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西斜的夕阳此刻犹如十五的圆月一般明亮,而天际的云却是被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院内几棵已经渐渐泛黄的梧桐,在地面投下了它们美丽的轮廓,没有对黑夜即将到来的恐慌,它们静静地享受着这最后的阳光。。。
而此刻,同样感受着今日这最后几刻温暖的还有站在树下的两个人。
“借千霜一月?”云陌挑眉看着风茗甄问道。
“不错,前因后果我也跟你说了,看在行诺辰的面子上,我不得不向你开这个口。”风茗甄回答道。
“你知道千霜是我府上唯一的侍女,我的饮食起居只有她一人侍奉。”
“嗯,我知道。”
“所以,要千霜离开一月也不是不可,那我这一月的饮食起居就由你负责了。”
“额,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你让我治病杀人我会,让我下厨打理琐事这怎么可能,我的厨艺你还不知?”
“嗯。。。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只好另寻针灸术高超之人吧。”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自知厨艺甚差,所以打算请名满帝都的醉香楼的秦厨师为你准备一日三餐,虽然他很贵,但是为了让你吃好喝好,这一个月聘请的银两全由我出。怎么样?”
“这个条件倒是很诱人,秦厨师的厨艺也不比千霜差,但是我的云王府向来不进外人,不进不可信之人,万一他下个毒把我毒死了怎么办?”
“额,秦厨师跟你无冤无仇的,害你做什么,再说你猴精猴精的,哪里会被他毒死。”
“这样吧,我也知你厨艺不佳,可秦厨师我亦不信任,所以这一月,他负责我的饮食,你就负责我的起居及监督他。我已让步,若不可行的话。。。”
“可行可行。。。真是小气。”
“嗯,那过两日便安排千霜与那西宁公主离开,哦,下午红羽私闯我的马车找小黑,我看它实在不舍得跟小黑分别,你既然过两日要照料我起居,那它便暂时留在云王府吧。”
“。。。”
风茗甄有些懊悔自己在行诺辰与季慕菡面前说下千霜针灸之术精湛的话,当初只是想到行诺辰如今与季慕菡关系不一般,能提早到帝都来,也是为了让自己给季慕菡的母妃想想办法。
看在与行诺辰的交情上,风茗甄不得不帮这个忙,瘫痪之人需精于针灸术之人日日施针推经活脉才有恢复的希望。自己虽可救治季慕菡的母妃,可离开帝都前往西宁皇宫一个月,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而上次风茗甄打伤萧慎倒是意外地知道了千霜擅于针灸,所以只好将救人之事麻烦给千霜,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将自己搭了进去。
索性只是每日去云王府呆一会,没有离开帝都,也不妨碍什么。红羽实在是太没出息了,怪不得好一会没看见它,原来跟小黑回了云王府,风茗甄想想就血液上窜,火大。
。。。。。。
晚膳准备妥当前一刻,行诺辰与风明轩众人也回到了大厅。
风逸对行诺辰与季慕菡笑道:“我皇已知两位远道而来,风府不比皇宫使馆,也没有什么接风宴会,皇帝知道两位与甄儿是故交,特地吩咐我好生招待,还派了云王前来探望。”
“逸叔,我与茗甄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倒是我厚脸皮的呆在这麻烦你了。”行诺辰走在风逸面前低声说道。
风逸拍了拍行诺辰的背,笑道:“西宁四公主在此,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原来如此。云王来了在哪呢?”行诺辰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云陌倒是也没有看见风茗甄。
风明轩听到风逸说云陌来了,大声道:“风茗甄,你把云王带哪去了?”
