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间病房里都充斥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恶臭。
纵然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似乎也是头一次见到气味如此瘆人的东西，即便戴着口罩，都抵挡不住这股气味的渗透力。
而孟国海和孟思瑶两人，更是被这股味道熏的脸色发青，直欲作呕。
相比之下的话，孟国海的反应还稍微要好一些，孟思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何曾闻到过这么恐怖的气味，一张苦巴巴的小脸看起来可能随时都会吐，只能用手捂着口鼻，勉强隔开部分气味。
尽管如此，当这股气味彻底占据这间病房后，那种滋味简直如同是徜徉在化粪池之中一样。
护士们也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赶忙打开了病房内全部的换气通风系统。
"抱歉，麻烦病人家属先回避一下，我们需要为病人清理一下。"护士长说道。
虽说是父女关系，但孟国海毕竟还是个男人，让他继续留在病房内，并不合适。
眼看着爱女口吐黑血，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会不担心，自然也是想继续陪在爱女的身边。
但孟国海很识趣，知道自己不宜继续留在这里，所以很干脆的拉上孟思瑶一起离开了病房。
在护士关上病房门的时候，孟国海伸长了脖子，努力的想要再多看伊芙几眼，好像现在不看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样。
当病房的门彻底关上，孟国海情不自禁的长叹了一声。
这种刚到天堂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直接跌入地狱的滋味，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明白那是多么的糟糕。
孟国海盯着门发了许久的呆，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回头安抚孟思瑶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女儿也很不正常。
"瑶瑶，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坏了？别怕，小芙不会有事的。"孟国海赶忙柔声安慰道。
伊芙已经那样了，要是孟思瑶这再出点岔子，那将彻底摧垮孟国海的精神。
孟思瑶抬起头看着孟国海，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孟国海岂会读不懂这么明显的表情。
孟思瑶抿了抿嘴，接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在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爸爸...姐姐吐的那种黑血，我之前见过的..."
"你说什么？！"孟国海顿时大吃一惊，他的眼睛就从未变得这么大过，就像是用竹签硬生生撑开的模样。
以孟国海这么多年的阅历，像这种吐黑血的景象别说是见了，压根是闻所未闻，但他的小女儿却见过，这让他怎能不吃惊。
"瑶瑶，你没事吧？"孟国海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相信，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孟思瑶的额头，生怕这是爱女受了太大刺激所致。
孟思瑶摇了摇头，很坚定的答道："爸...人家又没有发烧...我是真的见过。"
孟国海愕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真的见过这般诡异的事情。
"在哪？总不至于是在学校吧..."孟国海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孟思瑶咬了咬薄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原本孟国海也就是随口一问，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随口一问竟然还真说中了。
这岂止是神奇，简直是不可思议。
"学...学校里..."孟国海吃惊的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才苦笑道："瑶瑶，你在学校里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连一个商场老油条都闻所未闻的东西，却被一个在校大学生见到过，这让孟国海真是有苦说不出。
"是真的...那个家伙当时也是口吐黑血，只不过味道没有这么刺鼻。"孟思瑶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眉宇间的怀疑之色不禁更浓了。
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而且偏偏还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后来呢？"孟国海追问，毕竟这已经涉及到了伊芙。
孟思瑶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蓦地，孟思瑶双眸一亮，她这才想起来，当时她可还一不小心的听到一句话呢。
如今再联系到那句话，孟思瑶不禁伸手掩住了张开的小嘴。
同样都是中毒，同样都是吐黑血，这两者之间要是没有什么联系才怪了。
孟思瑶还没幼稚到，会认为同样的状况碰巧发生在两个人的身上。
孟国海见孟思瑶没有再往下说，下意识的认为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略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若是让洛宁知道，他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孟思瑶了，毕竟她这是第二次替他保守了秘密。
许久之后，护士们终于走出了病房，虽说大半长脸被口罩覆盖着，但还是能从眉宇间看出，她们非常厌恶刚才干的差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病人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脱离了危险期。"护士长摘下口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孟国海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化。
