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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情敌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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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听说殷雪另有新欢,仿佛晴天霹雳,顿时彻夜难眠。第二日一早,迫不及待地让殷雪带他去看屠婴痴,一心想知道殷雪相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英雄豪杰,殷雪便带着他向山下走去。

二人来到一片林边,打声口哨,枝叶一动,从树枝间跳出一个黑矮胖子来,正是屠婴痴。

铁云一见,差点昏倒,他原想屠婴痴定是高大俊美的男子汉,谁想真如殷雪所说,像武大郎一般,不禁大为吃惊,真不知殷雪是怎么看上他的,却见殷雪对屠婴痴道:“屠夫,这便是我师兄铁云!”

屠婴痴连声道:“原来是铁兄弟,果然一表人才!”他只道铁云是殷雪故意带来给他看的,以表示她的有主之人,当下毫不在意,所以出口称赞,但铁云听来,却像是在挖苦讽刺,勉强搭话道:“久仰久仰,难得与阁下一见,咱们还是去大碗居一聚如何?”

殷雪铁云连声说好,三人便往大碗居走去,伙计见了屠婴痴,便道:“客官又点那皮裹皮,皮贴皮来了。”

屠婴痴道:“这次不点那玩意了,我要另点几样!”

伙计忙道:“客官请说!”

屠婴痴道:“这次我要你用一条鱼,做出一百零一道菜来。”

伙计大吃一惊:“这个可是难做!”

铁云也纳闷不已,殷雪只是大笑。只听屠婴痴道:“你真不开窍,你鱼烹好,放在白盘子里,百(白)加一,不是一百零一是什么?”

伙计悟然大悟道:“这个容易!”

铁云也觉新奇,道:“屠兄真是奇思妙想!”

殷雪道:“他还有许多怪道道呢!”

屠婴痴又道:“我还要你用一只鸡,做出二十二道菜来。”

伙计搔头直想,铁云也大为迷惑,想了想道:“三七二十一,二十一加上一为二十二,……对了!屠兄说的是田七炖鸡!”

伙计大悟道:“田七又叫三七,因栽种时需三分阴凉七分阳光,故名三七,可是好东西,其效可比塞北人参,又是极佳的金疮药,当以云南文山为最,三七二十一,加上鸡,正好二十二个!”

屠婴痴道:“算你开窍。”又道:“我还要你用鸡蛋做十道菜,再二斤牛肉,做八道菜。”

伙计道:“好咧!韭菜妙鸡蛋,漆盘子盛牛肉,马上就到!”

屠英痴又要了两个素菜,对伙计道:“我还来三碗空心疙瘩饭。”

伙计想了半天,道:“这个却是无能为力!谁能把饭弄出空心的来?”

屠婴痴道:“你去野外弄些冰来,敲成碎粒,裹上面粉,上火蒸熟,不就得了吗?”

伙计笑道:“就你招多。”一边吩咐人手去弄。铁云心里道:“这姓屠的倒乐趣得很!”

不时所点菜肴尽数端来,屠婴痴又要了三坛老酒,道:“铁兄弟是殷老半仙的弟子,一定海量惊人,来,我们今日一醉方休!”对伙计道:“拿三只大碗来!”

伙计送上大碗,三人拿了,满倒一碗。屠婴痴端碗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今日先敬二位!”三人把碗一碰,一饮而尽。

三人喝得高兴,屠婴痴道:“我们行个酒令如何?”

铁云道:“甚好!只是行什么好?”

殷雪道:“婴痴,我倒想起了那日遇到你时,你用刀吓我的情形。咱们以刀剑为题来行酒令如何?”

屠婴痴道:“好咧!咱们都是习武的,以刀剑为令最好!我是使刀,刀诗略知一二,剑诗却是一窍不通。”

铁云道:“这样吧!屠兄是使刀的,便说带刀的诗,我和师妹使剑,便说带剑的诗如何?”

