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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夜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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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更甚了几分,院内的叶片虽只黄了个尖儿,却有了几分悲凉。天色晚了些,却还正是晚饭时分,府内已掌起了灯,昏黄的灯火透着灯笼,也只将一个院子照得暗沉沉的。赫羽站在廊下,望着正从那头走来的父子二人,嘴角带着笑,心里却泛着愁。南宫昭被护送着来到此处已有十日了,也不下一次问起过爹爹的下落,她却终究觉得时机未到说不得,好在那孩子见着了韩刍夫,欢喜不已,也渐渐地忘了再去追问。

韩刍夫拉着南宫昭的小手往前走着,远远便就看见廊下的人影了,他知晓像此时这般静谧的时光不再多得,心里有着无限卷恋,面上却只装得云澹风轻,他已猜到了女子的心意,只等她亲口说出来。

南宫昭拽着那只大手跑向母亲,嘴里欢呼着,“娘,昭儿今日能自己一人在马背上了,昭儿不怕了。”他一连数日缠着韩刍夫要学骑马,自然是有求必应。

赫羽望着孩儿,笑道,“可是饿了?”

南宫昭嬉笑着点点头,又伸出另一只手拉着母亲,他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眉开眼笑,一派天真的模样。韩刍夫知晓他们母子要用饭了,便就准备告辞,他们如今虽同住一府,他却不会来打搅他们的清净,他轻轻拍了拍拽着他的小手,赫羽却叫住了他,“跟我们一起用晚饭吧。”

南宫昭见母亲开口,竟有几分不信,大眼一亮,更是将那人抓得紧紧的,“韩将军,娘要你留下来和我们吃饭。”

韩刍夫望了望面前的女子,她也正抬眸看他,眼角眉梢温柔的教他忘乎所以,可他心里却沉了下去,再无一丝一毫的侥幸了。三人进了屋去,桌上已摆上了饭菜,都是些简单的小菜,但已是精心备下的了,平日里这府里上下的吃用皆是从俭,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凉百姓无家可归无米果腹呢。

这顿饭吃得最欢喜的当属南宫昭,这毕竟是他与韩刍夫认识以来第一次同桌而食,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母亲不再不喜欢这人了,他左看看右看看,藏不住心里的开怀,却不知另外两人心里难言的苦衷。赫羽固然是食不知味,却还得装起一副笑颜来,她不想在孩儿面前显露消沉,也不想教那人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吃罢饭,韩刍夫便回了自己屋去,赫羽则教福海带着南宫昭去好生洗洗,他与那马亲亲热热了一个晌午,身上的味道怎会好闻。南宫昭被洗的舒舒服服,玩耍了一会儿便就沉沉睡去了,只是临睡之际,还在嘴里念叨着,不知韩将军答应为他刻的小木人刻好了没有。他先前与母亲分别数月,思念母亲之时,便拿出那个小木人来看,他早就知晓那是娘亲的小像,还悄悄拿给韩刍夫看过,更求着那人照着那个小木人再给他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赫羽自然也知晓了这事,只得装傻,他不问,自己便不说。

府院内静得没有半点人声,屋里是烛火在隐隐跳动着,赫羽坐在榻边望着被褥里酣睡着的小人儿发呆,芳琴姑姑则在一旁看着她,眉心隐隐有几分不忍,那人知晓了这孩子的身世,却还能忍着不予相认,实属难得,最可怜的便是南宫昭这孩子了,念着盼着的爹爹日日都在眼前,他却不可知。

赫羽终于回过了神来,她道,“姑姑,我们回王舍去罢。”

芳琴姑姑也料想到了这个结局,如今南疆战事一触即发,王舍城内外却还僵持不下,再无一人来打破眼前这残局,大凉真将危矣,她叹道,“陛下的决断,姑姑自当遵从。”

赫羽也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她为南宫昭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面带几分爽朗道,“姑姑,为我拿一身衣衫出来罢,要最好看的那一身。”

芳琴姑姑微微一怔,“羽儿...你...”

