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我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前几天我真的看到迪欧把女奴挡在无人注意的墙角,两个人低低的说了些什么。当然我是一个很识趣的人,自然没有凑上前去偷听,虽然还是有几句类似于“你不该如此”“喜欢我了吗”之类的话偶然传进我的耳朵。
然而迪欧的说法却是“我对于她来说太老了,她对于我来说也太小了”。对此我嗤之以鼻。迪欧也不过是三十出头吧,那个女奴看起来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不到十岁的年龄差距算得上大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莱利尔斯只是看着迪欧意味深长的笑,笑得我都毛骨悚然。迪欧先一步离开的背影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迪欧开始不再让我和皮休进行太高强度的训练,更多的是教导我们战斗的技巧甚至是如何有效的杀伤敌人。皮休倒是兴致勃勃的,我却始终反感,自从平亚莫死了之后,我再也不想做任何杀人的事情了。迪欧笑笑并不强迫,皮休却嘲讽得厉害——在他的眼里生存本身就是不停的争斗杀戮。不可否认的,我与皮休的生长环境有着太大的不同。
女奴不再低调,她有时会大胆的借着打水干活的机会在守卫们的身边走来走去,偶尔弯腰从衣领那里露出一点小麦色的胸脯。即使是最平凡的相貌,但她隐藏在宽大的袍子下的身材相当可观,让我不得不想起角斗场上的梦魇,不知道她们相比谁更傲人一些。
守卫们理所当然的眼睛直了,在几次之后,终于爆发。
当时女奴正在训练场外,经过守卫身边的时候弯下腰去捡拾地上的东西。一个守卫忍耐不住的扑了上去,半抓半抱着就要轻薄她。
女奴立刻凄厉的大喊,“奋力”的推拒着,一小片衣襟被撕了下来,修长的腿裸露在外面。连另外的几个守卫也被惹起了火,上前拖拉着要把她带走。
事实上,女奴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如果自由人想要占有女奴,那么除了顺从别无他法。这是身为奴隶的“规矩”,被要求恪守。
只是我们的女奴并不是一般的女奴,而这些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有血性的男人们最看不得的就是女人在面前被**,何况还是那些早就令他们忿恨不已的守卫。
而叶赫奇的计划要做的,就是利用一个事件激起角斗士们的不满,让他们郁积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如果按照计划,那么上前去解救女奴的应该是皮休。这个莽汉符合着一切条件,冲动,不管不顾,和对守卫的不逊。以前他也有着众多的挑衅,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而迪欧与莱利尔斯将会成为辅助,用他们的技巧把角斗士们也拖入战团。当守卫们开始镇压,奴隶们开始彻底的反抗的时候,叶赫奇才会出来成为登高一呼的角色。
只是计划只能是计划,变化总是产生于瞬间。
当女奴胸口的衣服被彻底撕碎的时候,最先跳出去的不是早已准备好跃跃欲试的皮休,而是迪欧。
女奴有些慌乱的用衣服的碎片掩饰着胸口,但那点破布根本没法遮掩她的双峰。不得不用手环抱着自己的女奴没法继续躲避守卫们伸过来的手,深入虎穴都还可以镇静自如的她也在眼中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我们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计划里只要撩动守卫们就可以了,却没想到她的衣服会被彻底撕破。
我根本没法看清楚身边的人做出了怎样的动作,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迪欧已经跳出去打倒了一个人,正抬脚踹开另外的一个,顺便把女奴掩护在自己的身后。他的手铐半截挂在腕子上,挣破的锁链虚弱的轻响。
“糟糕!”莱利尔斯含糊的低咒。
“迪欧太冲动了。”叶赫奇还很冷静。
角斗士们鸦雀无声,呆愣愣的望着神勇的迪欧打翻了几个守卫,没有任何人有出手的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与计划的不同。
“莱利尔斯,去把武器库打开。寇达,皮休,到角斗士们中间去,听我的命令,把人群搅起来!”叶赫奇飞速的下达着指令,没人敢怠慢的执行。
“还有人要来吗?”迪欧突然放大了声音,朗朗的传了开去,比皮休的大吼更震撼,“来伤害这个女人,或者来挑战我?”比虎啸更嘹亮,比铜钟更深沉。
守卫们被吸引了过来,他们远远的围着,不敢对迪欧出手——他对战梦魇的事迹并不是只有角斗士们知道,守卫更是亲眼目睹。
何况,迪欧说话了,这对守卫和角斗士都是一个震惊的事件。
“所以呢?”迪欧突然转向了角斗士,不屑的把后背对着守卫的长矛,“你们,角斗场上的英雄,历经鲜血才存活下来的勇士,就被这些胆小鬼禁锢着?”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轻蔑与鄙视,“甚至连反抗都不敢!被剥夺了自由,做个被豢养的动物?”
角斗士中有人似乎被激怒了,渐渐有了小小的骚动。我身边的一个壮汉从脸一直红到了锁骨,涨得血都要从皮肤下迸射出来似的。
“你们不敢抗拒他们那可以轻易折断的长矛,不敢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哼!”迪欧嗤笑,“这算什么?你们是连生死斗抛弃了的角斗士!难道作为提供娱乐的奴隶战死在竞技场比身为自由人来反抗还更让你们开心吗?”
有守卫悄悄的溜到迪欧的身后,长矛对准了他的后背,猛地刺了过去。
“啊!”女奴惊呼。
迪欧却只是随手一捞,就钳住了长矛,守卫用尽了力气也没法拔出来。“坷碴”,长矛折了,就像特意为迪欧的话做了注解。
守卫跌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迪欧仍然不理会,完全无视了守卫的存在。他把矛尖掼在地上,戳进了土里:“你们想要怎样?是反抗,冲出这奴隶的围栏;还是继续苟且,然后死在角斗场上?你们想怎样?是做一个自由人战斗,还是做一个奴隶被玩弄?”
“胡扯!”有声音反驳。教官拿着鞭子挨个的抽着人,有的角斗士被鞭打着瑟缩了。连我的脸上都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然而在鞭子将要抽到皮休的身上的时候,皮休突地伸手抓住了教官的手腕,对着教官的脸大吼:“啊!”吐沫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教官被震慑住,一时忘记了该摔倒皮休,像他平时常做的那样。
叶赫奇抓住机会摁到了教官,把他的脸踩在泥土里。
“我们不能做奴隶,任由他们驱使!我们也该有自由!作为人的尊严不容践踏!”叶赫奇高呼。他的声音并没有迪欧的响亮,却更加沉稳,带着痛心疾首,“你们难道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骄傲了吗?如果连野兽被关住都会反抗,为什么身为人的我们却要匍匐在奴隶主的脚下?难道每个人不都该是平等的吗!”
角斗士们寂然无声。我心中惶恐,不知道他们的心中是否像我一样被挑起了战斗的激情。
“不做奴隶!”皮休的吼声宛如晴天霹雳,劈醒了每一个被震撼住了的角斗士。
“不做奴隶!”上千人用心的呐喊比什么都更让人热泪盈眶。
“我们不做奴隶!我们战斗!”我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叶赫奇指示我喊的话,还是发自肺腑的言语。
“我们不做奴隶!我们战斗!”第一次,即使我只是一个铁匠,在我的声音后面也有了无数人的呼应。
这与计划的不同,可也起到了与计划相同的效果。
我们,起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