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一阵, 与陈之珏聊了几句，已有些倦意, 便到船舱里休息。里面的房间一如外面民居，只是随着航行的起伏不大平稳。
龙靖羽一如既往地随身服侍。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低顺的眉眼, 发现他的耳洞没有穿，想来他根本不愿做女子，只是迫于情势，只好略作改装。他跟我在一起，想必也是强忍着恶心。
我心里有些厌恶，却忍不住恶作剧一下。看了他半晌，微笑说道：“靖羽, 你几时开始喜欢我的？”
他正在整理衣物, 听到我的话，抬起头，目光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沉吟一阵, 他道：“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咧嘴一笑，起身抱住了他，将他按压在床上。他眼里慌乱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不动，任由我的手摸着他的身体。已经过去了三年，他已经不像当年纤细瘦弱的少年，看似单薄的身躯下, 肉体坚硬有力。
我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唇，手胡乱地在他身体上摸着，他闷哼一声，既不回应也不反抗，仿佛我抱的只是一段硬邦邦的木头。
我一时气血攻心，忽然丧失了兴趣，推开了他，看到他来不及掩饰的尴尬古怪表情，几乎在一瞬间，他便回吻了过来，柔软的舌头迅捷而猛烈，与我唇舌纠缠。
我猛地推开了他，却看到他唇角带着血迹，纠缠间，早已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角。
指尖滑过白皙的脸庞，他擦了擦自己唇上的血迹，静静地看着我。这样艳绝的表情，令人惊心动魄。
我有点忍受不了他的冷静异常，想大怒地将所有的一切毁灭，却知都是颓然。
“龙卿，朕不喜欢你易荆而钗，你换回来吧。”
“你的内伤，还没有好。”他慢慢地，吐出几个字，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
终于还是被他知道。我笑了笑，道：“以后自然会好。”
“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他的演技虽好，我已无耐心陪他演下去。“不告诉你，也说不上欺骗。”
他看我半晌，道：“为何不肯告诉我？”
我冷笑一声，道：“君先于臣死，没什么奇怪。龙靖羽，你心机叵测，我又拿你……全无办法，他日你三朝重臣，就是篡位也易如反掌，我竟然要你保我萧氏江山，真是可笑之极。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忽然之间，他圆睁了双目，眼泪滚滚而下。“你……你说什么？”
我从未见他流泪，不由得有些吃惊，沉默半晌，却见他流泪不停，心肠不由得软了下来，暗暗后悔怎地在他面前承认，徒然又处于下风。便温言道：“我已活不长久，你又何必再骗我对我钟情？靖羽，我对你之心，你还不明白么？初时我的确要征服你，如今万念俱去，只要能与你相处一日，便已心满意足。无论你要些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但是祖宗基业，却容不得败坏我手……”
“陛下明鉴……臣……没有想过要篡位……”
他竟是如此失态。我怔了一怔，不由起了几分怜意，说道：“古往今来，哪一个乱臣贼子又是蓄谋已久？只因幼帝即位，朝政收于一手，不免有了霸权之心。棠儿实在太小……我不得不防。龙靖羽，你挂官辞去罢。”
他跪了下来，头垂了下去，却有水珠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陛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他的声音像是要断气一般。即便他的伤心都是装作，我已觉一生足矣。
“龙靖羽，其实，你不是真的爱我吧。”我笑了起来，却觉得说不出的轻松。这么久……我总算已经全部放下。
“陛下！”他吃惊地抬头看我，眼睛红了一圈，泪痕未干。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知道？”我不由得笑了笑。“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