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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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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弗雷吃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一会眼前逐渐清晰起来,陌生的天花板上有几只苍蝇附着在上面,自己的脸上也有几只嗡嗡的飞来飞去,看来这里不是地狱,难道他还活着?

戈弗雷摇了摇头,费力地起了身,他很诧异自己被邪法吞噬后居然还能活下来。

“啊!”

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后,原本在在门外焦急等待他苏醒的麦斯智德急忙掀开了门帘,门帘后面露出一张惊喜万分的脸,她满面春风的走到了戈弗雷的面前。

“您终于醒过来了!主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戈弗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急忙查看了自己的身体,除了稍显憔悴,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负任何重伤。

“您已经昏迷了几天了,那天我直到凌晨才敢到农庄去查看,到达时那里全部烧毁成了一片废墟,那上面只有一团红雾在旋绕。”

麦斯智德道出了那天决战后的情形,戈弗雷这才记起那天他施展魔法的最后关头,被魔法反噬失去了意识,幻化为红雾,顺着希腊之火的引爆热流升到了天空中。幸好如此,他才能避开当时已经发狂的怪鼠群的攻击。想必瓜儿已经葬身火海,即便是捡了一条性命,恐怕他也难以在伊尔汗国军中立足。

等他们准备启程返回时,看到了大马士革城里到处是寻找千夫长丘支厅的蒙古军,整个大马士革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还有,城内已经传遍了马穆鲁克的军队即将打过来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的。失去了丘支厅的伊尔汗国,恐难在依靠攻城术来开拓疆土不说,如今大敌当前连自保都显得有心无力了。

戈弗雷混迹在骚乱的人群中迅速的出了城,身边紧紧跟随的是忠实的麦斯智德,戈弗雷温柔的回头,看到了麦斯智德一贯的灿烂笑脸,他的内心深处逐渐腾升起一股热浪,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排山倒海般吞没了他。

这个女人就像是天方夜谭里描绘的谢赫拉莎德,是充满智慧又无比的忠诚的、温柔美丽的完美女人!她似乎是集中了世间男子梦寐以求的全部优点于一身的女神,明知道戈弗雷的真实身份,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协助他完成了使命。

难道,她就是上天有意安排,来补偿他一千多年岁月所经历的孤苦悲伤的人生吗?

等到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到日内瓦时,整个战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因为丘支厅的暴毙,使得伊尔汗国群龙无首,竟生生被马穆鲁克王国夺去了大马士革城,叙利亚境内出现了伊尔汗国和穆鲁克王国的国境线,而正如戈弗雷所料,安条克公国在这场变数的打击下,彻底垮台了。

成功刺杀了丘支厅的戈弗雷回到日内瓦后受到了空前的欢迎,首先,埃里什为表彰他的卓著功勋赠送了十万银币的巨额奖金,还有,那些曾经鄙视他的出身的老牌真魔们,无一不被他折服,从此再也无人敢对他说三道四了。经此一役,他终于在吸血鬼世界扬眉吐气,成了当之无愧的当世最强之真魔!

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突然到令戈弗雷仿佛坠入云端中,伴随鲜花和掌声而到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其实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接受万众瞩目和景仰,成为令人尊敬和仰视的人物。这种感觉并不坏,甚至可以说让他很快乐很满足。

而最令他欣喜的是,既不是那十万银币的巨款,也不是吸血鬼世界的认可,而是埃里什赠送他的另外一件礼物麦斯智德。这件礼物对于他的意义非凡,比名利双收要珍贵许多。生命里有了她的陪伴,从此欢声不断,每一天他都过得充实和满足,原本单调重复的日子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幸福莫过如此了。

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可怕的瘟疫并没有因丘支厅的死而得到阻止,继续向欧洲大陆蔓延。从叙利亚到拜占庭,还有在古日耳曼地区大有黑死病扩散的趋势。蒙古人为欧洲带来了可怕的礼物,这个礼物又把欧洲大地变成了地狱,出门每天都能在路边发现成堆的尸体堆在路边。

而沉浸在幸福生活当中的戈弗雷看到这个局面,再也无法等下去了,他想让麦斯智德永远摆脱来自死神的威胁,让她成为自己的永恒恋人。

但是……麦斯智德却拒绝了。

“主人,我没有您想的那样坚强,我没有勇气经过了漫长岁月,还能保持清醒的状态,而且我害怕……”

麦斯智德身披绣着精致纹饰的乳白色透明薄衫,慵懒的骑在戈弗雷身上,一边环抱着他的脖子一边轻轻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戈弗雷则斜躺在华丽的金色床榻上,慢慢从她胸前的伤口吸吮着血液,内心里却对她的拒绝感到十分讶异。

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水乳交融,如胶似漆。而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也非常特别,他们边吸血边享受云雨,这是戈弗雷特意为了她而选择的方式,为了长久的和她在一起,戈弗雷克制了嗜血的冲动,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去爱着她。也许这种做法,在常人眼里看来依然是惊世骇俗的事情,而麦斯智德早已习惯了这些,他不明白为何到了现在,麦斯智德还是惧怕做吸血鬼?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永远和我在一起,这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哦,我知道了,如果是害怕变异过程中崩溃的问题,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试过你的体质,没有任何抗体出现。”

