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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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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清了长岭府开设镖局的可行性,鸿运镖局和金刀门就一拍即合了,鸿运镖局有经验有设备,但是在千里之外新开一家镖局,人手、财力都还有所欠缺,而金刀门有这份心力,又沾了鲁班居的光,自然是最佳人选,再邀上天水城几个有志于此的商户,事就成了。

大年夜前,此事已基本敲定,鸿运镖局和金刀门各出银两千,其他商家包括阎木昔各出一千两,凑够八千两在长岭府首府桐州开设鸿运镖局分局,由镖局老镖师庞烈和白慕华共同担任总镖头,镖局派出五名镖师,金刀门派出五名弟子,在开春后便赴桐州,开疆拓土。

在此之前,汤承彪已派人前往长岭府购置房产、打点镖局上户一应事宜,落在白慕华头上的,就是选出前往长岭府的人选。

白慕华的本意是想让儿子羽刀前去历练历练,可一来他如今已在廷尉司领就公职,二来婚期已定,不能随便更改,且婚后便将他派往南方,即便他同意,想来媳妇儿和老丈人也不会许可,白慕华也只能作罢。

青水如今认了阎木昔为义父,且在阎府越来越受看重,想来派他前去,阎老先生必定不同意,所以也就作罢。如此思来想去,白掌门只能派出内门二弟子赵途安、三弟子赵英、四弟子王宇,以及两个常年在金刀门学武的外门弟子,一同前去桐州。

这个决定也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比如赵英、王宇和两个外门弟子,赵英生性跳脱,自幼喜爱闯荡江湖的英雄事迹,早就嫌日日学武练功十分枯燥,如今能去江湖游历,还能学本事赚钱,自然叫他十分开怀。

四弟子王宇也是如此!

另外两个外门弟子的想法更简单了,他们本是贫家子弟,学武也是为了有个好出路,如今能进镖行谋生,又有鸿运镖局这块牌匾托底,想也知道必是个有前途的铁饭碗,自然无不答允。

唯一心有微词的,就是二弟子赵途安。

赵途安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即便师父白慕华,也经常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途安的习武之资在一众弟子里算是上乘,如今是除羽刀以外,金刀门下唯一的三阶武人,只是相比于羽刀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在习武一事上向来十分勤勉,从不偷懒耍滑,所以有这份成就倒也不能算天资过人。

赵途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被叔婶抚养长大,十四岁送进金刀门,十五岁本家便不再支付他任何学资。白慕华见他可怜,资质也算上乘,便破例将他收为内门弟子,一直到今天。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赵途安也一直将金刀门当作家来看待,如今骤然被师父派往千里之外的长岭府,自然心中郁郁。

白慕华察觉到他的不满,除夕夜当晚将他叫到房中,嘱咐道:“途安,你是师父门下最得力、最懂事的弟子,若不把你派去,只赵英几个,师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你明白吗?”

赵途安点头,十分恭顺道:“弟子明白!”

白慕华叹气道:“长岭府虽远,但有鸿运镖局的名头挂着,开业之后必定生意兴隆。有了这份好差事,以你的武功和勤奋,用不了多久便能出头。攒点钱,到时候师父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你也算熬出来了!”

赵途安仍是神色寡淡,叫白慕华瞧不透他心中所想,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他出去了。

有了两桩天大的喜事,今年的除夕夜,比起去年来说才更彰显喜庆氛围。

女主人赵红眉和管家白福是最高兴的,一改平素勤俭持家的好作风,花了不少银两买灯笼、爆竹、烟花,把个家里装点得极其隆重喜庆。

在这新年的吉祥气氛下,白慕华也一改往年的郁郁寡欢,兴兴头头地吃了年夜饭,喝了团圆酒,在微醺但未醉的情况下与儿子女儿说了不少的贴心话,已是十分罕见。

而与父亲相反,往年家境艰难、武业不兴时,白羽刀完全不以为忧,整天高兴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少爷,如今说了好亲事,金刀门也有了好去路,他却在年夜饭桌上一反常态,自始至终都是神色郁郁。

白慕华和赵红眉自然瞧见了儿子的反常,只是他们已经认准,羽刀是满意这门婚事的,于是便猜想,这小子肯定是羡慕几个师弟能去长岭府逍遥快活,他却只能拘在家里,还日日受爹娘管束。