殷雪道:“好咧,咱们三人轮着,每人说一句带刀剑的诗,谁说不上来,便罚酒一碗!”

屠婴痴道:“我读书最笨,恐怕比不上你们!”

殷雪道:“你谦虚什么?前日里我还听你吟什么‘天地吾庐,大厦何须构’的诗句,你尽是骗我!”

铁云见他俩说得亲热之极,自己倒像外人,心里直泛酸。却听殷雪道:“我先说一句,‘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婴痴,轮到你了!”

屠婴痴道:“古刀寒锋青槭槭,少年交结平陵客。”

铁云接着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为不平事?”

殷雪便道:“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屠婴痴道:“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铁云续道:“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

殷雪接口道:“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屠婴痴道:“骏马宝刀俱一梦,夕阳闲和饭牛歌。”

铁云道:“边城寂无事,抚剑空俳徊。”

殷雪道:“呼鹰小猎新霜后,弹剑长歌夜雨时。”

屠婴痴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含着肉道:“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铁云道:“十年学剑勇成癖,腾身一上三千尺。”

殷雪道:“抚剑西南望,思欲赴太山。”

屠婴痴道:“白袍如雪宝刀横,醉上银鞍身更轻。”

殷雪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屠婴痴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铁云道:“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殷雪道:“举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见屠婴痴只顾吃肉,便道:“别只顾吃,轮到你了!”

屠婴痴道:“待我想想!”

铁云忙端起酒碗道:“屠兄说不上来,便要罚酒了。”

屠婴痴慌道:“半夜军行戈相拔,风头如刀面如割。”

殷雪道:“风头不是刀,婴痴错了,师兄,快给他酒!”

屠婴痴道:“我的诗带刀字了,不可罚我!”

殷雪嚷道:“我说的刀必须是真刀,不可指代!”

铁云把酒递过道:“屠兄有口福,赶快饮了!”

屠婴痴无奈,只得接碗喝了。

屠婴痴一碗酒下肚,脸都红了,殷雪对铁云道:“师兄,到你了!”

铁云道:“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

殷雪叫道:“师兄诗中没带剑,快点喝酒!”

铁云辩道:“《汉书.高祖本纪》中道:‘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三尺便是剑,我的诗没错。”

殷雪道:“不行不行,没带剑字,你也必须喝!”铁云没法,也只得喝了。

三人正在喝酒谈诗之际,店外走进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丐来,眼睛只往周围的桌上瞟。三人对面是一个胖子,大腹便便,满面油光,正啃一只鸡腿,见小丐进来,故意往桌下一丢,小丐看见,连忙去捡。那胖子一脚踩住鸡腿,道:“小叫花子,叫声爷爷便给你!”小丐不答,手拿鸡腿只往外抽,胖子却紧踏不放。

铁云看见,心下不平,便站起身来走过去,对那胖子道:“这位相公,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扔到地下了,就给他吧!”

那胖子道:“我想给就给,gan你何事?”

铁云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他不叫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计较?”

胖子怒道:“小子,爷劝你少多管闲事!你是叫花子的什么亲戚?帮着他说话!”

铁云大怒,一手抓住胖子手臂,小鸡般拎起,伸到窗外道:“你这恶棍,再敢嘴硬,小爷放你下去!”

那胖子见脚下悬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软了,连声道:“英雄饶命,县太爷是我亲弟弟,你要什么都可以,请不要乱来!”

铁云喝道:“还要不要他叫你爷爷?”

胖子连声道:“不要了!不要了!你放我进来,我叫他爷爷!”

旁边客人见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县太爷亲大哥被人惩罚,一齐拍手称快。铁云把他拎进窗来,丢在地上,喝道:“快叫他爷爷!”

胖子生怕铁云又把他拎出窗外,只得硬着头皮对小丐低叫一声:“爷爷!”旁人哈哈大笑。铁云把桌上的鸡递给小丐道:“快拿去吃!”小丐说了一声:“谢谢你!”拿着鸡欢天喜地地走了。

胖子恶狠狠地转身要走。屠婴痴拦住他道:“你且慢走!”一边指着桌上盘子道:“你的头有这个硬吗?”

