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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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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预产期快到了,小芳住进了县医院,林森陪着,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小宝宝的诞生。

汪医生是林家的表亲,为了小芳做了产前检查,笑着对林森说:“一切正常。表弟,你就要升一级,要做爸爸了。”林森憨憨地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病房里,几个待产的女人在交流经验,男人们就聚一走廊上抽烟,一个个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想不到一眨眼间,自己都要做爸爸了,都没有经验,显得又兴奋又紧张,所以有人说,生小孩,女人是身体上痛苦,男人是精神上痛苦。

这时,楼梯口一阵骚动,大家都跑过去看热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医生护士围成了一圈,正在给一个女人接生,大家心中疑惑,为什么不到接生室接生而在楼梯口接生呢?一会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产妇也大哭起来,医生对她说:“孩子顺利生下来,很健康,你还哭什么?”产妇哽咽道:“太丢人了,还有一分钟都坚持不住,在楼梯口就生了。”医生心想原来是为这个,于是安慰她道:“你这不算丢人,去年有一个,刚到院门口就生了。”那产妇哭得更很了,医生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产妇边哭边说:“去年在大门口生产那个了是我。”楼上楼下,哄堂大笑。

林森笑着走进病房,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告诉病房里的人,大家都笑得肚子痛,然后又都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咱们家的孩子真争气。

小芳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咱们家宝宝不急,在妈妈的肚子里好好待着,等天数够了再慢慢出来。宝宝真乖。”

过了两天,她感觉似乎有点动静了,汪医生又来检查,说是宫口有快开的迹象,安慰小芳不要紧张,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行,但小芳却感到十分烦燥,心里慌慌的,跟其他女人一交流,她们说也有同感,于是大家心想,可能第一次做妈妈都是这个样子吧,但其中一个女人是要生第二胎,她说这种发慌的感觉真奇怪,自己生第一胎时并没有这种感觉。

又过了两天,天气变得异常炎热,按理说已经十月中旬,中秋都已经过了,怎么还这么热?汪医生说是秋老虎,但今年这个老虎却未免太凶了点,坐在房间里不动,也是汗如雨下,而空气又湿得不得了,于是脸上身上,都是腻腻的,十分难受。

林森在走廊里逛,只见沿着墙根,一大队蚂蚁正在搬家,他心想,看来有大雨要下,再看墙面,壁虎、蟑螂、蜘蛛都在爬,林森疑惑,心想它们也要搬家?突然见到十几只老鼠窜过走廊,慌里慌张的样子,似乎也不很怕人。林森返回病房,跟林森低声商量,医院里环境太差,卫生太差,时不时停电,风扇也不转,还不如回家去,等到要生了再来。小芳也正有此意,但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到时赶不及,也在大门口就生了,岂不是闹个大笑话。林森笑道:”哪有那么巧?我们家离医院又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小芳同意了,就跟汪医生说,汪医生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就点了头。

回到家里,春凤十分高兴,立即把煲好的鸡汤端出来,盛了一碗给她,说道:“要我说呢,就在家里生算了。你们这一辈的孩子,也太娇气了些,以前你们四个,都是我自己在家里生的。”小芳笑道:“妈,时代不同了,一切都要用科学的方法来操作。”春凤道:“中国人生生不息几千年,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什么鬼科学,我看骗人的多。”林森插口道:“爸爸,妈妈,做饭做菜的事由我来,你们不要忙。”他自己在城里的家没有了,全家人都还住在老鹰寨的山洞里,现在要生小孩了,不得不陪小芳回到娘家,他心中是有愧和不安的。春凤道:“这几天我和你爸忙一下没有关系,等孩子生下来了,坐月子时你再服侍她吧。”说完进厨房去做饭去了。

