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显示着梦境与现实分割线的帷幕，为楚晨曦的视线笼罩了一层薄暮。
楚晨曦应该是清醒着的，但他做了一个梦——他看见了冬天的精灵。
在漫天飞舞的冰晶之中，站着一位看上去非常模糊、像是随时会消失的少女。细雪堆积在她背后的三对黑色翅膀上，染成黑与白的渐变。
若有所思的眼神，似乎在看着其它的地方。宛如凝视着某个不是这里、正逐渐消失的地方。
她在梦与现实的境界徘徊着，即使冰晶帷幕已经消逝，宛如虚幻的她依旧站在那里，而楚晨曦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就像是为了证明她是梦中的存在，少女似乎看不见楚晨曦身处的世界。即使她的眼神看向这边，视线却穿过楚晨曦的身体......仰望着在他身后展开的辽阔天空。然而就像是连这样的景色都不愿见到，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就这么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呢？
只要开口呼唤，似乎就会害她消失无踪。像是会化为雪花花瓣消失似地，像是会令楚晨曦从梦境醒来似地。
雪花再度开始飞舞，其中一片落到少女的掌心。她只有在一瞬间张开眼睛凝视，宛如要将这个难以割舍的世界烙印在眼中。片刻之后，她再次闭眼，置身于漫天飞雪之中，逐渐消散在并非此处的某个地方、只有她看得见的世界。
“快点，变得更强吧。”
梦境破碎之际，这样的叹息消逝在耳畔。
凝视着天花板，楚晨曦喃喃自语道：“那是...路西菲尔么？为什么会梦到她？”
少年一侧头，却发现脸颊上居然划过两行晶莹的泪痕，沾湿了枕头。
“你哭了？”
“好像是的，总觉得梦到了什么悲伤的东西——”说到一半，楚晨曦才发觉有些不妥，“哥特？你跑我房间里干什么？”
“叫你起床啊，再不起来就要错过上午唯一一班飞机了。”
“哦~这样啊，谢谢。”少年一边打哈欠一边应和着。
等等？飞机？
“这又是要闹哪样啊？莫非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听楚晨曦这么问，哥特立刻得意洋洋地双手插腰道：“庆幸吧，少年呦。经过我的申请，上头批准你回家几天了！这下你不会成天喊无聊了吧？”
“诶？不是说我不能离开学院么？”
“怎么搞得像把你关起来似的，又不是坐牢，而且这不还有我们几个跟着沿途监视么。再说你的双亲又不是驱魔师，教会只是防止你影响到天使降临而已，回家看看和那个有毛线的关系。”哥特解释道。
这样啊。能回家固然是好事，何况楚晨曦还有点事要向自家老爸好好地“请教请教”，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老爸会认识标罗家人的理由。还有瑚拉维的事，自己以前真的见过她吗？
这边的哥特还在说些什么：“嘛~最主要还是有我一再保证你安分得很绝对不会出问题才批下来的，算是还学院祭时候的人情，你就不用感谢我了。不过你非要感谢的话我也不介意......”哥特双手撑着床沿弯腰凑了上去，那样子就像只正向主人邀功的小狗一样，就差变条尾巴出来摇啊摇。
看她这样，楚晨曦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谢了。”
“喂！不要用对待玛利亚的方法对待我啊。”哥特不满地抱怨道，嘴上这么说，她并没有挪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比我小两岁么。来来来，叫声欧尼酱听听。”
“别得瑟了你，快起来！”作为被调戏的报复，哥特呼啦一声掀开了楚晨曦的被子，用冷风让少年好好清醒一下。她的本意仅仅是这样，但是毫无相关经验的十五岁少女却忽略了某个常识，那就是——少年这种生物啊，早上是会一柱擎天的......
于是，某根耸立着的棍状物体就这么元气满满地暴露在少女的视线里。
楚晨曦顺着哥特的目光，顿时明白了让她愣神的理由。然后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哥特已经红着脸快速拉开距离：“你、你、精力旺盛是好事，可一大早就对人家产生情欲什么的...心理的准备...”
“不是！这个是自然现象......喂！别走啊！听我说...”
