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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园丁与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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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肥胖如球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轻轻打开的门说道。

他说着话,脸上却大汗淋漓,肥肉颤动着震荡出一道道圆形的波纹。他的脸又大又圆,一说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肉堆在一起像是死猪炼出的尸油一般滑腻又令人作呕,要不是他只是坐在那里不做任何动作,恐怕这些肥油就会因为碰撞而在那里“啪啪”作响。

这里是海城郊外的一套房子,地处偏僻,价格便宜。男子很久以前就把这里当成是据点了,毕竟这些“树根”也需要一个扎根的地方,而他作为“园丁”,自然要担负起寻找落脚点的职责。

“‘园丁’,好久不见。”一道女声从屋外传来,然后就听见“踏踏”的高跟鞋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她缓缓迈入屋内,打量了四周一眼,随即看到了那肥胖的男子,不由得轻蔑地一笑:“哼,你这头猪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的……”

“令人作呕。”

园丁听到这话,哈哈一笑,却发出了一道线一样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临餐前的乌鸦正在做祷告一般,他笑到一半,刚想停止下来,就听到一阵疾风吹过。

“暴力可是不对的,命运之女。”

园丁看似笨拙缓慢的身躯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接住了从远处飞来的高跟鞋,那尖锐的鞋底笔直地插进了手掌心的肉团之中,肮脏的黄色肥油缓缓从伤口处流出,一滴滴顺着鞋跟流淌到地上。

他却毫不在意地拔出鞋子,扔进一旁干干净净的垃圾桶里,说道:“这里是‘扎根地’,命运之女,请你稍微爱护一下正在成长中的‘树根’们。一旦这里被毁了,我会很困扰的。”

“所以呢?”女子嗤笑了一声,脱掉了另一只鞋,‘啪嗒’扔到一旁,她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了一丝冷酷,寒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扎根地到底在培育什么树根不树根,我只问你们……”

“你们的狗腿子在追踪什么?”

男子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命运之女,你都说了那些是我们的狗腿子了,那么我又何必跟你这种不懂得夜色之黑的人讲明我们‘狗腿子’行动的目的呢?”

“你到头来不是我们的一员,我没有义务给你讲解,更何况还伤害我这个称职的园丁。”园丁若有若无的笑意挂在脸上,挥了挥自己破损创伤的右手,那可怖的伤口却在缓缓地愈合着。

“所以,无可奉告,请离开吧。”园丁伸出了手,摆出了送客的姿势,指了指远处的门,示意女子离开。

女子看了看园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下定了决心,开口缓缓道……

“说出来,或者死在这。”

“自己挑一个。”

女子的面色终于化作寒霜,她现在不在乎打斗到底会引来什么东西,她只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黑暗追踪着她的至亲。

“放弃吧,命运之女。”园丁脸上的笑容终究在话语之后的刺激中消散,他悍然开口,无机质的声音在冷漠又孤寂的房间中回荡:“白昼之光,岂知黑夜的深。你在探寻你不应探寻的东西,无知者!滚开,然后忘记一切。”

“园丁……”

命运之女不屑地说道:“你还是在为那些涌动的黑暗卖命,简直是愚蠢至极,你明知道你终将被你所信赖的事物所毁灭,竟然还敢说我无知?”

“你的愚蠢,超出我的想象。”

“哈哈。”园丁哈哈大笑起来,他捂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防止那些赘肉叮咣坠地,发生令人尴尬的事情,等到笑完了,便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从一开始的柔和转变成了一张……

失去了五官的脸……

一张光滑,圆润,赛过无数精致药品细心维护的脸的脸,就在园丁的脸上覆盖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感情的声音从体内的某个角落传递到房间里,那声音如此说道。

“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树的根基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为此,总有人要照顾那些树根。”

“我是园丁,监护一切树根的工作者。我是必要时可以为一切植物抛头颅洒热血的牺牲品;我是时空的看守者;群星的游荡者;你无法超越也无法侮辱之人!命运之女!”

“现在,给我滚出去!然后忘记一切!”

命运之女看着那张无法言说的脸,不由得一愣,一股子从骨髓深处振鸣着的颤动遍布全身,然而她的能力迅速化解了这些该死的恶意。她猛地摇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园丁,你这是自寻死路!”

“命运之女,你污秽的高傲将为你带来腐朽与毁灭!你只配在最深的黑暗中沉沦!”园丁尖叫嘶吼着,身体如同发霉的菌体开始膨胀,密密麻麻、仿佛癞蛤蟆身上的疙瘩在那庞大的身躯的每一个角落上生长,随后……

发生了爆炸。

命运之女看到那些幽绿色的死水向自己爆发而来,一咬牙,眼中的光彩迅速流转,抬起自己的双手,坚定地挡在自己的身前,随后几千道灰色的线从体内流淌而出,在面前组成了坚不可摧的护盾。

“嘭嘭嘭嘭!”就如同洪水击打在防波堤上发出的洪钟之声,那些死水在护盾上无力地流淌而下,滴在光滑鉴人的地板,发出硫酸腐蚀地面那种“滋滋”的声响,如果这液体砸到了命运之女纤细的身体上,恐怕那后果不堪设想。

“桀桀……”

园丁对于这一击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结果似乎早有预见,她此时正站在那里缓缓捂嘴笑着,只见在爆炸的余波之后,那肥硕的身躯早已在地面上平均地铺设着。

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年纪轻轻,长相妖娆的幼年女性,她轻轻捂着嘴笑着,发出了风铃般清脆的声音,用调皮的语气说道:“我很喜欢你哦,命运之女。”

“喜欢我什么?园丁?”命运之女双手紧紧操纵着护盾,然后一边甩动上面的粘液一边对着那小不点的园丁说道。

“我喜欢你心里的混沌。”园丁说道。

“我喜欢给你一个大耳刮子,你这蠢货过来试试?”命运之女被这一句屁话气得笑了起来,她扭头就是一句话反呛了回去,然而园丁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桀桀地笑着。

“?”命运之女看到这一幕,心里闪过一丝危险的预警,刚想说些什么,却只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头一痛,一句惨呼穿破嘴唇的阻碍,爆发而出:“啊!!”

她满头流着因疼痛而分泌出来的冷汗,缓缓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口,护盾也因为失去了操纵者,“砰”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随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园丁看到这一幕,轻轻放下手,露出了自己一丝不挂的洁白身躯,那不堪一握的小小乳鸽正静静地挂在胸前,期待着接下来的情况。她开口说道:“你应该牢牢抓住自己的心,命运之女……”

“因为对它放任了,很快你的头脑也会失去控制……”

“我是你不可侮辱之人……”园丁轻轻用左手勾起了命运之女的头颅,她盯着那对不肯屈服却又因为疼痛而无法行动的明亮眼眸,右手中虚握的赤色物体正在两人的视线之中不断跳动。

“你应该听劝的……”

“你不应该侮辱我的……”

园丁笑着说道。

“请你‘死’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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