胖子不解,连连摇头。屠婴痴拔出锈刀,一刀砍下,盘子立时一分为二,只如切豆腐一般,出手之际,锈刀已插回腰间。又对那胖子道:“我三人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来无影去无踪,你如果想报复,你和你的县太爷弟弟都要人头落地!”那胖子面如土色,连连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三人回到座上,屠婴痴道:“铁兄弟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真是侠义心肠,屠某深感敬佩。”

铁云道:“屠兄言重了,这是习武人份内之事!”

三人边聊边喝,殷雪对屠婴痴道:“婴痴,你看刚才那胖子像不像你?”

屠婴痴道:“我哪里比得上他,他比我端正多了!”

铁云心里道:“这死胖子倒很有自知之明,真是快人快语!”

殷雪道:“容貌有什么用?只要有情义有良心便好!”

屠婴痴道:“铁兄弟侠义心肠,功夫又好,人又英俊,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殷雪掐他手臂一把,嗔怪道:“你胡说什么?”

屠婴痴道:“我是说真的!”

殷雪道:“什么蒸的煮的?我师兄要看你,所以我才带他来,你就胡说。”

屠婴痴道:“我没胡说!”

殷雪红着脸道:“我都不嫌弃你,你倒嫌弃我了。你是不是见到我师兄,便吃醋了!”

屠婴痴恍然大悟,原来殷雪已倾心于已,她心中的人不是铁云而是自己。这艳福也来得太快了,顿时心花怒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殷雪羞道:“你明知故问,我不理你了。”

铁云只如冰雪水浇顶,一直从头凉到脚跟,原先听殷雪说看中了屠婴痴,还半信半疑,如今亲耳所听,却是真真切切,准确无误了。

殷雪道:“改日你去山上向我爹娘提亲,我们的事师兄可见证了。”一面对铁云道:“师兄,你说是不是?”

铁云如梦初醒,忙道:“是。”一边端起碗道:“我们喝酒!”说罢,狂饮不已。

却听屠婴痴道:“屠某不知那世修来的福份,遇上了殷姑娘。真令我不敢相信,我还道殷姑娘已经许给铁兄弟了!想不到却是看上我了这武大郎!”

殷雪骂道:“你自称武大郎,诚心骂我是潘金莲!”照他肩上连打两拳。

屠婴痴忙道:“别打,我们共敬铁兄弟一杯,请他做媒人好不好?”

殷雪道:“这当然好!”二人端起酒碗来敬铁云。

铁云强作笑脸,举碗喝酒,几碗酒下来,仿佛不是喝酒,而是在喝酸醋,又悲又气,只觉得头重脚轻,都有些醉了,朦胧间见殷雪与屠婴痴拉拉扯扯,亲热之极,越想越气,抱起坛子,往碗里只顾倒酒,一仰脖子,咕碌碌喝了,再倒一碗,又一气喝了。

殷雪见铁云只顾狂饮,对屠婴疾笑道:“婴痴,你看师兄他吃醋了。”一句话说得铁云酒醒了一半,鼓着一肚的气道:“胡说,我哪里吃醋了?”

殷雪道:“师兄没吃就好!我们去外面走走!”说罢给店里付了酒钱。

三人一起出了酒店,却听殷雪对屠婴痴道:“我爹喜欢功夫棒的人,如果你功夫在我师兄之上,你前去提亲,他才有可能答应。你和师兄比试比试如何?”

铁云听得明白,心里道:“我就不信我打不过这矮胖子!”见殷雪来到跟前,不等她开口,便说:“比就比,谁功夫低谁是狗熊!”

屠婴痴笑道:“铁兄弟醉了,咱们改日再比!”