风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臭小子一点礼数都没有,在外人面前也没大没小的。
季慕菡一愣:北川云王早有耳闻,却没想到在风府得以见上,看来风小姐与云王关系果真不简单,否则若是他不愿来,即便北川皇下旨他也是有理由推辞的。
风茗甄与云陌从庭院里刚走到大厅外,便听到风明轩的话,走进厅中,风茗甄嗤了风明轩一眼:“就你嗓门大。”云陌在风茗甄身旁面中带笑。
风茗甄此时一身浅青色纱裙,单云髻,翠玉珠流苏,无妆甚有妆;身旁的云陌一席月白锦衣,白玉冠,云纹带,绝世的容颜,此刻含笑的双眼如同夜空烁亮的星辰,薄唇微扬。
见过了云陌在风茗甄面前如此神情的众人已习以为常。只有凌枫与季慕菡愣了半响,二人都没有见过云陌,虽都听闻他貌若天人却都不如眼见,略感震惊的是他此刻不似传闻中的寡言少语,脾性阴沉。即便他如今一言未发,却似一块暖玉。
凌枫此刻大概才明白了,为什么凝萱、风明轩还有葛飞,都认为只有云陌站在风茗甄身边才宛如一对璧人,而且云陌只对风茗甄不同。
但是深知人世冷暖且观察入微的凌枫,不只是看到了云陌惊世的容颜,更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同样惊世的气韵,虽然此刻找不到最适当的词形容,可凌枫知道他的温润如玉只是对与风茗甄有关的人,确切的说只是为了风茗甄一人。
众人在偏厅落座,窗外夜幕已落,弯月仿若坠于树梢,屋内美酒佳肴,众人举杯欢谈。
吃到一半的时候,钟伯命人将佛跳墙给各位贵客们盛上,一位侍女不小心将汤水洒在了季慕菡的裙子上。
“季四公主,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绊了一跤。”春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在眶里打转。
“慕菡,你烫到没有?”行诺辰关切地问道,碍于男女礼数,行诺辰只是递给了季慕菡一块丝帕拭擦。这里是风府,看在风茗甄的面子上,行诺辰是绝对不会去责骂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脚的侍女。
“无事,只是裙子脏了而已。”季慕菡又对跪在地上的春合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风茗甄看了季慕菡一眼,对跪在地上看着风逸的侍女道:“春合,既然季四公主没有责怪你,你便退下吧,下次注意点,好在季四公主无大碍。”
“是,小姐。”春合感激地看了一眼季慕菡与风茗甄便退下了。
“凝萱,带季四公主回茗甄阁,在我衣柜中有几套上回在丝云衣坊订制的裙子,拿一套新的给季四公主更换。”风茗甄对凝宣说道。
“是。”凝宣起身应道。“季四公主请随我来。”
季慕菡看了一眼行诺辰,又对风逸、云陌及风茗甄点了点头便跟着凝萱出去了。
众人继续用膳,风茗甄低下头,眼神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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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甄阁:
凝萱退出了外屋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外等候,而手中拿着凝萱给自己罗裙的季慕菡却并未着急换下自己脏了的裙子,她快而轻地在里屋翻着衣柜、梳妆台、木床,似乎在翻找什么又似乎在摸索机关。
“季四公主觉得,我若有千年圣果会藏于自己房内吗?”风茗甄悄无声息地站在季慕菡身后冷言道。
季慕菡惊地转身,风茗甄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进了里屋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瞥见她身后大开的窗子,季慕菡惊讶于风茗甄的玄力竟远在自己之上。
季慕菡想起自己刚才在饭局之上的小动作,她自知风逸、云陌玄力高强,以为避开两人与行诺辰的视线就能瞒天过海,可她却是没有算进风茗甄,她以为风茗甄再不如以往传言,玄力也不会超过自己,却是不知道风茗甄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弹气珠绊倒春合的一幕。
“你既然发现了我设计到你房中是为了搜寻千年圣果,那要如何。。。随你。”季慕菡抬头说道。她已经知道风茗甄的实力,加上如今在风府的地盘上,只能认栽。
“你在不受宠也是西宁公主,更是行诺辰的朋友,我能将你如何?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季四公主可愿相告?”风茗甄自顾自地坐在桌前,不冷不淡地问道。
季慕菡一愣,随后道:“你想问什么?”
“早上我告诉你云王身边的千霜可医治你母妃,你何以失落多于惊喜?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可信,觉得千霜没有治好你母妃的本事?还是你根本在说谎?”风茗甄紧紧盯着季慕菡的双眼,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也没有觉得千霜姑娘无那本事。”季慕菡惊于风茗甄敏锐如鹰的观察力,却依然老实回答。
“你肯如实相告,我也不难为你,我不管你的谎言真相是什么,只要你不伤害到行诺辰,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另外我可以告诉你,即便千年圣果在我手上,你也要不去,所以劝你到此为止。而千霜的事,也作罢。”风茗甄说罢便起身欲离开。
“不,风小姐,即便我要不到千年圣果,千霜姑娘的事也不能作罢,我要千年圣果的目的虽然不单是为了救奶娘,可但凡有办法,我也要治好她!”季慕菡叫住风茗甄。
“这与我何干?你接近行诺辰当真只是为了千年圣果我尚且不知,而你口中的主人公从母妃变成奶娘,究竟是真还是假我亦不知,你觉得如今我凭什么要帮你救人?”风茗甄淡薄地说道。
季慕菡心底一震,突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道:“我看得出风小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那可有兴致听我说一段故事?若不足以说服你相信我无伤害行太子之心,若不足以让你愿意帮我,那我便即刻向行太子告辞回西宁。”
“好,我愿意一听,但我希望季四公主这次可以无半丝隐瞒,要我愿意救人很简单,我喜欢真诚的人。”风茗甄道。
开门将凝萱打发回前厅用膳,风茗甄关上了门,为季慕菡倒了一杯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