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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巴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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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巴别塔计划,虽然只有简单的七个字,但海棠脑海中却出现了信息巨量的一系列画面。

比如一幅有脚手架、古代人类劳工、和一座高塔的画面,海棠只能愕然视之,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画面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接下来,海棠看到的画面就有点恐怖了,那竟是一个他曾经设想过,但想得不够全面的事实。而且,它是以上帝视野呈现的。

超网脱网,只是巴别塔计划的一部分,而C7物质的消失,则是巴别塔计划的最后一环。

不只是多兰希人失去了C7飞船,被就近安置在了对角星上。在那同时,第一旋臂所有的C7矿藏和C7造物都消失了!

画面上可以看到,无数运行中的C7飞船掉头回航,在将船上乘员送回了母星后,自动解体蒸发,这是一个极其繁琐浩大的工程,身在各处的帝国公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一切都是强制性的。

回航的过程,也是分层次的,距离母星较远的,都提前进行了回航,距离近的,回航的时间略晚,但都可以保证,C7的消失,是在同时发生的。

像多兰希这样的失去了母星,在对角星重建家园的,属于特殊的情况——这一点海棠猜对了,对角星的改造,确实是为多兰希人服务的。因为如若不然,当多兰希大舰队在太空中消失时,多兰希人会集体暴毙。

但这种回航分配并不是绝对的,不是所有公民都回到了母星。比如一艘船上人种繁多,那返航只会回到人数最多者的母星,假设船上各种族人数相同,那就返航到距离最近的种族所在的母星,至于其他人的归宿,巴别塔计划并没有刻意安排。

这个过程完全的程序化,笼统而不够人性,但确实就这么执行了,至于那些没有在飞船和空港上的公民,巴别塔计划甚至没有做出干预。

比如现在占领了大狗星的多兰希军队,撤离到大舆的大狗星难民等,并没有飞船来接他们回去,他们被搁置在原地。只有那些在环境恶劣星球,利用C7构造驻扎着的人们,会被带走。

当这样的画面逐渐看多了后,海棠从中分析出了规律,这个巴别塔计划的最后一环,其重点不是送飞船回家,而仅仅就是为了消除C7物质。

计划只是在消除所有的C7物质之前,将还在飞行中的C7造物送回地面罢了,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在C7消失的时候,不会出现飞船在天空中解体,船员全体暴毙的状况,至于把人送回去,送到哪,这些都不重要。

这是最低限度的减少C7造物消失对帝国公民生命安全的影响,也仅限于生命安全。

事实上,C7造物的消失,对帝国产生的负面影响是难以想象的,这比超网脱网带来的影响要严重多了,脱网时,单单是失去了超距通讯,个人辅助,帝国动态点系统下线,就使得帝国内怨声一片,帝国经济差点崩盘,现在C7造物的消失,在关乎民生的各方各面都会产生深远影响,恐怕不只是经济崩盘那么简单了。

一想到各种可怕的后果,海棠就有些头疼,他不敢细想下去,但是这些想法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又挥之不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竟已经暗了下来,一片黑暗,一如海棠此时的心情和他隐隐看到的那个图景。

鉴于和碧波已经有了实际意义上的沟通交流,在回营地休息的时候,他尝试邀请碧波一起过去吃饭,但被她果断的拒绝了。

回到营地,海棠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讲给了潘叔,并说了一些想法。

“啧啧,这是明摆着不给你用C7造物了啊……这可了得。”潘叔倒吸一口凉气:“你刚说这是什么计划来着?”

“巴别塔计划。”海棠重述道。

“果然呐……”潘叔感叹一声:“这个词对你来说可能陌生,但我对它再熟悉不过了,它来自我故乡的一个故事,它的含义有点……”

有点细思极恐!

当听完潘叔的讲述后,海棠只感觉头皮发麻——人类试图建造通往天堂的通天塔,上帝震怒,就让人们说起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巴别塔的建造以失败告终,人们也各散东西,不再齐心团结,逐渐疏离。

怎么会这样?海棠脑海中那个黑暗的画面变得更真切了,这巴别塔计划环环相扣的一系列操作,其最终导向的结果,就不跟潘叔所说的故事一样么?

帝国的繁荣与主流技术的发展对C7的依赖度极高,几乎就是建立在C7物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巴别塔计划从根本上毁掉了这个现状,并直接改变了民众现有的生活方式。

想当初超网脱网时,通讯的速度被降至光速,人们还有办法扭转局势,比如信使型跃迁快艇的诞生,但C7物质消失,使基于此发展而来的跃迁引擎技术直接报废,甚至是光速飞船都不再存在,C7的存在诞生的是更多的程序员和设计师,而不是科学家,现成的图纸和无可比拟的性价比导致根本没人会去考虑其他材料。

其致命性就像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水的存在,但有一天,水消失了。

更残酷的是抛开C7物质后,这么多年来人们在其他科技方面几乎毫无建树。而随着C7物质的消失,那些被存储在C7物质计算机里的珍贵资料也一并消失,其中不乏重要的技术储备,如DKD古老的C7尖塔,技术的消失等同于倒退。

“这是卡了脖子啊!”

潘叔连连悲叹,但海棠深知其中缘由。

现在帝国境内,不依赖C7也可以星际自持的势力屈指可数,除了BAST和艾玛之外,似乎就没了,就连布伦托,泛合约这样的霸主也被打回原形,一朝回到了史前。

没有了超距即时通讯,没了光速飞行和跃迁,人们又被重新困死在自己的母星,失去了前往远方的能力。

最可怕的后果是,列码世界的人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知道这个方圆数万光年,统治着整条旋臂的帝国的存在,可他们可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联系不上其他星球,到达不了其他世界,再也接受不到来自帝国的消息。

那些被C7船就近送下的人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到故乡。

最要命的是,这种变化会直接影响到人们灵魂深处——光明敞亮的帝国突然变得黑暗陌生,星空和宇宙重新变得未知而寂静起来!

陷入低速的陷阱,离不开自己的太阳系,数千年才能抵达最近的恒星,数万年才能找到别的列码世界……长此以往,人们甚至会忘记帝国的存在和昔日的辉煌,就像现在的他们已经忘记了西塔帝国的存在!

宏伟的尺度和遥远的距离,会成为永恒的时间囚笼,一个文明的寿命都可能不足以支持到行至彼端,潘叔有些悲愤欲绝道:“这是帝国的自我解体啊,那么伟大的存在,怎么就这么……这成了什么啊……”

“嘿嘿。”一旁的凯南竟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海棠皱起眉头。

“我觉得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啊!”凯南笑看着海棠:“你狼群系统的敌人,现在没法子过来找你了,你安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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