铁云道:“谁说我醉了?来,咱们比上一比!”说着便拉开架势。

殷雪对屠婴痴道:“师兄刚又学了打狗棒法,你可小心了!”

屠婴痴对铁云道:“铁兄弟,咱哥俩切磋几下而已,请手下留情!”

铁云醉道:“废话少说!来吧!”挥掌便打,屠婴痴矮胖的身子滴溜溜一转,往铁云身后便钻,铁云乘着酒兴,一个“翻转酒坛”,直粘住屠婴痴身子不放。铁云与殷醉阳打惯了,哪在乎屠婴痴这三钻两跳,见他招快,身手便比他还快,左旋右转,缠住屠婴痴身影出招猛打。

屠婴痴起初只道铁云功夫比殷雪高不了多少,还想戏耍他几下,几招过后,见他身影闪现,出手如电,大吃一惊,方知铁云功夫远高出殷雪数倍,慌得出招迎接,两人周旋几招过后,屠婴痴瞅个破绽,猛地一招“横揪猪耳”,直扯铁云耳朵,铁云见他一只手闪电般朝自己耳朵揪来,心中火起,他本来就恨屠婴痴与殷雪好,此时屠婴痴又来扯他耳朵,深感侮辱,横扫一掌,朝他手腕打去。屠婴痴出手快极,见铁云出掌打来,掌式比他更快,感忙缩手,顺势一招“斜扳猪蹄”,要折他手腕,铁云大怒,手腕一翻,一掌直拍过去。屠婴痴吃惊不小,心想若被他一掌拍中,五指非断不过,忙飞快把手缩回,一边寻找门路,伺机反击。

铁云见他招式怪异,只如屠夫助手拉猪杀一般,时而来揪头,时而来牵耳,时而来擒足,以为他在把自己当猪看待,越发火起,一边飞身避让,叫他近不得身,一边连连出手猛打,想叫他中招倒地,好明白自己厉害。

屠婴痴的“杀猪刀法”就讲求一个快字,不出则已,出则必胜,他对付铁云的正是“杀猪刀法”中的擒猪十二手:捏嘴、穿鼻、拔牙、挖眼、揪耳、抱头、抓鬃、擒足、扳脚、拉尾、按身、踢肚。招招快如闪电,旨在一招制敌。

屠婴痴见铁云身快如风,闪挪如电,令他招式连连落空,心惊不已。十二招使完,黔驴技穷,无招可出,只剩下看家绝招“一刀封喉”,乃是杀猪刀法中最厉害的一招,无敌制胜也全靠这一刀。屠家刀法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便是这一招的功劳,屠婴痴离家出走江湖,倚仗这一招,挣得个“屠一刀”的美名,此刻见“擒猪十二手”也制不了铁云,有些急了,欲使出“一刀封喉”的绝技来,又怕伤了铁云,在殷雪面前不好交待,只好故伎重演,连使出十二手来迎战铁云。

殷雪在旁,见铁云招法咄咄逼人,直打得屠婴痴躲避不已,慌得叫道:“婴痴,快使绝招出来对付师兄!”

铁云心头大怒道:“你要他打败我,我偏不让他赢!”连连猛拍猛打,直打得屠婴痴穷于应付。过招之间,见屠婴痴复使出先前的招式来,心里道:“原来这矮胖子就会这么几招!”先前听殷雪称赞,还道他是个武林高手,此时看来,不过是草包一个,就凭着这几下子,却哄得殷雪跟着他团团转。越想越气,又听殷雪在旁连连为他打气,醋意大发,越打越狠,真恨不得一掌打得他尸骨无存。

屠婴痴见铁云打得昏头,把自己当作敌人,慌乱不已,猛一分心,见铁云一掌当胸拍来,直疾如闪电,大吃一惊,慌忙翻身一躲,谁料铁云这一掌乃是虚招,掌未拍到,又自翻转,直拍他腮帮。屠婴痴翻身避让,躲避不及,肩上着了一掌,身子直跌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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