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从文蹭了这顿便回了宗人府，五官中郎将还有事找这年轻有为的儿子。 听那头封爵办的意思，与凤阳有关，应该是她那远在北戎的相亲对象进了京，要预定皇家九族内的爵位。
等从文一走，季雯雯像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在六扇门老板面前她也算个不得安生的状态，一言一行都得保持拘谨端庄，不然老板又得训她，一个刑侦组的探员，整天嘻嘻哈哈的。
用过饭，待凤阳换好了衣服，这段时间不长不短，也就十来分钟。
可苏三却觉得过了十来天那样久。
“老板娘…”
“石头…”
两人同时开了口，仿佛互撞枪口。难得独处片刻，却又因这尴尬的开场白浪费了好一会。
苏三：“你先说。”
季雯雯：“你说。”
苏三：“那我就说了。”
季雯雯：“我觉得错怪你了。”
苏三：“你听我解释。”
季雯雯：“我后来听闻那家伙是个混账。还好死了。”
苏三：“明白了就好。”
季雯雯：“可是公主…”
苏三：“可是公主…”
对话顺序相当混乱，这俩就像是各自说着各自的事，完全没在乎语序与对答，每一次都是同时开口，每一次都是同时结束。
季雯雯：“你怎么和她说的？她怎么就看上你啦。”
苏三：“说起来很奇怪，那是在上次我去了那家黑店当卧底…”
又不等苏三说完。季雯雯紧接着开口。
“疼吗？”
苏三：“还行…要不你还是别踩着了。”
终于，说到踩脚板这件事，两人也终于能找到一点点“对话”的感觉。
季雯雯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哎…你不会抽出去呀，就这么傻愣着让我踩着。”
苏三：“那我…”
“别！我许你跑了？”季雯雯呵道。
苏三不讲话，单单吃着东西。
季雯雯突然觉得，踩着石头脚背的感觉特别踏实……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又回想起那《祥林嫂》里的一句…
我的话，石头句句都听，他超乖的。
低笑点一下子要爆炸，内心飘着粉色桃花那般，脸也涨红了。呼吸急促起来。
“石头…”她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石头…我和你说…”
苏三：“啊…有事儿？”
季雯雯撵着他的脑袋，戳着额头：“你这个家伙，我觉得…我觉得…”
她几欲将那个“喜欢”说出口，可这是最难为情的事，她可是写过无数次“诸如此类”的男男女女。可到了现在，却觉得此生的“独一无二”只能卡在喉咙里，心口难开。
苏三的脑袋让季雯雯戳得一摇一晃的，那姑娘傻笑着，仿佛多看一眼就少一眼，姑娘的眼里泛着盈盈波光，柔情似水。
“真的…”
季雯雯：“什么真的？”
苏三：“真的挺疼。”
季雯雯脸变得更红了。
“你迁就一下。”
她扣紧了脚趾，仿佛浑身绷紧了，又想起苏三大侠说过的……
“啊…我听闻三哥讲。”
苏三一口饭喷了出来。
“你提他是…还怀疑我是苏三？”
季雯雯摇摇头，像是小心思让石头猜透了一样。索性豁出去了，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
“不不不。我是说，三哥讲过，他爹娘似乎是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最后走到一起的。”
苏三：“啥玩意？老板娘你提这个干嘛？”
季雯雯：“石头…你能在我面前穿丝袜吗？”
当时苏石头想了一会，依然没想通老板娘的脑回路。
也许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
苏三：“神经病啊！”
季雯雯让苏三这大声呼喝惊得腿脚一颤，也挪开了踩在他脚背上的腿。
“那…好吧…”
季雯雯松了一口气，仿佛从刑场上下来似的，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登上舞台唱歌的时候，季雯雯记得，她怯场又害羞，紧张又做作。结果声音都发不出来，假装麦克风坏掉的模样，最后在一干小学同学的合唱下草草了事。
那一次…她回家扑进梵风爸爸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这一次…她是没那么伤心了。
石头只是不明白而已，三哥那地方的习俗…石头不明白的。可是…
她想着……
要真的开口真的真的好难啊…像平时随随便便写的你侬我侬，爱的死去活来的桥段，笔触有甜有苦，可现在那个人在面前了，却感觉就像是一瓶子清酒。又淡又有味道，但是不敢喝了…
苏三：“老板娘…”
季雯雯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子“竖起耳朵”似的，两个小发髻惊得立了起来。
苏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看你日游太虚，金丹大成的模样。难道是结婴上有什么困扰吗？”
“神他妈修仙啊！你给我正经一点啊混蛋！”季雯雯接着撵苏三的脑袋，也不敢下重手，真是不知道这木讷的家伙平时都是在想些什么！
苏三：“赚钱。”
季雯雯突然没来由得冒出一句。
“钱和我哪个重要？”
天哪！！！
“这太难回答了吧。”
苏三语出惊人，其实心里也很惊讶。
老板娘居然会讲…
类似“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
季雯雯内心很乱，因为她不想太被动，又盼这这个傻汉子主动一点。
如果…
他比自己还要胆小的话…
想到此处，季雯雯只想咬着指甲盼星星盼月亮。
“有什么难回答的！嘁！老子就不明白了！”
苏三：“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季雯雯嘟着嘴：“怎么了！我平时不见客的时候就这么自称的！怎么啦？有毛病吗？”
苏三：“你这可是在后宫养心殿，公主的房里。”
“唔---”季雯雯像是憋着一股气，使着小拳头捶了几下大腿，不过是捶苏三的腿。“我好急！我好急啊！”
苏三：“厕所在那头。”
季雯雯：“不是这个急！”
苏三：“那是？？”
季雯雯：“钱比我重要吗？”
苏三：“不不不，老板娘就是给我开工资的人呀。”
季雯雯又是羞又是躁的，最后都化作心头那一句，浑身的力气都朝着这家伙使唤。
“说…”
苏三：“什么？”
季雯雯：“说说…说说说…”
她结结巴巴地。
“说句…喜欢会死吗？”
啪嗒---
凤阳刚从里屋出来，听见小狮子这声油腻的呢喃。
马鞭惊得都掉地上了，声儿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