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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武侯跪拜昭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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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城,武侯邑,一场料峭冬雨飘落武侯祠,让那些个参观的旅客们抱怨不迭,纷纷躲到了飞檐瓦舍下。

瞧见这天公作美,很快就有祠里的取巧滑头搬来了大批雨衣雨伞,先给自己披上一件质地较好的雨衣,然后从角落里拖出一架推车,张罗了杂货往推车上一放,就开始向游客们叫卖起来。

雨势不大,但刺骨,风湿之人最害的就是这种冰雨,雨水珠落,顺着昭烈殿的瓦顶如水帘般染湿殿前石阶,那里坐着一位天命老人,肩靠朱漆木柱,见雨势稍大,就顺手去接跌落的雨珠。

“伤风感冒之苦口良药,天寒地冻之臃肿暖袄,外面风大雨大,一把雨伞可以祛风寒,一件油衣可以挡湿气,雨伞十五块,雨衣二十五块,货真价实,不欺童叟!”

昭烈殿前偌大一口香鼎,鼎里被雨水浇灭的香蜡唯独一息尚存,滑头推着小车绕过香鼎,在广场上一通吆喝以后,就以昭烈殿左侧开始画圆,一一走过那些身处广场边沿、躲在屋檐下的游客香客,一边吊儿郎当的懒散推车,一边用早就温习百遍的说辞叫卖,别说,还真有人掏腰包,还不等这滑头从左绕到右,圆尚未画完,推车上的货物就已一扫而空。

滑头点算着手里钞票,被一个香客拉住了胳膊,还以为是在雨衣上发现破洞或者雨伞撑不开,那句货物出柜概不退还正要出口,就见那香客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雨衣,滑头顿时会意,皱眉犯难,说道:“这是我老爸留给我的,算是传家宝,很重要,如果没有五十的话。。。”

两人一拍即合,滑头甩着钞票走到昭烈殿前,向那坐在石阶上的天命老人扬起鼻子,笑了一声。

看着这位五十块钱就把传家宝‘贱卖’出去的滑头,老人也没打算搭理他,由他去了。

不想滑头心里憋着话,不吐不快,冲老人主动搭话,说道:“罗叔,你看,就这小半会儿的功夫,给文靖哥随份子的礼钱就凑够了,给不给力?”

老人似乎很不喜欢听到某些字眼,脸色阴沉下来,说道:“那我就替你文靖哥谢谢你,眼下给你提个醒,赶紧跑。”

滑头不以为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那可是他闭着眼睛心一横才买的,掏出香烟以后,想也没想就走上前去,要往老人羽绒服兜里揣,结果被老人一脚踢开,骂道:“滚。”

哪怕老人如此暴戾,滑头也没有畏缩的意思,这跟谁都欠他钱的臭脾气,在武侯祠也不算喜闻乐见的新鲜事,对老人性格拿捏得当的滑头被踢了一脚,也没什么抱怨,手里拿着中华,说道:“罗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您老人家待会儿打文靖哥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啊。”

“提醒过你赶紧跑,还不跑?”老人懒得理他,毫不客气的问道。

滑头不明就里,摊手道:“就算罗叔你拿棍子跟着我撵,那我也得替我三哥求情啊。”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更何况,是不听罗秀夫的老人言。

滑头话才说完,就听耳畔雨声渐小,转而除了瓦檐滴水以外,就再无冰雨降落。

雨停了!

滑头把头往那些个旅客香客一扭,看到的只有被占便宜的无奈和愤懑,许多人拿着还未撑开或还未穿上的雨衣,都萌生了要退货的心思。

正要找那借老天爷发财的滑头理论,再看向昭烈殿前,除了一个天命老人以外,哪还有那滑头的影子?

这时,狻猊左右镇院的武侯祠门外,停下一辆路虎揽胜,天命老人转身走进昭烈殿,从红布木桌上取来三支黄香,于凤蜡火芯上点燃,向端坐在大殿正中的汉昭烈帝作揖三次,算是还愿,拜过镇殿塑像,老人又依次拜过左右的武圣关云长和桓侯张翼德,待拜过三位桃园金兰以后,老人转身,就见着了跪在门枕石边上的斯文小子。

“回来了?”老人板着脸,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看着双手撑地,低头跪拜的儿子,老人毫无老学究作派的骂了句脏话,继而说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小时候犯错,我不打你,起来吧。”

罗文靖只是把头往下低,鼻尖都快贴近地面了,就听他用极为低沉、似乎不想太多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今天我带女朋友回家,希望老爹给儿子留一点面子。”