是啊,他早就偷偷的在麦斯智德的血液里掺杂过自己的血液,结果证明她的体质是可以变成吸血鬼的,但是,麦斯智德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如此坚决,戈弗雷并没有再强迫她,但是……瘟疫越来越靠近他们,戈弗雷开始越来越焦虑了。后来,经过几次说服无果后,他决定……强行解决问题了。

某一天早晨,戈弗雷偷偷的在麦斯智德的食物里放了几滴自己的血,用量极少几乎尝不出任何异味,但是……凭戈弗雷的纯正血统,足以使一个人成为吸血鬼。就这样……过了平静的一天后,戈弗雷怀揣着既盼望又充满担心的心情回到了家里。

“啊!”

一进家门,等待他的是一声尖厉的惨叫,他的卧室被砸得稀里哗啦的,下人的尸体被四分五裂变得血肉模糊,地上一片狼藉。其他幸存的下人此刻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尖叫着四处乱窜,走廊和楼梯间引起了阵阵骚乱。

戈弗雷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种强烈不安的情绪如滔天洪水侵袭着他,他急忙跑到卧室里面寻找罪魁祸首,还有他珍爱的麦斯智德。

终于在天花板一侧,戈弗雷发现了吐着长舌头的一只像壁虎的动物,这只壁虎长得十分奇异,居然在头部长了女人的骨盆,原本以为是舌头的东西居然是女人的阴核。那张脸因拉长而扭曲不堪,背部和上身,还有上下肢全部纠结在一起,皮肤上还长了许多鱼鳞。

面对如此可怕丑陋的怪物,戈弗雷脑海里却出现了麦斯智德,虽然已经变得扭曲不堪,但依稀能辨认出麦斯智德的容貌。

“麦斯智德?”

听到戈弗雷的唤声,她轻微的颤抖了身体。没错!就是她,可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你并没有吸血鬼抗体,我做了彻底的检查呀?”

戈弗雷颓然的倒坐在地板上,口中不停的重复这些话,此时分不清是麦斯智德的胳膊还是大腿的四肢向他脖子伸过来了,锐利的爪子上已经沾满了下人的鲜血,戈弗雷眼睁睁看着锐利的爪子伸过来,一动也不动,他真希望这些利爪狠狠撕碎了他。就让他被痛苦折磨着,一片一片的被撕碎着,就让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现实冷酷的提醒他,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不可能!”

难道是变异过程出现了问题?可这也不太像啊,变异失败的产物并非是现在这样的样子,前者只是会成为巨大的膨胀体,随时可能产生变化,而这个虽然变成了奇形怪状的魔物,却已经被定型了。

哦!戈弗雷想起来了,也认出来了。没错!这个怪物明明就是黑暗之神的邪法才能创造出的魔物!

天啊!一瞬间他恍然大悟,什么都明白了。和瓜儿决战时他在最后关头昏过去了,而当时残留在他体内的邪法因找不到去处四处流窜着,最后把毫无抵抗力的麦斯智德变成了邪法的牺牲品。

“啊啊啊啊!”

戈弗雷再也无法控制发出了惊愕的惨叫声,而伸向他的利爪似乎被他的尖叫声吓到了,麦斯智德停下了利爪,转身慢慢的爬出了屋子,正午最刺眼最灼热的阳光此刻无情的洒落在她的身上,那一霎那她的身体各处出现了紫青淤血,然后……从淤血深处起了火焰。浑身上下的鱼鳞被烤焦,皮肤里面长出了大大的水泡,紧接着全身上下都起了火焰,身体被烤焦的腥膻味强烈的刺激着鼻子。

而此刻,戈弗雷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毁灭,他很想拦住她继续送命,但是……他没有勇气去阻止她,是他不顾本人的反对坚持要将其变为吸血鬼,如今酿成了这样的后果,是不是……应该尊重她最后的选择?

“不!”

事到如今,他怎能如此伪善!戈弗雷拼命摇了摇头。

“停下来!麦斯智德!我来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我是当今世上最伟大的邪法师!我……我会让你回到从前!求求你不要死!”

戈弗雷再也无法忍耐,他疯狂的跑到阳光下抓住了麦斯智德,但是,就在他拼命拉回麦斯智德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突然粉碎了。地中海温暖的阳光毫不留情的快速燃烧着她的身体,慌乱的戈弗雷企图保留她身体的一部分,急忙躲到树荫下面,但是依然止不住火势,麦斯智德的身体就这样在他手中慢慢的烧毁了。最后……他手心里只剩下一捧骨灰。湿润的海风轻轻的飘过,吹拂了戈弗雷的冷汗,也无情的吹走了麦斯智德。

戈弗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失声痛哭起来。他开始强烈的呕吐,仿佛胃和肺都要爆炸了,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呕吐,直到他吐光了腹内所有食物和酸水。但是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惨叫声和痛哭声,目睹麦斯智德灰飞烟灭的那一刹那,他的灵魂也跟着迎来了死亡。

到最后,这里……只剩下求死不能的行尸走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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