赫羽扬了扬下巴,柔柔一笑,道,“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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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的更声自院墙外的街巷上隐隐传来,韩刍夫刚刚洗去了满身的木屑准备回房歇息,他推门而入,却见屏风后面的屋内深处多了一道人影,她于桌边侧身而立,正拿着一个小木人在细细看着,一连数月皆是看她男子装扮,忽而见她换回女装,竟有几分恍若隔世的迷离。

赫羽早就听到了屋外他的脚步声,只是不知该如何装得坦然些,她鼓起好大的勇气方才抬眸转首道,“我敲了门,却无人应答,便自己进来了。”

韩刍夫听她开了口,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抬脚进屋,这明明是他的屋子,却好似他成了一个客人。他试着进了屋来,见那个女子只望着他,他便就顺手将房门轻轻关上走了过去。他怕她拘谨,便不敢离她太近,倒是那女子绕过木桌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方才知晓,原是他自己拘谨的厉害。

赫羽手里还捧着那个小木人,张着一双大眼说道,“你对昭儿有求必应,莫要把他宠坏了。”

韩刍夫看着眼前女子嘴角噙着一抹嗔笑,一颗心像极了上阵前敲着的战鼓,敌军来犯者无数,他都能无惧无畏,而她孤身一人,却险些要教他丢盔弃甲。他闻着她衣衫上隐隐的余香,边沉醉着边说道,“一个小木人,无妨的。”他想着南宫昭牵挂着这个小木人,便想快些做好于他,只是他倾注了十二分的用心,似乎还是不及先前随心而为的那一个。

赫羽自然也觉察到了,她道,“这个...不及先前的好看。”

韩刍夫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世上怎会有比她还好看的呢?

赫羽又笑了,“不过,是你刻的,昭儿如何都喜欢。”她说罢便将手里的木凋轻轻放在了桌上。

韩刍夫也笑了笑,离别在即,她都会说好听的话来哄自己了,他索性开了口,“这么晚了还不歇着,是专门来告辞的么?”

赫羽面上笑意渐消,心头泛起了愧疚,垂眸柔声道,“你都猜到了,何必还问我?”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理当愧疚。

韩刍夫又问,“何时动身?”

赫羽抬首回答,“越快越好。”没有比明日更快的时候了。

韩刍夫虽早有准备,可此时亲耳听了她的话,仍觉失落难当,或许是自己太自私了,她生来就不是属于某一人的,哪怕这人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护着她。他绕过木桌走了进去,背影嵌在烛火照不见的黑暗里,很高大也很孤独,躲过了死别,却终究还是要生离,他拧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晓了,你安心去罢,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他听见了身后轻柔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柔软的怀抱拥住了他,他的一颗心一颤,整个人就跌进了一个温柔的旋涡。

赫羽感受着那人身上传来的汹涌,他在颤抖,她侧首将面颊贴紧了他的嵴背,她已经主动到了这个地步,她在等着这个男人开口。韩刍夫像一个溺水的人,在狂风巨浪里翻滚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稳住心神,苦笑着颤声叹道,“南泽人卷土重来,你又想哄我为你去卖命?”

赫羽有些害羞,嗔笑着回了一句,“这一回...不是哄你的。”她似是怕他不信,说罢将他抱得更紧了。

韩刍夫感受着从她纤细的臂弯里传出来的力气,那是卷恋吗?他如此痴心妄想着。他倏而转身,正对上那双眸子,他想确认,此时那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是怜悯?是感激?是愧疚?抑或什么都不是?那双眸子不躲不闭,就那么坦坦荡荡任他看了许久,罢了,软软地问了一句,“你可是嫌弃我呢...嫌弃我...曾委身他人。”

韩刍夫险些要被这句荒唐至极的话逗笑了,他一把便将那个身子揽进怀里,她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好似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依靠了。他将她牢牢地抵在了自己身上,望着那双明明已被自己占满的眸子粗声粗气地问了一句,“你心里可有我呢?”他迫不及待,不等她的回答,就拥住了她。

烛火像一只咬住了钩的鱼儿,跳得欢腾,一只饥饿的雄狮,终于抓住了一只纤细的小兽,本能地撕扯咬蚀着,那只小兽在那样的尖牙利爪下,全无抵抗的底气,只得以自己的鲜美可口奉承顺从。