第二天,天气更加燠热,南方的天空云层汹涌,如同煮开了的水,翻翻滚滚一直升腾着,变幻着,层层叠叠的向上翻卷,仿佛要长到九天之上。地上一丝风都没有,家家的狗都卧在地上,伸出舌头喘气。到了黄昏,残阳如血,血色中乌鸦阵阵,呱呱地叫着,在空中盘旋着不肯归巢,一些八哥和斑鸠也加入它们的行列。人们听着这么多乌鸦的叫声,心惊惊,胆颤颤,因为一直以来,传说中乌鸦都是吃死人肉的,乌鸦的出现,预示着不祥,不像喜鹊,总是给人带来好消息。

过了片刻,一片黑云般的蝙蝠遮蔽了西方的天空,它们一般是夜晚才出来,现在却提早出来了,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吴国安仰观天象,有些忧心忡忡,对林森道:“我到新城住了二十多年,这种天象从来没有见到过,说不定晚上会有暴风雨或龙卷风,你睡觉要惊醒点,”林森点头答应了。

天气太热,一家人都睡不着。林森坐床沿,为小芳摇扇子,摇得久了,手臂又酸又麻,小芳心痛他,说道:“不要扇了,休息吧。”林森应了,准备解衣上床,突然一阵眩晕,差点一跟斗摔倒在地,他稳住身体,暗暗心惊,心想不要是得了什么大病,当此上有老,下有小的关键时刻,如果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定了定神,看看小芳,小芳也坐了起来,说道:“有点不对劲。”两人对望着正在疑惑,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桌上的热水瓶、茶杯、脸盆等全部晃落到地上,悬在空中的白炽灯泡也来回摇动,林森叫道:“不好,地震了,快跑。”弯腰把小芳打横抱起,冲到门边,一脚把门踹开,快速跑到院子中央。回头一看,整座客店的都开始摇晃起来,客店中的房客纷纷跑到屋外,个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惊慌失措。小芳坐在地上,连声叫道:”快,快,快去救我爸爸妈妈。”林森不等她说完,已经冲入房内,一会儿,扶着吴国安走了出来。

吴国安一家住在客店的西北角,以前是客店堆放杂物的地方,客店被政府接收之后,把西北角的杂物间拨了两间给他一家居住。

林森扶着吴国安来到小芳身边,吴国安的头部已经被屋顶落下的砖石砸破了,鲜血长流,小芳赶忙撕下一片衣襟为他包头,边包边问:“妈呢?”吴国安摇摇头,说道:“我一直在屋中找她,没有找到,她是不是上厕所去了。”林森听了,立即奔向厕所的方向,打开厕所门,男女厕所都看了,没发现有人,又转回到原来的房间,对着里面大喊:“妈,妈。”不见有人回声,他心想,也许她已经自己先出来了。

院子里是惊恐万状的人群,或坐或站,这时,晃动更剧烈了,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主房的房梁倒塌下来,烟尘滚滚,所有灯光顿时熄灭了。这时,城内传来了尖利的警报声,救火车的鸣笛声也开始鸣鸣鸣地响了起来,夜空下看得见城里已经有十几处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小芳对林森道:“妈呢?妈呢?快去找妈。”吴国安道:“黑灯瞎火的,不要乱撞,你就守在你媳妇身边。”林森左右为难,又要去找岳母,又丢不下老婆。这时,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起火了,起火了。”客店四周十几个房间同时燃起火头,一些人提桶端盆,往护院小河里去打水来救火,到了河边一看,不由得叫一声苦,原来,地震一来,大地开裂,小河已经断流了,落出了河床,无数的鱼虾在河床上蹦跳着,而河上的石桥也已经垮掉。没有了水,眼见得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一辆消防车呼啸着开来,消防官兵接上水龙往客店喷水,可惜太远了够不着。大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幢三层楼的客店慢慢化成灰烬。