老人傲慢的呵了一声,走到那张置放黄香的木桌前,将一枚小型铜炉拿住把玩,说道:“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读书人行万里路是分内事,你有这样的觉悟,想去四姑娘山走走看看,做父亲的当然支持,你伸手问我要面子,我给你,并且给你撑足了面子,现在我也问你要面子,你给得起吗!?”老人抄起手里的铜炉就朝门外斯文小子扔去。

铜炉精准,砸中罗文靖的脑袋,滚落阶梯,鲜血从天灵处顺着头发滴落在地,一直躲在门后不好现身的小姑娘瞧得此景,吓得惊慌失措,作势要去扶罗文靖,被斯文小子抬手拦住,她就哭了起来。

老人掷出铜炉以后也没什么多余动作,站在原地,开口道:“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会不远崇山阻隔来找你?一个守身如玉的女子,会凭你三言两语,就抛却父母二十年的养育恩情来找你?若不是早就熟稔男女之事的女子,若不是目无尊长毫无孝心的女子,会来找你?教她回去吧。”

罗文靖再三低头:“爸,请给我留些面子,也请你不要随意诋毁芷娟,她是个好姑娘。”

“好啊。”老人低眉,干涸咽喉里挤出冷笑:“那你本事不小,去让此次救你的孙六叔也给你爹一个面子,要他不要在茶余饭后、把救你的前因后果作舆论传遍江湖,那样你就有面子,你爹我也有面子。顺便让最近登门造访、到我这来毛遂自荐要去救你,实则是为了拉拢关系的那帮江湖叔辈也不要把你的事传出去,那样不仅你我都有面子,武侯祠的脸也不至于被你丢尽。市井百姓尚怕左邻右舍的呱噪嘴脸,更何况是树大招风的武侯祠?”

罗文靖忍着头顶疼痛,道:“儿子知错了。”

“把身上的钱都放进功德箱,然后滚回家去。”老人转身,说道:“如果有谁敢救济你一分钱,我罗秀夫拿命做保证,绝对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罗文靖从兜里取出所有的钱,站起身后颤颤巍巍,被一脸泪花的小姑娘搀扶着走进大殿,将钱投入功德箱以后,罗文靖向背对着他的老人行了一礼,道:“谢谢爹。”说完,转身走出大殿。

就听站在大殿里的老人说道:“不出半月会有大事发生,我要你那时去谋划局面,把丢掉的脸都找回来。”

罗文靖点头:“是。”然后经小姑娘扶着走出昭烈殿。

就在两人走出武侯祠,往住处去以后,昭烈殿侧边小巷里,十个与罗文靖年纪相仿的青年抽着烟,开始谈论起话题来。

方才那卖雨伞雨衣给旅客的滑头最是话唠,见着事态终于平息,就对其余九人说道:“你们看看,格老子的,三哥就是命苦,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丫头死心塌地跟着三哥,结果因为早恋的事被老师告发,就让罗叔一顿暴打,听说之所以他们两个会分手,就是因为罗叔找外边的混混去那丫头家里警告了她的父母。

老子觉得,在大人看来读书的时候不该早恋,影响学业,是,老子不反对,但是后来三哥为什么没能考上大学?还不是因为跟那丫头分手了?那时候他都快抑郁了,要不是我们这几副颜色随时陪着他,跳楼自杀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又找到个喜欢的女娃儿,罗叔又这样反对,简直在搞锤子。”

其中一个抽着烟的胖青年在听到滑头所说以后,有些不赞同,说道:“四哥,我觉得你这看法不对,我觉得,刚才罗叔扔三哥的铜炉是无心的,就是想随便摔一下。丢铜炉是泄愤,说三嫂子不洁,是给三嫂子株连三哥犯错的下马威,没收三哥身上的钱、又放话不许人救济,那是罗叔知道我们在偷听。

也是故意要测试三嫂子是否对三哥诚心,三哥身上没钱,我们几兄弟不能掏钱,就是想看三嫂子会不会为了照顾三哥自己掏腰包,这小心眼耍得,明摆了是不信任三哥的眼光嘛,你说是不是啊,大哥?”

一旁骨瘦如柴身材、略显高挑的青年抽着烟,说道:“就是要文靖新找的女朋友知难而退,罗叔这心思,跟小娃娃用,是有点过了,况且,人家不远千里来找文靖,就凭这份心,哪会作假?”

