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饶了我吧，这些都是太太和大少爷逼着我做的，我要是不做他们就会让人打死我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呀！”
事到临头他尽然还敢狡辩，相比之下秦桑耳自然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脚将面前的人踹倒在地上，怒喝道：“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已经全都听到了，只能怪父亲当年眼拙，才收留了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奴才。”
“求二少爷原谅，如今的秦家已经是太太和大少爷掌权，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做啊……”
秦桑耳早已经听够了这些为自己开脱的话，心中的怒火更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第一次，对下人拳脚相加。
站在一边的丫头银杏，也已经被彻底吓傻了眼，她是看着秦桑耳长大的，虽知道他的脾气并非温润尔雅，可是自控力却是极强的，所以从未见过他和谁发如此大的脾气。
只不过片刻功夫，送饭的人就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流出的血遇到冷空气，滴到地上就已经凝结，银杏愣愣的看着，却已然忘记了要劝阻。直到躺在地上的人已经逐渐没了气息，银杏才恍然间惊醒，用力的抓住秦桑耳的胳膊。
“二少爷，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秦桑耳虽然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愤怒到了极点，不过头脑却是清醒的。眼前的下人可恨不假，可若是和秦桑枝和大太太比，也就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在父亲的份上，我今天就暂且放过你，滚出去吧！”秦桑耳说着停下了拳脚，从怀里掏出手绢整理擦了一下自己被弄脏的黑色皮鞋。
被打的人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秦桑耳千恩万谢，踉跄着出了门。秦桑耳知道，如此违背良心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一次宽恕而认真的改正，他此刻出去，必然会赶着去给秦桑枝和大太太报信，很快的，他们就会带着人过来。
家族内部的风波，看来是不可避免的。
猜到会有此结果的秦桑耳并不担心，反倒是银杏显得有些慌张，开始不断的催促秦桑耳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秦桑耳并不为所动，沉默的站在床前，看着那依旧在半昏迷中的人。此刻的他，看着病床之上奄奄一息的人，不是医生在看病人，完全是儿子在和自己亲生父亲的最后告别。
他知道，时间已经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上走到了尽头。不管他年轻的时候何等的辉煌，掌管着秦家所有的家业，到了晚年，他都不可避免的糊涂和荒唐，所以，即便是作为他的亲生子，秦桑耳亦觉得，他有今日的下场，也算是一种命中注定。
“桑耳，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秦桑耳猛然间低下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此刻已经张开双眼，正惊喜又意外的看着他。
“父亲，我回来看您了。”秦桑耳凑过去，主动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枯槁的手。
身为医生的他，明知道这只是生命在最终消亡前才会有的回光返照，却还是面前挤出了一丝笑容，不想让父亲感觉到恐惧和苍白。
“为父糊涂啊！”
到了弥留之际，自认为精明了一辈子的秦老爷才终于有勇气，敢承认自己的糊涂，才让偌大的秦家败落到如此地步。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是我糊涂啊！”
意识到过错的秦老爷，在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面前，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气喘嘘嘘的感叹：“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让我死后无颜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更没有脸面去见你的母亲……咳咳……”
“父亲，您先别激动，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秦桑耳在一旁劝慰着情绪异常激动的父亲。
“你不用在安慰我了，我是活不长久的人了，能看到你，我就算是可以瞑目了。”秦桑老对自己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他已经接受了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便没有过多的伤怀，说完便让秦桑耳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银杏机灵，知道这个时候父子两个必然有话要说，便主动到门外去把风，留下他们二人单独在屋内。
秦老爷干枯又颤抖的双手摸上秦桑耳的脸，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二十几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人从中年到老年，快的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然而，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只会在母亲怀里闭着眼睛啼哭的婴孩，相比之下，秦桑耳有着和他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的俊秀容颜，甚至那眼神中的坚毅和果敢，都和他当年如出一辙。
人生说来可笑，秦老爷没有想到，最后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竟然会是这个从小就不被他所喜爱的二儿子。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在，他还没有糊涂致死。
“秦家的产业现在都掌握在那对母子的手里，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以后能不能把咱们祖宗的基业夺回来，就全都靠你了。”秦老爷说完吃力的伸出手将秦桑耳拉倒自己的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话刚一说完，门外就传来了银杏故意提到嗓门的说话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咒骂声，还有巴掌打在脸上的凌冽和愤然之声。
秦桑耳知道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放下父亲已经冰凉的手，起身站在床边，看着破旧的门帘被掀起，几个杀气腾腾的人出现在眼前。
“秦桑耳，真的是你！”再次见面，秦桑枝的语气满是不屑和讽刺。
上元节的那晚，秦桑枝故意把秦老爷子病重的消息告诉给秦桑耳，就是想要在他因此回秦家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可是秦桑耳却迟迟没有出现，他还以为秦桑耳真的狠心到连亲生父亲的生死都不顾呢。
刚才听到被秦桑耳打伤的下人去回禀，秦桑枝和大太太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怕错失了这难得的机会，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带上几个下人便敢了过来。
“你来的晚了，没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秦桑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脸幸灾乐祸的所谓的秦家的长子。
秦桑枝闻言，双眼冷冷的扫过穿上，不以为然的回道：“事到如今我们说话也用不着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跟我并非是亲生兄弟，他也就称不上是我的父亲，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果然是心狠，枉你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称呼他父亲……”秦桑耳转眼盯着同样面无半点难过之色的大太太，冷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大妈以前看到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倒是给忘了。”
大太太似厌恶这间屋子里的阴暗之气，用手绢捂着口鼻，张口道：“我们没时间和你在这废话，你今天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吩咐身后的下人：“先将秦桑耳给我用绳子捆了，然后在去白家给阴泽兰送个信，想要救人，就乖乖的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给送过来，否则就等着给秦桑耳收尸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