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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前尘往事,就此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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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王宫生活的三年里,微浓无比快乐。楚璃倾听她的心事,慰藉她的失意,教她使用惊鸿剑,与她切磋武艺……她与楚璃虽无夫妻之实,却是相携陪伴,互相温暖。她甚至觉得,她就快要忘记聂星痕了!

然而聂星痕却带兵主战,再一次破坏了她的美梦。燕军攻破京畿的那一日,楚璃亲自挂帅迎战,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忘不了他身披铠甲的英姿,仿佛自古以来他便伫立在此,任岁月流逝山河变迁,风姿不改,身姿岿然。

更忘不了他临去前的诀别话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直至那一刻,她才明白他的心思,才明白这三年的陪伴与等待,是他切切的真心。

可是太迟了,她醒悟得太迟了!当她终于敞开心扉,迎接她的,却只有他的一缕孤魂和一把惊鸿剑。

滂沱的大雨,元宵的枉死,她的仓皇出逃……国破那夜的电闪雷鸣,成为了她心中永恒的噩梦,再也挥之不去。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可记忆中的人却已纷纷离去。楚璃的死,断送了楚王最后一丝希望,成为了压垮楚国的最后一根稻草。楚王终于决定无条件投降,臣服在燕军的铁蹄之下,做了聂星痕的手下败将。

而最可笑的是,聂星痕竟以一万军俘为交换条件,要求楚王“将青城公主毫发无伤地送到燕军大营”。她想这样也好,无论回国之后下场如何,至少她还救了一万人的性命。至少她还能为楚璃做最后一点事,来报答他三年的爱护之情。

谁料她一回国,又被迫卷入到另一场宫廷风波之中,改了名,换了身份,做了三年的暮微浓。

梦里是三年,梦外又是三年。六年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如同这场突如其来的毒发,气势汹汹地袭来,又一一散却。然而记忆中的快乐与伤痛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根除。

再次醒来时,微浓睁眼便看到了那片浓郁的紫,还有那人担忧的面庞。聂星痕双目泛红隐带血丝,分明是彻夜未眠后的疲倦之色。

可越是回忆过往,越是无法原谅,微浓轻轻合上双眸:“我梦见楚璃了。”

聂星痕有一种不祥之感,抬手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微浓自嘲地笑笑,“听连阔说,我这毒要解三十年。”

聂星痕神色一黯:“不会的,我正在想法子。”

“让我去姜国吧。”微浓径直道。

聂星痕垂目捡起她散落在榻上的几根青丝,握在手里,低声问:“还会回来吗?”

微浓看着他,没有答话。她很少在聂星痕的脸上看到这种神色,比伤痛要轻,比忧郁要浓,有不舍、有挣扎,还有看透一切的清醒与冷静。

“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再次开口,明知答案,却偏要问她。

不知为何,昨夜一场毒发,微浓好似更清醒了。很多事情想通了,也不想计较了。他们之间总是横亘着伤害与伤痛,而她已无力再恨下去了,宁愿快刀斩乱麻,从此两清。

“是,我不想回来了。对你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微浓的话语沉静而空寂,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万物不生的深谷。

聂星痕的掌心中还留着她的断发,无力地握紧:“我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

“重新?”微浓看着他沉抑的样子,心里却很平静,“你确定你能忍受得了说你强娶王嫂的流言蜚语?你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被人利用,造成对彼此更大的伤害?你确定你能对我完全放心,毫无防备?”

“我确定!”聂星痕不等她话音落下,已迅速接了话,“只要你愿意。”

微浓摇头:“我不是明丹姝,不是聂星逸的一个妾。我是王后、是长公主的假女儿,死而复生的青城公主。任何一个身份被人揭穿出来,我都是死罪。若有朝一日,有人拿这个把柄要挟你,甚至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届时群臣请奏要求处置我,你能保得住我吗?”