滑头接茬道:“罗叔的外厉内荏咱武侯祠里的人谁不知道啊,外边人都说他是纸老虎。不过话说回来,上一次罗叔走出武侯祠,好像是二十几年前了,是孙六圣才号令江湖人驱逐云滇帮的时候,罗叔一出武侯祠,立马扭转乾坤,还让孙六圣才和陈守彩做了朋友,这一次,时隔这么多年,罗叔第二次出武侯祠,就是为了救三哥,听说孙六圣才答应了罗叔的请求以后就说了一句,孙六圣才再也不欠武侯祠,我想,就是这句话把罗叔伤到了。”

胖青年摆手说道:“这些话我们就别说了,我就一问,现在三哥身上没钱了,我们十一个人当初是在刘关张三兄弟面前磕过头、喝过鸡血的,救济不救济?”

滑头说道:“我觉得还是要救济一下,万一三嫂子也没钱,咋办?”

骨瘦如柴、身为大哥的青年摇头,斩钉截铁:“我也想看看这女的是不是对文靖诚心,如果诚心,没有过不了的日子,不救。”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妥协。

风起锦官街头,有结伴的鲜衣女子被一辆路虎揽胜带起的劲风吹拂起长发,在捻发之余,瞧见坐在后排的藏袍男子向她们投去欣赏眼光。

下午四点过的锦官城,靠西的阳光在广厦外表的玻璃上折射出旖旎光晕,蓝天白云下,妙龄姑娘们结伴在长街,进出于各大商场,她们手里端着奶茶,提着皮包,或与身边的闺中密友嬉戏谈笑,或与帮提包的潮流男友你侬我侬。

行人如潮,却不失一份为城市增添风和日丽的美感,高楼广厦连绵拔地,却丝毫不影响阳光在洒水车周边照亮一道彩虹,茗品清香荡七里,火锅香料传百乡,一轮三足金乌环绕的太阳高挂桥梁正中,绵绵锦江投映万丈光芒,扎西强木看着此情此景,竟是不想合上眼睛。

好听的南国口音传遍耳,好看的大千世界眼中藏,端端一朵出清水的芙蓉花,正在绽放妖娆时。

车开进青羊邑,那时,能听到文殊院的撞钟鸣时,偌大寺院里似有青虬狮子镇守,也能听闻青羊宫里传来的道经诸天咏唱,似有黑白双鲤盘旋在道观上空来回悬浮,只叫人惊叹好一个秀丽锦官,好一个天造天府。

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座满脸兴奋的扎西强木,马四哈哈大笑:“扎西兄弟,这还不算好看呢,最美锦官是良宵!待会儿入夜啊,我叫上几个漂亮女娃,咱们一块去吃上一顿火锅,再转战府南河,去那吃冷淡杯,那家人一年四季都有爆炒龙虾和蒜炒田螺,绝对饱你口福,今晚不醉不归啊,哈哈哈。”

扎西强木点了点头:“一切照四爷安排。”

一种向外地人炫耀本地风采的优越感攀上心头,马四心情大好,当即诗兴大发,吟了一段歪瓜裂枣的乡谣小诗:“啊,锦官城,你今夜阳光明媚,飘散着女人和火锅的香味。巷子里的洗发妹,馆子里的酒香味,今夜只求被麻醉,再和妹儿睡瞌睡。啊,锦官城,今夜你阳光明媚,飘散着海棠和梨花的香味,今夜就让我与荷尔蒙纷飞,不睡,不归。”

扎西强木一脸赧然:“四爷性情中人呐。”

马四始终笑呵呵的,可能在庆幸能活着回来、为这次旅途划上洗尘的句号,手放在自动换挡的摇杆上,指尖在摇杆顶端轻微点拨,似乎思考明白了什么问题,话锋一转,说道:“今天中午咱们吃鱼头火锅的时候,客栈里进来了一个人,扎西兄弟有没有留意?”

听马四一说,扎西强木还真有点想起来了,当时觉得那人行为举止不同凡人,就故意留意了两三眼,见他与迎宾小姑娘聊得眉来眼去,似乎是客栈里的老食客,也就没有多留心,如今马四也提起,扎西强木就感到好奇,问道:“四爷也觉得那人气度不凡?”

“何止是气度不凡。”马四评价道:“简直就是深不见底,我行走江湖好些年,像他那种气场庞大的人还是少有见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人花钱从外地请来暗杀道成的。”

扎西强木闻言一愣,道:“暗杀道成?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与道成老哥谈了一小会儿,知道道成老哥曾经在云滇和一个大帮派有过节,难道是从云滇来的杀手?没理由啊,二十几年前的恩怨现在才来算?”

