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什么？”眼见着清城说到紧要处却停下了，木忘昔忍不住有些焦急地追问了上去。假装没有看到木忘昔眼里的急切，清城又拿眼看了看苏凡诺，后者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也是带上了几分急切。
清城沉默片刻，轻轻道：“她对我说：那一天，在开得灿烂的桃花树下，有少年的帝王对她说：做我的皇后。看他努力装作自信满满但是眼里却仍流露着羞涩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纵使漫天灼灼芳华，却也抵不过面前那人双颊上的淡淡红晕。”
话音落下，对面二人却皆沉默，低着头各怀心思。
苏凡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莫离会那么痴狂地迷恋着桃花，不仅仅是因为那是他心爱之人所喜好之物，更是因为这粉红色的小物见证了他最幸福的瞬间。而他也明白了在他朦朦胧胧的记忆里，每一次和父亲吵架之后，母亲都喜欢站在桃花林里发呆的原因。互相热烈地吸引着，却终因为那份爱情过分沉重而互相伤害，互相错过，空遗悔恨。
木忘昔突然道：“所以她就答应他的求婚了么？”
清城点了点头。
“就因为这么一瞬间的心动，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师父不觉得母亲她有些过于草率么？”木忘昔紧紧盯着他道。
看过来的目光太过直接，清城一时间竟不敢正面对视，他垂下眼睛，道：“曾经我是这么觉得。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那般，为了此事，我与你几位师叔都是劝过她的，但是她去意坚决，我们也不能强迫她。”
“曾经这么觉得？也就是说师叔您现在改变了想法么？”
即使不与之对视，清城也能知道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目光已经变得越来越炽烈，他几乎能感觉到那滚烫的视线扫过处，自己的肌肤都感受到了轻微的灼痛感。可是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
见清城沉默，苏凡诺以为木忘昔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雷区，便拉了拉木忘昔的衣衫对她道：“师叔现在是在跟我们说母亲的过往，忘昔你怎么净抓着无关紧要之处不放呢？”他又对清城道：“师叔您继续往下说吧。”
只是苏凡诺虽然有心缓解尴尬的气氛，那两个人却未必愿意领他的情。眼见着清城还是不说话，木忘昔则有些不耐地拍开了苏凡诺拉着她衣衫的手，又道：“师父您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这对您而言有那么难么？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想回答我？”
清城突然抬起头，道：“这并没有什么难的，也不是什么想不想的问题，我之所以不回答你，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木忘昔眼睛微微张大了些。
“我曾经以为心棘的决定太过仓促，所以才会导致之后的悲剧，但是现在想想却并非是如此。”清城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想来，其实感情早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她自己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而所谓的一瞬间的心动，只不过是以此为契机终于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而已。若是这样想的话，心棘她一直都是对的。只是我又觉得她若是当初能够慢下心来仔细将两人之间的心结与隔阂好好梳理一番，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所以您从来都未曾觉得他们之间师徒的关系会是问题，对不对？”
“未曾。”
“那我就放心了。”木忘昔安静地笑了，没了往日的跳脱，却换得了眼里眉间说不尽的淡淡风情。
清城心里猛地一撞，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竟被木忘昔用话给套了进去。他暗暗苦笑一声，再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动不动就乱了他的步调的人。
幸好苏凡诺一向是十分懂得拿捏时间的，虽然由于方才的缘故而让他有些不大情愿，但他还是对清城道：“敢问师叔，那往后呢？母亲又是为何……离开了永晏宫的？您是否清楚呢？”
“提起这件事，就不得不令人感叹造化弄人了。”清城又是一声喟叹，道：“其实若要追溯事情的本源，原也不过是一件十分细小的事情。甚至连你母亲当日向我提及时她自己也记得不十分清楚了，总之就是那一日心棘她与苏莫离又因为某件琐碎的事情而开始了争吵，后来也许是两人心境都不顺的关系，轻微的争吵竟发展到了大吵大闹，最终心棘一气之下就离宫出走了。”清城看了一眼苏凡诺有些不大自然的神色，又继续道：“其实按照她的心思，她原本是想一个人洒洒脱脱地走的，无奈忘昔当时尚未断奶离不得她，所以她才只好捎上了她——尽管心棘她后来对这个决定十分后悔。”
听到他这么说，苏凡诺心底终于释然了，但是同时又带上了一丝丝的失落。纠结了这么多年，痛苦了那么多年，原以为自己被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而一直挣扎着，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不过只是“无可奈何”四个字，这让他要情何以堪？
轻叹一声，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而清城淡淡叙述还在继续：“我想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清……顾清浅他从小就和我一同拜入了昆仑门下，而众人之中又只有他和心棘的年纪最是相仿，自然也最合得来，所以可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在这不知不觉中也就对心棘暗暗地生了感情。他的性格从小就有些偏执，那些仰慕心棘的人自她嫁给苏莫离之后便都放弃了念想，唯有他仍然一直缠着心棘不放，三五不时就要跑到永晏宫去找她，而心棘虽也觉得自己应该更狠心些断了他的执念，但毕竟是这么多年情同兄妹的感情，她终于还是不忍心，所以只要顾清浅去找她，便总是以礼相待。不过为了避嫌，同时也是为了提醒顾清浅自己已经嫁了人，每次顾清浅来访，她都会让苏莫离跟她一起出现。但是顾清浅却将这种念旧误解为心棘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反而纠缠得更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