是夜,太短。

翌日清晨,是敲门声将榻上的两人惊醒来的,南宫昭在门外面一声一声地喊着韩将军。韩刍夫翻身便下了榻,他拾起地上的衣裳转过身去草草穿上,便瞧见门被推开了,他这才想起,昨夜他本就未将门锁好,不禁后怕起来,索性进来的人是南宫昭。

南宫昭进屋后,一眼便就看见了榻上的娘亲,他有些好奇,跑到榻边也爬了上去,扑到母亲身旁问道,“娘亲,你昨夜歇在此处的么?”

赫羽业已抓起外衫披在了身上,红着一张脸胡乱地点了点头,“嗯...”

南宫昭回首望了望地上的人,又问道,“那你歇在了韩将军的榻上,韩将军又歇在哪里啊?”

赫羽捋了捋凌乱的发梢,低声道,“他...他不用歇息。”

南宫昭便就信以为真了,他攀上母亲的肩膀想撒撒娇的,却瞥见那脖颈间红一点紫一点的,小手一扒,便就凑近了瞧个清楚,“娘亲,你脖子上这是怎么了?”

赫羽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首垂眉恼道,“是...是虫儿咬的。”

南宫昭“咦”了一声,“这榻上有虫儿?我帮娘来捉。”他说罢便就掀开被褥搜寻起来,小手小脚在榻上胡乱地摸来踹去,只教赫羽哭笑不得。

此时韩刍夫已从桌上拿起了那个小木人,他坐到了榻边上,一把拉过南宫昭,问道,“昭儿,你是来要这个的罢?”

南宫昭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这一大早来敲门是为了什么,他伸出两手来抓住了,喜道,“和我那个一模一样的。”

韩刍夫拍拍他小脑袋,示意他下榻,“先出去玩,你母亲要更衣了。”

南宫昭也很听这人的话,便跳下了木榻,走了两步又回了头嘱咐道,“韩将军,我娘可怕虫儿啦,你帮她捉哦。”

韩刍夫强忍着笑意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一声“好”,才见那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出了屋去。他将目光收回又放在了榻上的人身上,低着头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似的,嘴角勾着玩味的笑,“还要我帮你捉虫么?”

赫羽恼羞着嗔了一句,“你转过去,我要穿衣。”她说罢便掀开了被褥,准备起身,只一用力,却觉腰间酸痛,她轻呼一声,险些栽倒,一双大手来将她稳稳地扶住了,她整个人也跌进了他的怀里。

韩刍夫见她身上被虫儿咬过的地方甚多,一张脸也臊得白一阵红一阵的,想着自己是否有些过了,嘴里却还不忘调笑她,他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怎么跟只小猫似的,嗯?”

赫羽闻言,耳根子便率先烧了起来,她用力便是一拳捶在他胸口,似是不解气,又狠狠捶了几下,当真拳拳到肉,不料那人笑过之后又添了一句,“真好听。”他搂着怀里的身子,闭着一双眼,似是沉浸在了什么美梦里,梦醒之后,无奈道一声,“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听得到!”

赫羽未敢抬首,怕看到他此时的神色,她被抱着下了榻,再任由那人亲自为她将衣衫一层一层穿好。那是一双捉刀握剑的手,此刻却是那样的轻柔,那双手服侍完她,一只握紧了她的肩膀,一只捏起了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看向了那双满溢着哀伤的眼眸,“南宫赫羽...我不许你忘了我,我姓韩,母亲感念我身世,为我取名刍夫,你可记住了?”

赫羽张了张嘴,却未语泪先流。韩刍夫见她泪水决堤,又慌了神,抬起了双手,却终究舍不得擦去,他见她为很多人流过很多泪,曾经的他多么渴盼着她也会为了他流泪,可真有了这一日,他才发觉,比起哭泣,他只想教她开怀。他埋首下去,不忍再看她,颤声道一句,“趁院里还无人,出去罢。”出了这房门,她便又成了那个大凉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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