坐在副驾上的马道成没有作声,就听马四说道:“和云滇的那家大帮派没有关系,恐怕是最近在无形中结下的梁子,那人提着的大提琴箱子,里面应该是把枪。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今天中午没有出手。”

“可能只是在确认目标,大庭广众出手,他自己也不能脱身。”扎西强木笑道:“只怕今晚这顿火锅和冷淡杯只有延期了。”

马四哈哈笑道:“不妨!如果是杀手,我们回了总部和陈老板打过照面以后就没事了,今晚这顿火锅,照常请扎西兄弟。”

扎西强木附和一笑,看了看身旁靠在车窗上瞌睡的陈雅美,心说人果然还是需要休息啊,这小妮子一夜精神紧绷,撑到现在也到极限了,自己也不能硬撑着,到了落脚处还是得先休息才是,免得把肾撑坏了,将来对不起卓玛,于是说道:“四爷,我看火锅还是延期吧,先休息好了,解决了四爷你眼下的麻烦事儿,咱再说庆功设宴的话。”说着,看向陈雅美,不等马四肯定,就问道:“先送陈小姐回陈老板那儿?”

马四对扎西强木的一席话是不谋而合,通过后视镜看了陈雅美一眼,回答道:“小姐住我那儿。陈老板让小姐跟着我闯荡江湖,算是磨砺眼界,如老板所说,长些见识,将来去了夫家也不会受婆婆欺负,我又何尝不懂老板的用心呢?”说完这席话,后视镜中的陈雅美并没有什么细微表情流露,看来是真的睡着了,马四这才接着说道:“就像在说,我把女儿交给你,是觉得在你们五个手下中我最信任你,你该对得起这份苦心,别一旦拓展了生意就想着上位,这位子啊,你还得等。”

扎西强木点头:“这分用心大家心照不宣,只是四爷,有句话我觉得我该先和你说明白,以后我替你做事,不想像大斗牛替大朝奉办事那样,万事被蒙在鼓里,或是被推到明面当遮羞布,当然,我也知道四爷是亲贤臣、远小人的明眼豪杰,能看得起我也是给足了面子,我说话直,四爷莫见怪。我只是希望将来在四爷下手办事能够轻松愉快,而不是等到城墙失火,靠一些风声来推算格局,所以希望关于局里的事情,都由四爷先告知一声,也让我办事方便。”

马四点头,将车上音乐开到不至于把人吵醒的音量,说道:“扎西兄弟放心,既然让你替我办事,绝对不会是收账、守场子的小差事,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今晚才邀扎西兄弟一道吃饭,把眼下格局说给你听。”

“时间还早,休息够了咱们再说。”扎西强木打了个哈哈,继而道:“刚才四爷你提到有人要暗杀道成老哥,我就琢磨了一下,道成老哥在青城山上一呆就是十七年,山下事根本就没有涉足,想必那杀手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哈哈哈,好一个意在沛公。”马四突然觉得和这么一个聪明的人谈事根本就是太轻松,当下说实话:“的确如此,今中午我去给车加油的时候,刘天师已经在那等我许久了,他只说有人买凶要杀道成,我看刘天师似乎还有半句话没跟我说,于是就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那四位和我一道替老板打江山的仁兄已经坐不住了,这是打算一边反水,一边给我头顶安放杀人动机。”

听了这话,扎西强木心里是咯噔一声,暗忖果然如此,遂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这样看来,马四爷的对手下的是杀招啊。

先建议陈芳泽派马四去救罗文靖,是摸准了陈芳泽觉得马四拓展得太快、也想削弱马四势力的心理,让马四断掉了财路。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被人截断了生意,就等同于被截断了粮道。

对手先截断了四爷的粮道,让四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只能用老本来做开战的花销,江湖人有一分钱花一分钱的习惯也被对手牢牢抓住,料到四爷根本就没有多少屯起来的资金,一旦这笔钱作为人头费花销完,四爷就是山穷水尽只等摧枯拉朽了。

现在这年代,人们只看钱不看情,哪管你四爷平日里对手下那帮混混再好,一旦没钱了,只等人心涣散、作鸟兽散,甚至被敌人收买,倒戈把四爷当作敌人也有可能,人叛变到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叛变的那人掌握了许多关于四爷的情报,那才是最致命的。

这是敌人第一算:截断粮道。

对手一边谋划该如何杀掉陈芳泽,先让帮主的位置腾空,又一边谋划该如何嫁祸给马四,再让最有帮主继承实力的对手垮台。细算下来,陈芳泽派马四去救罗文靖,马四想看看道成学艺成果,专门从道门清净地把自己最是心疼的侄子带下山,结果没想到,侄子刚下山就被暗枪杀掉了。

