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蛋目视哈日查的惨状,也不禁感慨,自己当日也是万马践踏,劫后余生,想来当日惨状也是和这哈日查差不多。
哈日查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手指抽动着,旁边冰雪中湛蓝的花朵在风中绽放。
鸟蛋蹲**子,仔细观察那幽蓝色的花朵,是时皇甫红在侧,于是鸟蛋道:“这是什么?”
皇甫红正盯着哈日查看,哈日查嘟囔出几个字,皇甫红以为鸟蛋问哈日查说什么,就回答道:“听不太清楚,好像是说‘害死我者,永堕地狱’是个诅咒。”
鸟蛋道:“我问的是花。”
皇甫红道:“哦!——这个是雀尾花,北地常见。”
“啥——雀尾花!”皇甫蓝来了,“哪有七瓣雀尾花,都是五瓣的!”
皇甫红道:“蓝弟说的对,我忽略了。这种七瓣的花,没有见过。”
“很少见吗?”鸟蛋伸手扒拉花下冰雪,现出眉目糜烂的骷髅,花的根系扎在骷髅口中,“死人口中花!”
皇甫红道:“死人口中花?”
鸟蛋道:“古老相传,死人口中能生花,一则奇毒,一则生灵!”
皇甫红道:“弟子愚鲁,祈请师父更为解说!”
鸟蛋道:“就是说死人口中有时候会长出花朵,这花朵有些时候具有奇毒,无药可救;有时候又是罕见的灵药,能够解百毒。”
皇甫蓝道:“那这朵死人花,是有毒,还是能解毒呢?”
“尝试一下就知道了!”鸟蛋说着伸手去摘那湛蓝的花朵。
“不可!”皇甫红道,“这等危险之事,还是弟子来吧!”
“不妨事!什么奇毒,师父没有见识过!”鸟蛋转头向皇甫红道,再转回头,花已经不见了,连根须也不剩。
鸟蛋一呆,皇甫蓝道:“是马,头马吃了!”
鸟蛋站起来,见那头马正自低着头咀嚼,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皇甫红道:“这马会不会死啊?”
鸟蛋道:“不会,万物皆有灵性。这头马既然吃了,这花必然无毒,还是灵药。你们都去寻找采摘!”
“是!”皇甫红立即召回素人们,去寻找七瓣雀尾花。主公有令,众人舍了马匹,都去寻找雀尾花。
鸟蛋向着哈日查道:“我总算知道你费这么多力气下毒解毒的目的了——七瓣雀尾花。一定是一种罕见的灵药吧?起死回生?可惜你自己用不上了。”
哈日查好像听懂了鸟蛋的话,嘴角溢血,气绝而亡。
峡谷深处盛开的雀尾花着实不少,不过很多都被马群践踏,踩成泥泞。幸存的花朵中七瓣雀尾花有限。皇甫红从众人摘取的雀尾花中将七瓣的一一挑选出,捧在手中,奉给鸟蛋,鸟蛋取了一朵放在口中细细品味,众人皆肃立等待。头马看到皇甫红捧在手中的雀尾花,就探过头来取食。皇甫红转身躲避,头马左伸右伸的探着脖子,不肯放弃,弄得皇甫红狼狈不堪。众人皆笑!
鸟蛋品尝完,道:“是个好东西,不过用人命作为代价,未免不值!皇甫红把剩下的给大家分了吧,每个人吃一点儿,将来可以多一线生机。”
皇甫红道:“师父,这东西如果有用处,还是师父保管更好,将来或者有大用处。”
鸟蛋道:“这东西都是用兄弟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够独自占有,况且,我已经知道培育的方法,有需要自己可以栽植,都分了吧,人人有份。”
鸟蛋这样坚持,皇甫红自然听命,安排分食雀尾花。大约三个人能分到一株雀尾花,相互亲近的聚在一起分食,入口之后,口舌生津,皆有异色。
正在这时皇甫绿匆匆赶来,道:“马!”
鸟蛋道:“马都抓到了,不用急。”
“不是!”皇甫绿道,“南面来了大批的人马,狄人来了!好多,好多!”
鸟蛋道:“有多少?”
皇甫绿道:“看不见尾!”
“你们每个人立即开始驯马!”鸟蛋转身就走,“带我去看。”
身后头马嘶鸣,鸟蛋回头看了看,道:“你既然愿意,咱们就一起走一招。”
鸟蛋翻身上马,头马嘶鸣,向前狂奔,越过阻路的树干,驮着鸟蛋径直登上南麓山峰。
南望人马无际,覆盖了雪原,大纛旗飘摇,上面绣着的黑鹰展翅欲飞。鸟蛋立马久之,皇甫绿才驱马赶到,道:“师父,狄人来了!”
鸟蛋道:“是。”
皇甫绿道:“很多!”
鸟蛋道:“是。”
皇甫绿道:“来抓我们的吗?”
鸟蛋道:“不是,是春回节。狄人每于春归之时,汇聚神山之下,捕马,射猎,祭神。是为春回节。”
皇甫绿道:“那咱们还可以躲在山里吗?”
鸟蛋道:“不成,射猎是入山射猎,咱们人多,躲不了的!”
皇甫绿道:“那咱们得走了?”
鸟蛋道:“对。”
于是,纵马下山。皇甫绿道:“师父,怎么知道狄人的习俗?好像狄人一般。”
鸟蛋道:“——应该是很久以前有人讲过,是——师父讲过。”
皇甫绿道:“师父的师父,就是太师父了,一定是个神人。”
鸟蛋笑了。
皇甫绿道:“咱们的马还没有驯化好!”
鸟蛋道:“没有时间了,就是捆在马背上,也要立即离开!”
入夜,狄人大聚不罕山南。穹庐之内宴饮。黄狄大汗达来、二王子尹乐德、三王子吉利、巫师阿穆尔及诸将在座。
达来年过五旬,威武雄壮,顾盼生威,道:“我有五子,长子切离最为勇武,可惜为素狗谋害,丧身异域,至今思之,我犹切齿。本来我以为后继无人,有生之年报仇无望。不意次子尹乐德以区区三千铁骑,斩首万余,为我雪耻,为吾儿复仇。这真是长生天保佑,天命在我,我狄人必定大昌!干!”
众人皆畅饮,尹乐德道:“都是父汗教导有方,哈日查巫师相助,否则靠我一个人是不成的。”
达来道:“你也不要谦虚,就是切离活着的时候,又什么时候杀死过成千上万的素狗。哈日查巫师的功劳,我也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太晚了,我恨不得立即上山拜会哈日查巫师,表达我的敬意。哈日查大巫师,是我们狄人的瑰宝。”
吉利道:“最为博学的还是阿穆尔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