小芳突然站起身来,牢牢地盯着火焰,她见到母亲站在屋顶上,火焰在她的身周缭绕,她的面容是平和安祥的,她似乎也看见了小芳,好像还微微对她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在道别。小嘶声叫道:“妈,妈,你快出来。”边叫边扑向燃烧中的客店,吴国安和林森一边一个,紧紧拉住她,不让她往前冲,但小芳这时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声嘶力竭地轴浑身是叫道:“妈在里面,妈在楼顶,放开我,我要去教她。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她就在屋顶啊。”吴国安和林森都想她是急糊涂了,看花了眼,这么大的火,那里有什么人。吴国安道:“屋顶大火中什么也没有,你不要乱讲,你妈怎么会在屋顶?她连怎么上屋顶都不知道。”林森叫道:“你坐下,我去,我去好不好?”小芳再抬头看屋顶时,已经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她也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转念一想如果让林森去冒险,恐怕得不偿失,于是哭道:“你不要去,我刚才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吴国安一直盯着大火看,没有看见什么,但他心里却感到蹊跷,这间客店是他开创的,边边角角,里里外外,他是了如指掌,客店对防火从来就十分注意,店内很少易燃之物,现在地震了,或因客人丢下的烟头引起火灾,是可以理解的,但四周十几处同时起火,就有点不可思议。看到自己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不禁心痛如绞,只好仰天长叹。

大火一直烧到次日天明才慢慢停歇下来,整座客店已经化为乌有,政府已经派人来查找登记,所有住店的旅客,没有一例死亡,只是受伤轻重不等,有的就地包扎,有的送进了医院。

小芳精疲力竭,昏昏沉沉,挨到天明,只见狂风四起,鸟云密布,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剩下的一点火头全部被浇熄了,而人人都在雨中,都成了落汤鸡,显得狼狈不堪。她挣扎着起身,要去寻找母亲,这时,肚子却剧烈地痛疼起来,她暗叫不好,这小鬼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出来。林森见她脸色苍白,双手按着肚子,心想怕是要生了,连忙去找担架,要把她往医院里抬,但情势却来不急了,小芳已经痛得滚到了地上的泥水里。救援的医护人员见了,立即将她抬入临时搭建的帐蓬内,不一会儿,帐蓬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时,天色大亮了,一道金光从云缝里射下来,人们劫后重生,又听到生命的新生,不禁百感交集,热泪纵横。

吴国安听到孙儿出世,也忍不住老泪横流,林森更是惊喜交集,不知所措。吴国安问了医护人员,知道母子平安,就彻底放了心,吩咐林森不要走,就在帐蓬外守着,然后自己走入火场,四处寻找,只见到断垣残壁,以及还冒着白气的残木,并没有人的残骸。他稍微安心了些,又到人丛中去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妻子,但院里院外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妻子的踪影。

接下来是无数的善后事宜,全家人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帐蓬里,生活由政府救济,小芳刚生完孩子,每天多发两个鸡蛋,林森四处寻觅,弄到一只老母鸡,熬了汤,给她补身子。

在随后的十几天之中,小芳坐月子,林森带儿子,吴国安找妻子,一切都在忙忙乱乱中度过。各种消息也逐渐传来,城里三分之一的房屋倒塌,死亡三百余人,伤千余人,地震中心就在城下十五公里处,所以周边的地方损毁较轻。接着得到消息,老鹰寨只倒塌了两间民房,无人员伤亡,刘家屯有震感,无人员伤亡,国营林场三分场有震感,无人员伤亡。林森和刘小芳都稍微宽了点心,但王春凤一直不见踪影,却还是让全家人忧心如焚,小芳明知现在忧虑伤心对身子不好,但母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却如何能让她宁定下来。吴国安查找完所有的蛛丝马迹,还是没有妻子的下落,他几乎绝望,几近崩溃。