这帐该找谁算,马四会不会考虑到,是陈芳泽为了进一步削弱他的实力从而下的杀手?溯源的话,冤有头债有主,马四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在陈芳泽头上,并且加上陈芳泽断他财路,又一直压着他不能上位,三大点加在一块儿,就成了马四杀掉老板陈芳泽的动机。

这嫁祸的手笔之大,直掐咽喉夺人性命,让扎西强木暗叹,多大的仇啊,这种栽赃嫁祸,竟想让马四既要赴死,并且还死得背负滔天骂名。

这是敌人第二算:移花接木。

对手杀掉陈芳泽,又除掉马四这块篡位路上的大顽石,等待他的,就是陈芳泽所有不被法律保护的黑色资产,除开那些经过实名登记的林业、建筑、汽车维修等资产不能获得以外,柳巷、夜场、赌馆、食府的看场权,乃至一些关于走私物品的掌握权都是一揽在手,其中利润之大,能让扎西强木这种小人物几辈子都花不完。

如果对手抱有必胜决心,想彻底的干掉马四,想必会在马四手下安插许多新脸孔,这些新脸孔负责在马四狗急跳墙要与对手死战的时候,给马四的手下灌迷魂汤,这所谓的灌迷魂汤,就是动摇马四手下的军心士气。

这是敌人第三算:偷梁换柱。

扎西强木想到这里,思绪突然停滞,他感觉很纳闷,对手的谋士在出谋划策时好像出了意外,并且是个很关键的意外,因为那个被派来杀马道成的杀手,失手了。

以一个杀手的素养来看,把握时机是最关键的,然而,这个最关键的时机早就已经过去了。

如果,杀手在昨晚暗中放枪杀掉马道成,那么这一切,就都能按照对手谋士的安排继续进行。

四姑娘山下道丰村,黑夜,山野之地,猎人和猎物——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三样皆佳的时局竟然被那杀手错过了?哪怕是在回程路上设障、让路虎揽胜翻下悬崖也是后备手法啊,怎么就一再错过机会?反而他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客栈里喝酒、吃花生?

现在大家伙都进城了,想在城里动手杀人?

只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想必请的是个三流杀手,总而言之,错过就是错过了,马道成没事,给四爷增加杀人动机这一计就自然瓦解,总不可能说马四丢了生意就动手杀老板吧?未免也太过牵强。如此连带,马道成没事,嫁祸无果,陈芳泽暂时就没事,只等对手再想到全权之策了。

等?那压根儿就不是扎西强木的风格,在大致猜出对手的三种算计以后,扎西强木立马想出了应对方法,就等四爷将眼下局势向他和盘托出,他就要着手拔除这些使坏心眼的混蛋,到时就如伽日多吉因为不了解他的身手,故而不敢与之为敌一样。

局势一旦一明一暗,暗处者,必有优势。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意外随时都在发生着,正如那大喇嘛,正如大朝奉,正如大斗牛,本来在他们胸中盛放的成竹,竟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全部枯萎,因为他们只算到了扎西强木给罗秀夫发信,因为他们信任自己的认为,所以不知道扎西强木在抱有必胜的决心下,也给怀汴雪发了信。

昨晚的确有杀手藏在暗处,那人一直伺机而动,只是他看见喇嘛下山以后,就觉得马道成必死无疑,正打算不用出力就把钱给赚进兜里,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气暴露了他的行踪,被路过的怀汴雪撞上并打伤,暗杀无果,毁了他人捏造的一手好计策。

扎西强木愣愣的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风景,从沉思中脱离出来,压力就像马道成揍大斗牛的拳脚般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心想,对手是谁显而易见,陈芳泽手下五大刺头当中,属四爷最有资格在老板金盆洗手后继承黑色资产,那个一心想栽赃四爷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除四爷以外、最有资格继承这些黑色资产的人。

从这个对手所用的谋略来看,心思缜密不说,而且野心极大,单单只对付他一人,扎西强木还有转圜余地,怕就怕他已经拉拢了其他三位刺头,四人联手对付马四,那局面就真的是糟糕透了。

想到这里,扎西强木叹息,心说才出山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事儿,只希望最坏的局面尚未构成,也希望四爷平日里与人的交好,不至于让四个大佬联手起来对付他。

有两人保持中立也好啊,那样自己也可以凭借着这满腹纵横捭阖的游说法门,去把那两人从中立变成盟友。

想到这里,扎西强木觉得不能再往深处想了,自己现在这是闭门造车,浑然是仗着只言片语来推衍宏观格局,收起思绪以后,扎西强木再次望向车窗外高耸的广厦,忽然笑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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