对于这一点,夫妻俩没有办法,其实白慕华何尝不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只是大婚在即,实在是时机不对,也只好作罢。

他们不知道,羽刀的心事与什么长岭府什么鸿运镖局分局完全无关,他的心里想的,无非是两个姑娘,一个是未婚妻顾木兰,一个是小师妹朱凝。

对顾木兰的复杂心情先不谈,既已下了聘礼,定了婚期,他也不是无视礼教毫无担当之人,自然认定了木兰便是他的妻子,今后会竭尽所能爱护她。而对于朱凝,羽刀才是真正的牵肠挂肚,又无可奈何。

朱凝的病情发作至今已有半月有余,请了多少名医也无半点起色,至今仍是昏迷不醒。除夕之夜,阖家各府都欢欢喜喜,朱府却想必因为朱凝恶疾难愈,一家子惨惨淡淡。

想到小师妹,羽刀便吃不下睡不着,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便只能一天又一天地干叹气。团圆饭罢,他一改往常想尽办法偷跑出府的态度,一言不发回到房间,再未出房门半步。

因为认了阎木昔为义父,青水的除夕夜是在阎府过的,第二天一早向义父拜了年,领了红包,这才回到白府。

向舅舅、舅母拜过年后,青水才发现不见表哥踪迹,问出口,表妹羽蝶嘟囔道:“昨天晚上吃完年夜饭,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喝了一整夜的酒,现在还在床上昏睡着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平常最喜欢过年过节了,现在又要当新郎官,按理说应该更高兴才对,结果反倒郁郁寡欢了。我猜啊,肯定是为了阿凝姐姐的病吧!”

青水听到这里,心中有些不忍,想起朱凝病重的真相和她即将嫁给桓王宋瑜的消息,又更是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来到羽刀房中,他已醒了,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

青水打趣道:“头疼了吧,叫你喝这么多酒!”

羽刀见是表弟来,笑了笑,也打趣道:“怎么样,阎家的年夜饭好吃吗,阎教头给你了多少压岁钱?”

青水知他故意取笑,便也故意回道:“饭倒也一般,就是压岁钱嘛……”说着把钱袋子从怀中取出,解开往羽刀面前一晃,但见白花花的银锭子两三个,至少有五十两。

要知道在白府,青水、羽刀一样,每个月也就五两银子的零花钱,其他几个内门弟子更只有二两。平常过年,爹娘给压岁钱无非是十两二十两,如今阎教头大笔一挥,几乎抵得过青水一年的零花钱,可见爱重。

羽刀亦是惊奇,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笑道:“看来阎教头对你果真看重,这样的话,表哥也放心了!”

说着,再不言语,揉完太阳穴又揉眉心。

青水有些讪讪的,问道:“表哥可是担心,朱凝师姐?”

羽刀的动作一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羞于承认的,便点头道:“她这病来得突然,请了这么多名医都治不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我实在是担心!”

青水有些纠结,想了又想,终于道:“表哥,师姐的病,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为什么?她都病成那样了,扶医堂刘掌柜不是说……”

“我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表哥只要记住就行了!”

羽刀好不诧异,认真瞧了瞧表弟,只见他面容坚毅、眼神笃定,早已不似平常那副怯懦瑟缩之态,一时竟有些看不懂他。

想起一年前,表弟初到天水城时,完完全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跟人说话都不敢抬头,如今却能这般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不必担心朱凝,可见是知道内情。

羽刀想了想,试探道:“青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话已至此,青水再作否认已是来不及,便干脆点了点头。

羽刀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惊道:“你真的知道!那……那小师妹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害她吗,还是装出来的?小师妹那么聪明,定是装出来的对不对,为了摆脱她那混蛋爹给她安排的亲事,对不对?”

青水很是犹豫,自知此事兹事体大,不能轻易泄露出去。而且若是告诉羽刀真相,是叫他宽心还是叫他更加担心伤心,只怕还真不好说。

想到此,青水便严肃道:“表哥,我对朱师姐的事也知道得不多,还是义父昨夜提了一嘴,说师姐的病情并不严重,到了时候自然会好。其他的,义父也没多说,不过他为人稳重,能把朱府隐秘说得这般笃定,肯定是有根源的。这事关系重大,义父嘱咐我不许外传,表哥你可明白?”

羽刀如何不懂,当下宽了心,连连点头,却对小师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又十分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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