“你能不顾世人争议,不顾王室颜面,让我继续站在你身边吗?你甚至都不能保证我在燕王宫里是安全的。也许此刻某个角落,赫连璧月的余党正盯着我。你转身一走,就会有人来杀我。”微浓认真地、犀利地分析,“所以,还是放了我吧。你保得住王位,我也得以解脱,我们都不必为难自己。”

“我知道了。”聂星痕缓缓站直身体,不再多说一个字,慢慢地往殿外走去。

他的话语是如此无奈,他的背影是如此寂寥,像是竭力想要掬下一缕风,挽住一片云,但注定都是徒劳无功。

微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这年关的喜气弥漫了整座燕王宫,唯独她的掌心里空空荡荡,比荒原还荒芜。

一整个正月,聂星痕没再来过未央宫。以他的骄傲,微浓觉得那日他必定伤透了,再死缠烂打下去,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这一点,她一直是了解他的。

只是她未曾料到,聂星痕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要更快。刚出正月,废后的旨意便到了未央宫——

王后暮氏,天命有失、御前失德,实不堪承宗庙之祀、母仪之功。着贬为庶人,赐离京州,无敕不得返京。屏城长公主护驾有功,着加封食邑一千户,良田一千顷。

短短数十字,用的还是聂星逸的年号,直接给她定了罪。毕竟聂星逸遇刺那晚,她公然将一国之君踢下丹墀以致刺客得手,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道圣旨说得虽含糊,朝臣们必定能联想到个中一二。

如此甚好,废后的理由很充足,给她留了面子,又对长公主予以安慰,无可挑剔。

拿到废后旨意的第二天,微浓出宫去了一趟永安侯府。毕竟这一走,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她始终想与楚璃的亲人正式道一声别。

楚王死后,原本幼子楚琮该名正言顺继承爵位了。只可惜流年不利,去年底接连发生聂星逸遇刺、赫连璧月驾崩、聂星痕掌权等宫变事件,这袭爵的事便一再

推迟。到如今,楚琮依然是永安侯世子。

微浓的来访并未受到任何阻挠,递上帖子后,她很快便与楚琮见了面。后者瞧见她裹着厚厚的狐裘,一张瓜子脸苍白消瘦,似是吓了一跳:“你……病了?”

微浓没否认:“我这一次是特意向世子辞行的。过几日,我便会离开京州,前往姜国。”

“去姜国?”楚琮脸色隐晦难辨,“你去姜国做什么?”

“治病。”微浓说得很模糊。

可楚琮不是三岁孩童,立刻明白过来:“去姜国都是解毒、解蛊的啊!你这样子是中毒了?”

微浓没答话,只道:“若无意外,我以后不会再回京州城。也许,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与世子相见了。”

听闻此言,楚琮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像欲言又止,又像迂回试探:“不回京州?那你解了毒之后打算怎么办?难道要长住姜国?”

微浓不答,反而道:“我听说楚珩病逝了。”

楚琮刹那间神色黯淡下来:“三两年间,楚王室衰微至此,可见上苍无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刻意转换话题:“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天下之大,总有落脚之处。”微浓沉吟片刻,一言略过,“我是被贬出京,无敕不得回来。”

楚琮何其敏感,旋即联想到一件事,忙问:“你与废后暮氏认识吗?”

微浓也没想再瞒着他,终于如实回道:“我就是暮微浓。”

楚琮大为吃惊:“可是你……你……”

“我并非王室血脉,当年是误认。回燕国之后,被迫嫁给了聂星逸。”微浓语中无奈之意不可掩饰。

“难怪……”楚琮恍然大悟,“难怪环妹死后,父王说太子妃暮氏怒闯宣政殿,逼着聂星逸处置了丁久彻父子。我还道只是个巧合。”

他说到此处,显然有些动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了句谢。

微浓不敢受下,愧疚之色越发明显。

楚琮张了张口,又问:“朝中都在风传,说是废后之举与聂星逸遇刺有关。难道你真的行刺了他?”

“是啊!”微浓随意地笑了。

楚琮见她表情如常,毫无失落,便知此事遂了她的意愿,只道:“也好。聂星逸根本配不上你,这肮脏龌龊的燕王宫,不待也罢。”

微浓再笑:“谢谢,我很开心。”

楚琮有些别扭地轻咳一声,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你去姜国,会见到……见到王姐吗?”