等楚晨曦下楼的时候，误会似乎还再继续。
“大哥哥，你起来啦！老太婆说你要带我们去旅行！”玛利亚兴冲冲地向楚晨曦跑去，一边还像是要抱住他似的张开双臂，不过却在半途上被哥特拦了下来，“放开我，你这个大便狗屎老太婆！”
哥特倒是难得地没有计较玛利亚的话，只是警惕地看了看楚晨曦的某个部位，虽说少年是特意等那里软下去才出来的。
“......Clear。”
“Clear你妹啊！谁的、什么东西被Clear掉了啊啊啊！”
“狗屎玛利亚你听好了，以后在大哥哥......的时候一定要离他远点哦。”
“别对玛利亚灌输奇怪的东西啊！那个被你隐藏起来的词又是神马啊啊！还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说谁的什么被Clear掉了啊啊啊！”
-请不要让女孩子说那种话-
“不是，栞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楚晨曦解释到一半的时候，栞同样也被哥特拉了过去。
“喂喂喂！哥特你有必要连栞都保护起来吗？你真的觉得我会糟糕到对人偶做什么吗？”
哥特投以打从心底不信任的目光：“这可难说，如果被你看到小栞样子的话，天晓得你这个萝莉控会做些什么。”
“所以说我不是萝莉控啊！我不过是比较喜欢小孩子（♀）而已啊！”
吵吵闹闹的早晨，在楚晨曦的咆哮、哥特的怀疑、玛利亚的不知所云以及栞的文字吐槽下过去了。
......
“呵~~~~~”楚晨曦托着下巴，望着机窗外的云海打哈欠。
“你好像很累嘛，昨天没睡好？”
“你以为是托谁的福啊。”少年没好气地对旁边座位的哥特说道。
除去楚晨曦他们几个，飞机上的乘客可谓寥寥无几，给人一种包机的错觉。玛利亚横躺在椅子上睡着回笼觉，鼻腔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哥特小心翼翼地把玛利亚的小脑袋挪到自己大腿上，悉心拨弄着那头和自己一样的银发，“为什么着孩子那么听你的话呢？明明我才是姐姐来着。”
名义上是监视，不过哥特显然已经当成了旅游。她和玛利亚双双脱下了修女服，换上了厚实的冬装。应该是有精心打扮过吧，丝质的披肩加上及膝的长靴，不知用什么动物的毛皮制成的银色长款外套，还有一顶同样毛绒绒的俄罗斯帽，怎么看都是只有在高级商场的橱窗里才会看到的衣服，穿在哥特身上却显得那么合适，甚至可以说只有这样的装束才配得上她飘逸的银发和美丽的容貌。
玛利亚还太小也就算了，如果哥特走在路上说不定会引起围观吧。边想象着这样的场面，楚晨曦说道：“我觉得你对玛利亚有点太严厉了。小孩子嘛，都喜欢别人哄着她。”
“万一被宠坏了，长大后怎么办？”
“那就长大了再纠正呗。”楚晨曦倒是光棍得很，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如果变成一个废人了呢？你来养她？”哥特追问道。
“我养就我养！”
如果玛利亚再过几年也会变得像哥特一样，楚晨曦还求之不得呢！开玩笑，世界上还会有比萝莉养成更加崇高的事业吗？
“噗~呵呵呵~你看你那表情。”哥特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谢啦。”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道谢，不过不客气。”楚晨曦猜想，明明自己都未成年却把如此年幼的妹妹带在身边，姐妹俩想必也有着难以开口的隐情吧。
“......我们这样简直就像玛利亚的爸爸和妈妈呢。（小声地）”
“嗯？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啦~对了，校外的时候就把你那手镯拿下来吧。虽然允许你回家，不过你可不能到处乱跑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或者栞的感知范围内，与其他驱魔师接触的时候必须有我们在场。”完了她还补充道，“现在的收入还是不错的，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关系而丢了饭碗。”
“是么？那我来养你好了。”解开手镯的时候，楚晨曦不经大脑思考地说道。其实他只是单纯地从经济角度在考虑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往深的地方想。以他目前的收入，负担普通的家庭开销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楚晨曦会这么想不代表哥特也这么想啊！只见少女用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口吻质询道：“真的？我可是很难养的哦。”
“大丈夫~萌大奶~”
看似连贯的对话，实则在含义上有着本质的不同，哥特其实也明白这点，但她依然为此感到高兴。
“......呼~也对，这才是你的风格。”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懂诶。”
“笨蛋，自己理解去。”
少女故意不再搭理楚晨曦，弄得他一头雾水。实际上直到飞机抵达目的地，他依旧没能整明白哥特的话里到底有什么玄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