孟思瑶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擦却越多了。
"太感谢你们了，救了我女儿的命。"孟国海激动万分的握住了护士长的手，甚至有点用力过猛了。
护士长吃痛，但却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了一抹微笑。
"您言过了，这是病人自己洪福齐天，我们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微小工作。"护士长很实诚的答道。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伊芙的毒是如何驱除的，但这也已经不是她该管的范围了。
总之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伊芙总算脱离了危险，可把孟国海给激动坏了，所以他不但走了该走的规矩，还额外加了不少。
护士们虽然被那可怕的气味熏的头晕眼花，但一看孟国海这么的客气，脸上自然是笑开了花。
"病人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仍需要一段时间的住院疗养，关于病房方面，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护士长问道。
"病房？要最好的，护工也是。"孟国海当即答道。
"好，那随后我就让人帮她转病房，你们家属也可以回去休息了，病人已经睡了。"护士长建议道。
"好好，我们知道了，有劳您了。"孟国海连连道谢。
没了心理负担，说话时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虽说伊芙还需要住院疗养，但这对孟国海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待护士们离开后，孟国海一屁股坐回到长椅上，一句话没说，却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孟思瑶被吓了一跳，低声碎道："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一定是她的在天之灵，保佑伊芙化险为夷啊。"孟国海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是说妈妈？"孟思瑶眼神微微一黯。
孟国海眼中闪过一缕慌乱，自知失言，赶忙摸了摸孟思瑶的脑袋，提出了先回家休息的建议。
这既是对女儿的关心，又能成功转移话题，一举两得。
孟思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经到了她完全无法接受的地步了，于是想也没想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在伊芙这边刚刚告一段落之际，医院的一间内部化验室里，那个中年医师正埋头忙碌着。
只见他一只眼搁在设备的目镜上，另一只手不时转动着调节杆，脸上逐渐浮起一抹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东西？"中年医生不禁惊呼了一声。
然而，吃惊很快就转变成了狂喜，就像走路上突然捡到了一笔巨款一样的兴奋。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的天...如果能把这东西用在临床医学上，我甚至能拿诺贝尔！"中年医师兴奋的手都抖了起来。
就在他完全沉浸在新大陆之中时，却突然有人敲响了化验室的门。
中年医师的脸色猛然一变，随即飞快的将桌上的化验样本收了起来，这才面无表情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开门。
"什么情况，我在做重要的实验，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中年医师一看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同事，立刻板起了面孔。
说罢，中年医师便要重新将门给关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突然插入门缝，门外的年轻医师笑道："前辈先不要发脾气嘛，我真有非常重要的急事找您。"
年轻医师的态度颇为恭敬，举手投足间有种讨好的意思，弄的中年医师也不好直接翻脸。
"就在这说吧，长话短说，我手里还有非常重要的工作。"中年医师很不耐烦的答道。
年轻医师奉承的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前辈，我有几位朋友想跟您学习学习，不知您能否赏个脸？"
说罢，一份红包塞了过来。
然而，中年医师却是说翻脸就翻脸，当即怒斥道："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赶快滚！别打扰我工作。"
这一次，中年医师是铁了心要关门逐客了，说破了天也不好使。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巨力突然从门上传了过来，直接把中年医师撞翻在了地上。
中年医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正要起身，就看见三个男人已经闯了进来，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年轻医师。
三人进来后，不由分说便把门重新给反锁上了。
"前辈前辈，叫的我都恶心了。"年轻医师摘下口罩，露出了真容。
中年医师愣了愣，随即又惊又怒道："你是谁？我根本不认得你。"
"嗯，你不需要认得我，只需要认得她就行。"年轻医师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送到中年医师的眼前。
中年医师定睛一看，照片上赫然就是他主治的那个年轻女人，伊芙。
中年医师立马就有点慌了，嘴角微微一抽，低声道："哦，这不是我刚接手的病人么，我自然认得了。"
"认得就好，只是不知我们的名医前辈一个人窝在这忙什么呢？"年轻男子微笑道。
"没忙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东西。"中年医师故作镇定的说道。
年轻男人眼睛一眯，上前揪住了中年医师的衣领，把他给半提了起来。
"你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对吧。"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中年医师咽了口唾沫，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年轻男人眼中一亮，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啊，看来你真的发现了，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