微浓见他一直关切此事,便道:“你若有书信需要转交,我乐意至极。”

“多谢好意,”楚琮蹙眉长叹一声,“王姐离开楚国时我年纪尚幼。这么些年,父王又禁止谈论她。直到如今,我也不晓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她早已不记得我了。”

“岂会?”微浓有心安慰,“她若不记得你们,也不会要求换走楚珩了。”

“不一样。我那两位哥哥,是王姐看着长大的……”楚琮适时打住,没再往下说,转而主动提起,“对了,年前我已上了折子,请求送我父王与环妹回故土安葬,聂星痕同意了。”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该允准。”微浓评价。

“算他还有点良心,”楚琮顿了顿,强调,“我会亲自扶灵归国。”

这一句让微浓有些讶然:“他肯放你回去?”

“是啊!我也没想到。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楚琮自嘲地一笑,“也许他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觉得我闹不出什么风浪。”

微浓担心他真的存了复国之意,斟酌片刻,原想劝上一句,岂料楚琮已自行笑言:“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再者,我的几个叔伯姑姑还在燕国,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边说边举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掌纹,道:“我刚出生之时,有位高人替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带煞,会有杀戮之灾。我以前一直觉得不准,后来楚国败了,我又以为这是要我担起复国之志。不过最近我才明白,原来都不是。”

微浓听得迷惑了,不懂他此话何意。

楚琮却是渐渐面露狠戾之色:“丁久彻一家流放西南,我扶灵回国的路上,正好解决他。”

微浓心中一惊,忙劝:“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楚琮笑了笑:“你放心,此事自然是聂星痕默许的,他还给我配了五百禁卫军,路上既能监视我,也能帮我的忙。”

“真没想到,丁久彻为人这么失败。他都如此潦倒了,聂星痕还不肯放过他。我还听说,他那个儿子问斩之前,也被人阉……”“割”字正要说出口,楚琮忽然反应过来此语不雅,遂道,“总之,真是报应!”

微浓自然听清楚了,两人相对默然片刻,皆各怀心事。最终,还是微浓重起了话头:“自此一别,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无论如何,请世子多保重。”

楚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伤感还是怎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些:“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之处。而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将日子尽量过得如意。”微浓淡淡说道。

“共勉吧!”楚琮最后轻叹一声,“你也多保重。”

时光如贼,窃日而度,转眼已经是三月下旬。未央宫中的药味像是挥不散的阴霾,给这春日增添了一笔瑕疵,使微浓越发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后续的日子微浓过得平淡宁静,聂星痕没再出现过,明丹姝也没再掀起什么风波。微浓听晓馨说,明丹姝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几乎不踏出寝宫一步,后宫的事也不怎么管了,连凤印都暂时交给了魏连翩。

微浓听见这话,只一笑而过。

三月底,发生了一件令微浓惊讶的事——明尘远认了魏连翩做义妹,正式让她入籍明氏。

一个女人背叛了丈夫,背弃了旧主,为明尘远奉献了一切,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微浓不想猜。但她没有想到,明尘远如此绝情,魏连翩如此不悔。

也许感情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有人习惯默默付出,有人喜欢热烈追慕,有人假装毫不知情,也有人选择放手成全。不在其中,不能评判对错;身在其中,更加迷失自我。

所以,微浓才想要离开,这是她能为楚璃保留的,最后的忠贞。

时日如同壮丽的长河,昼夜流逝,冲刷着过往的一切。微浓感到自己就像河底的石子,被冲击着、摧毁着身心,破碎而身不由己。

终于,熬到了离开的日子。四月初三,聂星痕再次踏足未央宫。他由殿门缓缓行近,紫袍映着身后的日光,流泻出紫金之气,更衬得他挺拔卓然,宛如神祇。

聂星痕清减了——这是微浓的第一印象。还有他那双星眸也是猩红无比,散发着浓重的疲倦之色。微浓只做不觉,安静地低着头,等待着与他的最后一别。

他渐行渐近,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二人相视无言。阳光从殿外铺进来,勾勒出一道明媚的光影,恰好落在两人之间的地砖上,像是砌了一道深邃的沟壑,谁都无法跨越。

原本二人都积蓄了满腔的临别之语,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彼此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聂星痕只得先开口问她:“行装收拾好了吗?”

