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洛宁才知道每当在这种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个什么模样。
何况此时的伊芙甚至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还无法完全领略体内那股痛楚的真实感受。
尚且如此的情况之下,都是这样的表现,更不用说倘若人是清醒的,会是什么模样了。
而且洛宁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伊芙这个女人,力气也挺大嘛!
这一副恨不得把洛宁的小臂捏碎的气势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伊芙也有些练武的底子呢。
稍微设想一下,若是把伊芙换成冼妙懿的话会怎样?
洛宁蓦地一哆嗦,画面太可怕,以至于他压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鲜红的血液不断的汇入伊芙的体内,对其身体造成的痛苦也愈加的强烈,就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进入最凶猛的阶段一样。
洛宁握住伊芙正在微微颤抖的手,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多多少少的借给她一点力量。
刚才伊芙虽然也很痛苦,但那不过是初步接触后的小打小闹,现在才是到了真正的关键期。
能否成功,就看伊芙能不能挺过这段时间了。
可能伊芙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和她如此厌恶的一个男人手握着手。
当然,这要是在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突然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不是也算合过体了?"洛宁突然对着伊芙笑道。
可惜伊芙现在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但即便她能听到,估计也起不到一个笑话该有的作用。
话音刚落,伊芙脸上痛苦的神情突然一僵,就连被洛宁握着的手,也就像石化了一般。
这可把洛宁吓了一大跳,这才刚刚进入关键期,怎么就出现这种反应了?
洛宁瞬间大惊失色,正想要检查一下伊芙的状态,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叫他目瞪口呆。
只见伊芙的身体突然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桎梏,从她的腹中破体而出一般。
洛宁瞬间想到了异形中的某一幕画面,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紧随而至的,自然不是那么血腥的画面,而是伊芙的身体,就像一条泥鳅般,疯狂的摆动了起来。
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由于剧痛的造成的,近乎于惨叫般的嘶吼。
洛宁从未见过伊芙露出过这般的模样,那种仿佛身体内着了火一样的疯狂扭曲,即便是洛宁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或许他还是低估了这个过程造成的痛苦,同时也过分高估了成功的概率。
就伊芙这样的反应,若是她是清醒状态,恐怕已经活生生的疼死过去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镇定剂都可能起不了作用了,这完全是伊芙的潜意识在反抗身体内的某种变化。
而变化往往都顺带着破坏,必须先破坏原有的架构,才有可能完成变化所需要的最后突破。
然而,想要完成最后的突破,所需要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幸好重症监护室的病房足够结实,否则早就被伊芙这强烈的反应给折腾坏了。
但洛宁也不敢让伊芙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毕竟这间病房的隔音效果究竟这样,也都是个未知数。
洛宁咬了咬牙,翻身上了病床,将伊芙的双手牢牢的按在她脑袋的两侧。
纵然双手被束缚,伊芙的身体仍旧在拼命的扭动,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无奈之下,洛宁只好低声说了句"抱歉",接着用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的压住了伊芙。
不过除此之外,伊芙这歇斯底里的嘶吼也不能任由她继续几下。
洛宁原本想着是用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但转念一想,这么做好像又太粗鲁了。
也就是一念之间的功夫,伊芙的声音比刚才又大了几分,吓的洛宁赶紧用自己的嘴堵了上去。
伊芙的嘴唇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就像两块温暖的海绵,让人触之难忘。
洛宁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能吻上她的唇,心中陡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受。
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原谅伊芙一直以来对他的恶劣态度和冷言冷语了。
所以说,男人从某种意义上,真的是天生大度的动物。
只不过这种幸福感却没能坚持太久,很快这美梦就破碎了。
不是被人敲碎的,而是被人给生生咬碎的。
洛宁终于领略到伊芙那两颗虎牙的威力了,简直是恨不得要把洛宁的嘴唇给撕下来一块才肯罢休一样。
洛宁顿时眉头紧锁,嘴唇是肯定被咬破了,明明真的很疼,但是他也不敢轻易放开伊芙,只能由着她去。
"咬归咬,你可千万要挺过去啊!"洛宁在心中大声胡喊道。
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洛宁的嘴唇已经麻木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似乎已经被撕去了一块。
而与此同时,伊芙的挣扎也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就如同狂风暴雨之后,总会迎来更加晴朗的天空。
见状,洛宁的心弦依旧紧绷着,因为这并不意味着是成功了。
结束是一定会结束的,但是否是他想要的结果,那就不一定了。
洛宁小心翼翼的放开伊芙,见后者并没有再抵抗后,这才伸手撑开了伊芙的眼皮。
原本多么漂亮的一双眸子,如今却布满了血丝,看着便令人格外的心疼。
天知道这个女人经历了多么可怕的磨难,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洛宁却顾不上心疼伊芙,连忙抓住伊芙的手,开始给她诊脉。
得亏边上没人,要是被认识洛宁的人看见,八成要以为洛宁又发掘了全新的骗妹手段。
片刻之后,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就如眉头般陡然舒展开了。
伊芙的脉象虽然有些衰弱,但却十分平稳,这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明确表现。
洛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光伊芙身上的病服湿透了,洛宁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过程他别提有多紧张了。
万一伊芙没有熬过去,那他可就是罪魁祸首中的罪魁祸首,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没法洗干净了。
大脑一旦冷静下来,一个念头突然浮于脑海。
"难道因为她是稀有血型,所以成功率才会比常人高出一些?"
