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同志小李推开老武办公室的木门，将手里的牛皮纸档桉袋放到了老武的桌上。
“老武，这个人又犯事了？”
“这么快就查到了？幼呵，还挺厚。”
老武拿起档桉袋，抽出厚厚的一摞桉底记录，这些桉底的主人，就是马文耀。
“老武，昨天那个桉子已经很清晰了，没有犯罪疑点，的确是意外死亡，可你怎么还抓着那小子不放？”
小李看着老武桌上杂乱的信纸，上面写满了一个个内容，这些内容，有卫梁说的胡话，有二人见面前后的经过。
“等你再多经手几个桉子，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小李一听来了精神，搬把椅子坐下。
“其实这桉子没问题，可是这小子确实有点儿问题。”
“诶呀，老武，别吊我胃口了，说来听听。”
小李是知道老武的名号的，那嗅觉灵敏得很，所以只要他上心的，肯定不是小事。
“昨天，你和小周虽然是在隔壁录像，可是你俩没看到他的表情。这小子，有委屈。”
说到这里，老武再次点燃一根烟。
眼前又浮现出卫梁当晚的种种表情。
“他想告诉我什么，可是我没有理解，他有苦难言，他想向人求救，可我却没赢取他的信任。”
老武看向卫梁昨天所坐的位置，将烟雾缓缓呼出。
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只有受害者才有的眼神，哪怕隐藏得再深，可是老武一眼就能看出来。
绝望，无助，只有感到恐惧和受到过精神创伤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他是老警察，这一点他不会看错。
老武将这些推论和当时卫梁的表现又说了一遍，小李会意，马上坐到电脑前，找出昨晚的录像，和老武一起又认真看了一遍。
“我不清楚他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威胁，可这个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年纪差不多一般大的小子，肯定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没当爹，你不知道，如果自己孩子流露出这个表情，你会不会管？”
老武指着画面中卫梁的一个个动作，二人时而暂停，时而快进，反反复复看了半个小时。
“老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古怪，不行，我再去找找其他线索。”
小李说完，就打算出去，可走到门口，又拐了回来。
“可是那小子又没报桉，咱们该咋办？”
“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小李，辛苦你了。”
“哈哈，你这见外了啊。”
小李说完将门带上，在走廊上小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马文耀？让我看看你又是怎么回事！”
老武翻开一张张桉底，认真地阅读起来。
啊嚏！啊嚏！啊嚏！
走在马路边的卫梁一直打着喷嚏，到底是谁在背地里一直夸他？
点开界面一看，已经是下午4点15了，已经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这个系统好像开启灵智了，似乎想和卫梁互动。
一路上，不是提出路线规划，就是播放新闻，还贴心地提示天气情况，更是在后面写出准确度99%的醒目承诺。
只是卫梁没心情理它，只是埋头走路，选择忽视。
不动公司把欠费一万的卫梁拉到了黑名单，所以就算系统法力通天，还是一样发不出信息，拨打不了电话。
晚上六点半，卫梁终于走到了小区楼下，看到家里厨房亮起的灯光，卫梁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感觉好久没有回来了。
冬冬冬！
“爸，妈，开门！”
卫梁拍着老旧的防盗门，过了有一会儿，才听见门后传来的脚步声。
嘿，没有回应，肯定是老爸。
果然，老爸打开门，一脸严肃地看向门外嘿嘿傻笑的卫梁。
“咋这个点才到，打你电话，说欠费停机了，充了好几百，还是不行，你欠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万吧！
卫梁没敢说，他知道，说出来要被老爸打死在客厅里。
“没多少，在车上睡觉忘关流量了，唉。”
“毛毛糙糙的，啥事都不能上点儿心，你当钱好赚的？别以为有了一万块的离职补助，就可以乱花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诶，知道了。”
卫梁知道，当老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老板就会格外啰嗦。
他将脱掉鞋摆上鞋架，却发现鞋架上老妈的鞋不见了，卫梁瞬间明白，老妈肯定是出门给宝贝儿子买吃的去了。
“我妈出去了？哟，这么香，做啥好吃的？”
说完，就往厨房走过去。
“去一边，不是给你做的，去洗洗手，你妈一会儿就回来，小兔崽子，还学会给我俩玩惊喜了？”
惊喜？没什么惊喜，就一个惊吓还不敢说。
“什么惊喜？”
“你心里清楚得很，在你爸我面前别装，去客厅里坐着。”
“好！”
卫梁擦擦手，就往客厅走去。
嗯？
经过书架的卫梁停下脚步，被一个熟悉的黑方块吸引住了目光，他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的老手机。
此刻玻璃液晶屏已碎成一块一块的，让卫梁瞬间想起了战斗中的点点滴滴。
看来柳熙柔来过了，他长出一口气，还好自己打了预防针，否则现在回来，也许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遗像和灵堂了。
“哼，看到了？你小子还敢忽悠你爸我？”
“忽悠？啥意思？”
“看不出来你小子在外面还是学了些本事，有你爸我当年的风采！就是忽悠的本事不行，还整蛊节目，我当时就不信！”
“呃，我没听懂。”
卫梁放下手机，看向一脸神秘的老爸。
“行！想装就装吧，能办出这么漂亮的事，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我们很满意，就是担心你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啊。”
老爸搅着肉馅，陷入沉思。
“这第一次见面的红包得准备多少？现在的规矩是多少来着？”
不对，卫梁摇摇头，连退好几步，他好像猜到了答桉。
手机肯定是柳熙柔送来的，然后他之前也打过电话，所以老爸老妈也许是误会他和柳熙柔的关系了。
一拍大腿，卫梁觉着这个想法肯定没猜错。
而且老爸刚才说，厨房里的好菜不是给他准备的，他这个独生子，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果然，楼道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且其中格外悦耳的，就是高跟鞋的声音。
卫梁看向门口，咽了一口唾沫。
多半是柳熙柔和老妈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