微浓“嗯”了一声,微微点头。她本想仔细收拾行囊,临到昨晚才发现这里一分一毫都不属于她,她带不走任何东西。

“晓馨会随行照顾你。”聂星痕低哑着声音再道。

微浓下意识地出口拒绝:“不必了,晓馨值得有更好的前程,没必要为我耗费精力。”

“什么算是更好的前程?”聂星痕勉强一笑,“照顾好你,就是她最好的前程。”

微浓蹙了蹙眉:“但是……”

“没有但是,”他截断她的话,“你是去治病解毒,卧榻之时需要有人侍奉汤药,晓馨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微浓被问得哑口无言。也许是他很久不曾流露过这种强硬的态度,令她险些忘了他的本性。而他方才的这番话很好地提醒了她,也让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容置喙。

“待我康复之后,我会让晓馨回来的。”她只得退了一步。

聂星痕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没留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继续道:“连阔已到了宫门外,仲泽……我是说明尘远,他会送你们出城。”

他忍不住走近她,抬手捻起她肩上的一根碎发,语气涩然:“我政事缠身,就不送你了,照顾好自己。”

最后这五个字,终于逼出了微浓的泪意。她知道,此去一别,将是后会无期。从今以后,前尘里那些爱与恨、痛与伤,所有美好与罪恶的过往,都再也回不去了。

她与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海角天涯,从此离散。

微浓有许多情绪积郁在胸口,想要诉说,又难以诉说。眼眸中的灼烫与喉头的哽咽像是一扇虚掩的门,挡住了她所有强烈的伤感,而她无力推开。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聂星痕再次开口,语中带着某种祈盼。

微浓闻言笑了,这才缓缓说道:“我知你必定会事事顺遂,子嗣绵延,勤政爱民,名垂青史……”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聂星痕眼中是难以阐述的感情,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往事浮光掠影般划过心头,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手宽阔温热,她的则细腻冰凉,两种极端的触感,像是预示了这个无言的结局,终于只能相背而行。

微浓缓慢地抽出自己的柔荑,任由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之上。片刻,她又突然破涕为笑,强迫自己望向窗外:“天色不早了,别让连阔等急了。”

聂星痕眼底纷纭变幻,双手缓缓负在身后,紧握成拳:“去吧!”

这两个字,微浓已经期待了太久,可真正实现之际,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轻松。但她还是抿唇浅笑,朝对面这个男人敛衽行礼,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离他远去。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之时,他终究还是唤住了她:“微浓……”

她身形一滞,不敢回身。

“若是累了,就回来吧。我在京州给你置一座园子,我可以不去打扰你,我甚至可以不看你一眼……”他赤红的双目里是不可言说的伤痛,静静地望着她,像绝望,又像渴望,“只要你肯回来,我们可以再不往来。”

再不往来吗?微浓沉默片刻,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不了,我还想四处看看。”

“你不能连家都不要了。”他试图挽留。

“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会明白,有的原则不能违背;你不会理解,有的感情不可背叛;你不会想要知道,有的错误永远不能得到原谅。

有的人或事,重逾一切!

错了就是错了,当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们唯有各自前行,去接受上苍的惩罚。

微浓终是垂下双目,再次拒道:“我得走了。”

聂星痕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个回答,没有再做任何纠缠,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晓馨。”他没再给微浓回绝的机会,沉声唤道。

“是,殿下。”晓馨的身影应声出现在殿门外。聂星痕未出口的叮嘱,她心里都明白,她看着微浓缓慢朝门外走来,伸手相扶。

微浓朝她笑了一笑,未再多言。

主仆两人先后走下殿前的玉阶,微浓转身看了一眼那高悬的门匾:未央宫。

这宫里的故事未央,可她和聂星痕的故事,至此已经全都结束了。

彼此爱恋,彼此伤害,彼此误会,彼此成全——世间感情莫过于此!她与他,竟都尝过了一遍!

春日的微风吹起微浓的衣袂,放眼望去,远方白云绵延,苍穹辽阔,天际日光流转变幻,铺就一条通向未知的道路。

前尘往事,就此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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