这一天,三人聚在一起,吴国安道:“该问的人都问过了,该找的地方也找过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我记得当晚地震发生时,因为天气太热,她还没有脱衣服,我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睁开眼来就没有看到她,前后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按理说她不会走得很远,而且半夜三更,她会到哪里去呢?”小芳沉思道:“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幻觉,是我眼花,但现在仔细想来,我确确实实在大火中看见了她,她就站在屋顶上,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还对我微笑,对我点头,她的神情一点也不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了的欣慰。难道说她真的火化了?”吴国安道:“我在火场里仔细找过了,找不到有人被烧过的痕迹。”林森忽然道:“会不会是彻底烧化了?”吴国安和小芳都看着他,都在想有这个可能吗?林森解释道:“有一年我到湖南的一座寺院里做活路,庙里方丈圆寂了,他们就架了三米多高一座松木台,把方丈的遗体放在上面,点火烧过之后,确实是烧得骨灰都不剩。那天的大火,威力比三米高的松木台要强十倍,所以讲,有可能是彻底烧化了。”小芳听了,又垂下泪来,看样子林森所讲有可能是真的,如果这样,那么母亲铁定无疑是驾鹤西去了。而吴国安深思良久,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对你妈妈来说,也许是好事,近些日子以来,失眠,便秘,口苦,胃痛,好多种慢性病折磨得她苦不堪言,加之上次张姐还说过她的忧郁症,更是让她经常产生幻觉,其实她是生不如死。也许这样就去了,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吧。”说罢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小芳知道父亲说得不错,也就慢慢释然了。

小芹来过几次,她家还好,房子受损不重,家人也安好,于是就要把父亲的妹妹一家都接过去,吴国安答应了,林森不愿意,找了一些借口搪塞,于是林森和小芳就在安置房里一直住下来。

当小芳的儿子涌刚满月的时候,小满的家书辗转寄到了,说是已经走到了陕北,和从湖北的另一支重走长征路的队伍胜利会师了。

这期间,林场的一百多具棺材被半征半购,全部调入城里。全城人几乎家家披麻戴孝,哭声震天,调到的棺材,大多数还没有上漆,还是木材的原色就用上了。而吴家因为找不到遗骨,只好在家里安放灵位。书写先生写了两块,小芹家一块,小芳家一块。小芳看着书写先生写道:“吴母王氏之灵位”,右边写“生于大清宣统三年”,左边写“殁于一九……”看到这里,小芳不忍再看,转过了头,抱着小刚出去。

林森一家三口,告别了父亲及小芹,抱着母亲的灵牌,要回到林场去,从街道上走过的时候,看着街道两边歪七倒八的房屋,悚然道:“这不就是我梦中那座废墟城市吗?我梦中见到的情景,在现实生活中一一出现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原来,以前那些怪梦,就是预兆了现在的惨祸。”说着害怕得浑身发抖。林森紧紧搂着她的肩膀,“梦和现实是反的这句话”已经说不出口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宽解,只好默默地把她母子俩往怀里牵。

回到林场,同事们都来慰问。陈场长因为征调棺材有功,县里下了文件,破格提拔,升任副局长,不久就要回县里上任。林场的曾副场长升任场长。

张姐听小芳说了全部经过,安慰道:“你母亲获得了彻底的解脱,有如古时候所讲的蝉脱羽化,可能这也是她的心愿。我们中国人太注重生,忌讳言死,我听说现在西方国家开始流行安乐死,就是为了生活品质,为了生命的尊严,为了灵魂的解脱,宁死勿生。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说不定哪一天,也会流传到我们中国来。所以,伯母仙逝,你应该将之看做白喜事,要节哀顺变。现在正是哺乳的关键时期,要多为孩子着想。”小芳十分感谢她的提醒。张姐走出门,心想,她的母亲趁着地震的机会,举火自焚,走得潇洒,走得干净,走得不露痕迹,走得风光霁月。

又是十多天后,小满一身绿军装,剪过上海头,英姿飒爽地回到新城,却发现家没有了,妈没有了,山河破碎,满目疮痍,她不觉痛哭失声,到姐姐小芹家母亲的灵牌前跪下磕了九个响头,又爬在父亲的脚下,哽咽道:“爸爸,对不起,女儿不孝,我从此改邪归正,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荒唐行事了,我要马上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多做善事好事,多挣钱来孝顺您,也以此来慰藉妈妈的在天之灵。”说罢,起身出了门。不久,小芹接到她的家信,说是邻县的一所煤矿招工,她去报名当了一名煤矿工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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