以血养血这个愚蠢的主意,洛宁其实已经不是头一次使用了。
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成功率基本处于两成到三成之间,而且他们的身体素质基本都远超伊芙,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洛宁实在不觉得伊芙这是走了大运,恰好是碰到了成功的概率。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伊芙最终挺了过来。
即便过程是恐怕了一点,可对于她本人来说,这仅仅只是一场特别可怕的噩梦罢了。
洛宁将空血包取走,重新换上了医院的血包,接着把自己重新给伪装起来后,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孟国海第一时间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洛宁没敢开口,因为他没有佩戴变声装置,保不齐会被孟思瑶识别出来。
于是,洛宁示意孟国海稍安勿躁,接着在孟国海和孟思瑶不解注视下,快步离开了。
"爸爸,这个医生怎么奇奇怪怪的?"孟思瑶低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孟国海虽然阅历丰富,但这么古怪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碰到。
对方简直就像是一个哑巴医生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次话。
但本着医生没说,就等于没事的心理,孟国海并没有追上去问个清楚。
可也就过了几分钟,之前负责手术的那名中年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了过来。
"医生,我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您可一定要实话告诉我啊。"孟国海无比紧张的抓住了这个中年医生。
毕竟刚走了一个,又来了这么多个,实在让他没办法往好的方面去想。
中年医生愣了愣,接着宽慰道:"关于这个,我也得亲自进去检查了才知道,而且我只是例行检查,不要紧张。"
"什么?例行检查?"孟国海瞬间就懵了。
中年医生看着孟国海的表情,他也觉得很奇怪。
"可是,刚才已经有一个医生进去检查过了,您可千万不要瞒我。"孟国海说道。
闻言,中年医生脸色微微一变,诧异道:"你说什么?有医生进去过?"
随即,中年医生立刻看向身旁的护士,但后者却同样很迷茫的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不会啊,我这里没有其他医生的记录。"
毕竟是重症监护室,所以除开主治医师外,其他医生想要进入检查,都必须先行登记记录,这是这家医院的规矩。
听到这里,孟国海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联想到刚才那些古怪之处,更加确定刚才那医生有大问题。
中年医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立刻推门走进病房。
刚一进门,就看见全部设备都被关闭了,这可把中年医生给吓坏了。
"赶快,检查病人的生命特征!"中年医生厉声道。
孟国海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不让他入内。
"怎么会这样..."孟国海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情不自禁的再次老泪纵横。
一旁的孟思瑶抱着父亲的胳膊,眼泪顿时也下来了。
而几乎与此同时,在一间办公室里,也上演着差不多的戏码。
"阿和,你先出去一下。"冼妙懿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在司徒笙办公桌前作报告的男人见状,立刻向司徒笙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妙懿,出什么事了?"司徒笙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冼妙懿在得知司徒笙安然无恙后,自然是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不解。
在她的认知领域内,黑暗世界的暴徒,在擒获像司徒笙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后,绝不可能轻易放人。
"阁老,您可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是谁?"冼妙懿在办公桌前立正,一脸严肃的问道。
司徒笙不动声色的看着冼妙懿,接着摇了摇头,叹道:"想要查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冼妙懿黛眉微蹙,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