,酒饮双歌
情浓处
雪落惊人梦
月雪一色,香落只影
徘徊时
梅绽又是春。
这段情,在敏敏心里应该已经划上句号了。但是十三这个人,恐怕这一辈子也都会铭刻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历久弥深。
只是敏敏,你知道十三虽然是你生命中的一轮明月,但佐鹰王子才是最适合你的那颗星星么?
我站在草坡上,看着营地里逐渐稀疏的篝火烛焰。从来热闹之后便是冷清,繁华落尽只余落寞。正因为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那翻飞的蛾子才会奋不顾身的扑向火焰,那红尘的男女才会无怨无悔地为爱牺牲。
我们原都只是为了这丁点光明而活着的。
脚步声传来,顺着方向看过去,胤禛正缓步而来。
我心中欢喜,待他走到身前,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胤禛,记不记得上一世,也是在这里,你对我说的话么?”
“记得,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贫嘴。你当时说得最震动我的是那句:宫里是最容不得做梦的地方。”
我抬起头,看着他丰神俊彦的脸庞:“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有你相伴的每一天,都是若曦最美丽的梦境。胤禛,我愿意一辈子做着梦,永远不醒来。”
他不禁动容,紧紧搂住我道:“我定不负所托,保护若曦的梦想。我定竭尽所能,使若曦的美梦成真。”
我只是眯着眼笑着:“有你在,真好,真的,很好。”
康熙四十九年九月畅春园
自从八月从塞外回来后,康熙就忧心不断。福建漳、泉二府大旱,颗粒无收,当地官员却私自贪吞赈灾粮草,以至路多有饿死之人,康熙闻之震怒,命范时崇为福建浙江总督负责赈灾,又调运江、浙漕粮三十万石去福建漳、泉二府,并免了二府本年未完额的税赋。
此事余波未平,九月又爆发了户部亏蚀购办草豆银两的案件,历经十几年,亏蚀银两总额达四十多万,牵扯在内的官员,从历任尚书,侍郎,到其他相关大小官员,共达一百二十人。
我们这些侍奉的人,无不小心翼翼,唯恐出什么差错,招来杀身之祸。
我刚出茶房,便看见十三面色焦急地向我走来。他很少如此失态,我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来。
十三阿哥急对我道:“若曦,皇阿玛要见四哥,可四哥人却不知在哪里!”
我快步向前:“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路上十三跟我说了今日在殿上发生的事情。和上一世相同,是商讨如何处理户部亏蚀的事情。连太子和八阿哥都异口同声地要康熙网开一面,以免人心浮动。胤禛却坚持主张要严办,结果被康熙斥责,令胤禛和十三跪安。
他们出来后,胤禛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十三一个人出了园子,却又被王喜叫住,说是康熙爷要见胤禛,这才一路寻了来。
我心中忧虑,既然经历了一回,胤禛为何还要与康熙正面冲突?只带着十三来到湖边,果见那小船已然不见,便吩咐太监们去寻只船来。
十三划着船,我站在船头大声呼喊。忽地看到胤禛划着船正从十三阿哥身后的莲叶中穿了出来,我忙对十三叫道:“停!停!”一面指着后面。
胤禛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十三弟,船划得很快嘛,若曦,嗓门可真不小呢。”
我们俩同时对他怒目而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十三跟他说了后,胤禛淡淡道:“那就回吧。”然后率先将船划出。
我心里万分不解,可现在又不是问他的时机。十三坐于船上却是身形未动,我正想提醒他划船,他猛地紧握拳头狠砸了一拳船板,一阵乱晃。我慌忙手扶船舷。
他面色沉沉,拳紧握,青筋跳动,过了一小会,他缓缓松开了拳头,拿起桨,静静划船追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