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晨僵硬了身体，似受到了极端的惊吓，程婉心里畅快。
她看了一眼自己刚做的指甲，眼里的光似也跟手上指甲一样诡怪而斑斓。
“晨哥，你确定要跟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过去的事情吗？”
季晨回转过来，看她的眼神又狠又警惕：“你想做什么？！”
程婉却一点儿也不把他脸上的警告放在眼里，她垂手，笑得一脸温柔：“不如去你那儿，咱们好好聊一聊。从我回国，你还没跟我单独相处过。”
季晨明知道她在挖坑等着他跳，但他没有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他捏紧了拳头，起身走在外边，程婉得意的笑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季晨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平时基本不会回季家老宅。
自从他坚持要去学校教书，他跟季家的关系就一直不怎么好。他是季家长房唯一的儿子，他不肯回去接手家业，就会便宜旁支几个兄弟，这是他父母万万不愿看到的。可是他的态度又很坚决，这几年，他和家里一直僵持，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程婉跟她小姨，也就是季晨的母亲，关系很好。
“我昨天回家看小姨，她说，很希望你能回去帮姨夫。姨夫年纪大了，公司迟早都要有人接手。”
程婉一进门，就像是回了自己家，半点儿都不拘束，直接坐下来，拿了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季晨紧绷着脸，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你知道多少？”
程婉一笑，红唇微抿，贴着玻璃杯啜了一口红酒：“你猜。”
季晨冷看着她，似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一向对人都和气好说话，鲜少有这样肃穆的时候。冷冰冰的，像是要啃跟前人的骨头。
想到“骨头”这两个字，程婉就想笑。
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晨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晨哥，你可别这样盯着我，怪吓人的。”
程婉说着，似模似样的缩了缩肩膀。
季晨闭了下眼睛：“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程婉，你别再跟她过不去，放过她，不行吗？”
“不行。”
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看到季晨那苦大仇深的模样，程婉又笑了。
“要是她成了我的表嫂，也许我会考虑不跟她再一般见识。毕竟成了一家人，我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小姨的面子。”
“程婉！”
季晨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喝了一声。
程婉“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晨哥，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你就像是谢卿卿身边的一条狗，见到风吹草动你就忍不住跳出来吼两声。问题是，人家还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条见着肉骨头不肯放的流氓狗。”
吹了吹做得极漂亮的手指甲，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出口伤人有什么不对。
身体往后靠，倚在椅子上，程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当一条随时会被丢弃的流浪狗，晨哥，我真替你感到难过。”
季晨的脸色铁青。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婉懒洋洋道：“我四年前就跟你说过，你想要谢卿卿，我想要乔霆邺，只要咱们合作......”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程婉“嗤”笑了一声，点了支烟放到烟灰缸上，看季晨的眼中露出不屑：“七年前你能做的事，怎么，换到今天，你就不能做了？”
她奚落的“啧啧啧”了几声，提着眼皮看季晨：“晨哥，你别告诉我你改了。狗改不了吃屎，你当年会帮我隐瞒那天晚上和乔霆邺共度一夜的人是谢卿卿，难道还会是因为你真心把我当表妹看，心疼我这个妹妹，想要帮我一把，把乔霆邺收入囊中吗？你敢说，你当时没存着私心？还有，谢卿卿回国之后那么潦倒，她跟沈晓海是怎么勾搭上的，你告诉乔霆了？”
她说着，站起来，一只手温柔的抚到早已浑身僵硬紧绷的季晨肩上：“承认吧，你就是个披着羊皮的魔鬼，装什么圣人？反正也没人领你的好，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去拿自己想要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晨哥，你为了谢卿卿已经浪费了十年，不，也许不止十年。可她还是正眼都不瞧你。乔霆邺他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待谢卿卿。既然是一对怨偶，为什么你不帮帮他们？”
她靠在他耳朵边，轻声诱哄。
季晨眼神迷离，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的确不是圣人。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甘心，嫉妒，愤恨。他陪伴谢卿卿的时间不比任何人少，他对她的用心远不是乔霆邺等人比得上的。他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她不肯离开海城，他放弃国外的offer，回来教书，只为看到她；她因为沈晓海把自己困在海大，他也丢下家业陪着她困在这里；她难过，他比她更难受，她过得不好，他就算拼着被骂一声背弃兄弟，也要替她出头，帮她摆脱饱受折磨的婚姻。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可到头来，她还是选择乔霆邺。哪怕痛苦，她也选择跟乔霆邺不死不休的纠缠下去。
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为什么？
看到季晨眼中出现挣扎和摇摆。程婉继续诱哄道：“你这也都是为她好。她再这样作茧自缚下去，不会有好下场。你知道，霆邺他不可能离得开我。”
看到季晨听到“霆邺”两个字，眼中有一丝恍惚，程婉按住他的双肩，很快又说：“而你做了那么多事，她应该给你一点儿回报。你要的不多，只是她多看你一眼，只是让她知道她还能多一个选择，这世上，还有人是真心爱着她的。”
季晨恍恍惚惚的，如中了蛊一般，喃喃着：“她应该多一个选择，我才是真心爱她的那个人。”
程婉红唇弯起，眼梢微眯，俯下身，低在季晨耳边：“是，我们都是为了帮她。为了救她脱离苦海。”
季晨喃喃：“都是为了帮她。”
程婉看了一眼，那燃烧到一半，还在袅娜生烟的香烟，牵动了唇角，眸中得意狠辣，悉数迸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