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声渐大，呼呼的声音透过密闭的门窗飘进来，时远时近，如同巨兽的呼吸声，衬得无人说话的书房内，额外宁静。书房一角的烛光透过灰色的灯罩泄满全室，染得书案上鲜艳的红梅成了灰色，一切似乎都只是幅黑白灰三色的水墨画，而这画又因为有了那个坐在书桌后的人，而显出别样的气度，无声之中，自有*。
明扬的手按在温暖茶盏上，看着红梅的眼睛微微眯起，“查到什么？”
书案前的阴影里，隐约有个跪地的人影，模糊的好似一团黑烟而已。
“白天王府按例派人询问时，见到的货商的确是冒充的。”声音自那团黑烟里传来，“真正货商的尸体已经找到。此人背景没有可疑，平时就在月照和南国之间倒卖东西。而那名假货商，跟踪的人发现他进了连府。”
明扬冷笑一声，“一个普通货商，因为送一份碧瑶果到王府就招致杀身之祸，还要连府出人假扮不给本王发觉，真是个有趣的情况。”
“是否要抓住那个冒牌的来问一问？”
“不用打草惊蛇，继续跟踪。你下去吧。”
“是。”书房北侧的窗户应声而开，长风卷入，那团黑烟随风散去，眨眼就没了踪迹。
风中，明扬面前的书页一阵乱翻，他视若无睹，捏起茶盖拨开水面上的茶叶，却没有喝，而是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随风乱舞的雪花。
又是一个大雪之夜，几乎同母妃过世那夜一样的冷，甚至更甚。因为今时今日，再没有那个陪他一遍又一遍在皇宫的雪地里绕圈的人。
“以后所有团圆的日子我们都在一起，永不相负。”
那句话又在耳边想起，遥远极了，一点都不真切。
明扬厌恶的收回目光，也许是他记错了，也许一切根本不曾发生。
手里茶盖落下，和碗口重新合起，“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拉来几片雪花入室内。
乌蒙推门进屋，“王。”
“何事？”明扬王面色平静的放下茶盏，转回头来。
大风已经卷走屋内的热气，连烛火都暗去许多。从乌蒙的角度看过去，王的脸在阴影中，好似覆着一副灰色的面具，冷漠而孤寂。
他踏上一步，“王，王妃的侍女刚刚从后面离开，是往连府方向去的。”
明扬闻言，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与本王一起去看看这个连老头到底在算计什么。”
冷清的大街上，巡夜的士兵整齐的走过，并无其他人迹。街两边幽深的小巷子里，有个纤细的人影见士兵走远，小心的从小巷中闪出来。
那人影裹紧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贴沿街的店铺匆匆前行。
街后不远处就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府邸，人影四处张望确认过没人跟踪，便隐入了府邸后巷的小门。
门内早有接应的人，带人影继续往里走，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一间大屋内。
屋中已有两个人，连丞相坐着，身边站着他的幕僚，人称苏先生。两人身后烛台明亮，照亮了那黑披风下年轻的面容，是个清秀的小丫头。
她俯身对连丞相一拜，“小姐让小青传话说，那两个女子，王爷没看上。”
“真是没用。”连丞相气得不清，脸上青筋跳动，“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连送女人上男人床也做不来，枉费老夫教导了她那么多年。”
小青吓的脸色一白，道，“小姐说，今天也是事出突然，临时起的主意，没想到王爷察觉的很快，显然是从心里厌恶这些事情，怕是不能再用类似的法子了。”
连丞相不耐烦的挥挥手。
那小青却没有立即退下，胆颤的道，“小姐还有话，问那碧瑶果里放的信到底什么意思。若是无伤大雅，还是让她交给王爷，以免王爷起疑。”
连丞相看了她一眼，“还没查出来到底什么意思，让她别这么急。”
这次小青一刻不再耽搁，赶紧欠身下去。
待她离去之后，连丞相身后的苏先生才开口道，“丞相，那信里绘的画属下已经找了熟悉地理堪虞的人看过，画的是白莲山脉和渭真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