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寻龙》第三十一章：跑僵群
昆仑山脚下这座倡罗寺真的符合蔓茶罗唐卡的记载，进入大殿众人看到墙壁四面全是用死者的尸骨堆砌而成。粗劣数一下要有上万具，可以用“尸骨如山”来形容了。再配合上大殿幽暗的光线，神龛上的地藏王菩萨都显得诡异阴森。众人站在正殿中，浑身上下都感觉到阵阵寒气。
陈丽自言自语：“难怪在外面就感觉到一股很浓的阴气，原来这里是用死人骨头盖庙。李教授，您是否听说过西藏有这种习俗？”
李教授毕竟从事了多年的考古工作，去过不少地方也看到过不少离奇事件，还保持着很稳定的情绪回答：“从来没有过！我可以肯定，在西藏并没有这种风俗。在苯教时期有用活人祭祀的仪式，但佛教中却从来没有过。”海川、长征等人也纷纷表示，这座喇嘛庙处处透着一股很邪的感觉。看来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不知道供的地藏王菩萨究竟是善是恶。
众人正在纷纷议论，一个红衣喇嘛从后面走出来。看来他听得懂汉语，知道大家正在议论什么，于是不紧不慢地对众人解释：“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有所不知，这倡罗寺用人骨搭建自有佛理，还请几位在菩萨面前不要乱说。”看到有人出来，李教授赶快上前打招呼。首先向红衣喇嘛说明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和来意，又表示刚才是因为看到这些景象有点诧异，语言中有失礼的地方希望对方谅解。
对方一听这群人是从北京来的专家考察团，又看李教授说话很有礼貌也就不再介意刚才众人的言论。对众人合十行礼：“原来是从北京来的考察队，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师傅是这里的活佛，几位请跟我到后面来。我们会用最好的酥油茶和最至诚的热情，欢迎诸位光临。”说着，向后一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行人随着红衣喇嘛往后走，路上长征小声跟海川嘀咕：“这喇嘛身上好像带功夫。”
走在他们身旁的陈丽插话：“不仅仅带着功夫，恐怕本领还不弱。你们仔细看他走路的姿势，脚步沉重稳健；呼吸间隔比一般人最少长两倍，气息充足饱满；再看手上全是老茧，这都不是几年能练出来的。而且不光会功夫，身上还带着家伙就在那件僧袍里面，看起来有点像钢鞭铁简一类的重兵器。”
来到后面看到一位胖胖的老喇嘛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转经轮口中默念。红衣喇嘛小声对众人介绍，这就是他的师父也是这里的活佛——倡觉活佛。现在活佛正在做每天的功课，还请大家先安静的等一会儿。
大约一刻钟左右，倡觉活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众人。红衣喇嘛赶快伏在活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倡觉活佛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众人说：“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一嘴很标准的汉语。随后倡觉活佛领着大家来到偏殿他休息的房间，招呼红衣喇嘛沏上酥油茶款待大伙。
一边喝茶一边向大家介绍这座倡罗寺的来历。
倡罗寺是西藏最古老的佛教寺庙，四方神庙之一。很多人都认为四方神庙分别坐落在拉萨的东南西北方向，其实这是一个错误。四方神庙其实是按照佛教正万字符号的方位修建，所以在位置上分别是拉萨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这座寺庙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佛苯之争以前，属于前藏教。
李教授开始看到大殿四壁上皑皑白骨，还以为这里是一座什么邪教庙宇，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四方神庙之一。作为一个学者，尤其是一个一生都致力研究西藏神学民俗的学者，突然来到这么一座有着重大历史意义的庙宇，很难压制住心里的激动。连连向倡觉活佛提出许多有针对性的问题。
倡觉活佛微笑着给李教授耐心解答，其中也包括众人进来时都感觉诧异的四面尸骨墙壁。活佛告诉众人，之所以用尸骨搭建墙壁，是暗含佛法中“色即是空、空既是色”的禅理。众人生前纵有千姿百态，死后皆化为一具枯骨，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听到这里，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没有想到这具具尸骨还包含着这么深奥的禅理。长征也笑着调侃：“难怪我们进来时说这里有点邪，那位红衣大喇嘛还有点不高兴。”
倡觉活佛听了一笑也不置可否，转头说了一声：“桑杰，给客人拿一点今天新打的酸奶来。”李教授知道，用酸奶招待客人是一种很隆重的礼节，连忙起身向活佛道谢。活佛也很客气的说：“这里地处偏僻，平时除了藏历新年和周围有天葬仪式时，偶尔有朝圣者前来朝拜地藏王菩萨。平时几乎看不见外人，只有他和寺庙里的十几个小喇嘛一起。”
正在聊着天，桑杰把热腾腾的酥油茶端了上来。胡建军看了一眼这个虎背熊腰的红衣喇嘛，笑着问倡觉活佛：“这是您的徒弟，果然名师出高徒。”
倡觉活佛听了胡建军的话，很得意也很自豪的向众人介绍：“桑杰是我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我期望最高的一个。他从小便被父母送到这里，跟随我学习佛法经传。这孩子聪明有悟性，将来肯定能有一番作为，所以我去哪里都带着他。前年去北京和上海开佛学交流会的时候，桑杰就一直跟随在我身边。”
李教授听了，也笑着附和：“年轻人，是应该多长一些见识。”
倡觉活佛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古话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我也认为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走走，开阔一下眼界。”
桑杰听师父聊到自己，很不好意思的向众人点了一下头。仍然很礼貌的站在一旁，并没有搭话。倡觉活佛笑着继续说：“这孩子性格内向，心比较细不喜欢说话。我平时也经常教导他，告诉他心胸应该象壮丽的昆仑雪山一样广阔，向圣洁的仙女湖一样纯洁。”
胡建军笑着看了一眼桑杰，转头对倡觉活佛说：“您的这位高徒不仅胸怀锦绣，我看身体也健壮的很。”
倡觉活佛好像对自己这个徒弟非常骄傲，一说道桑杰的话题便滔滔不绝起来：“这位胡先生说的没错，桑杰像智者一样博学，身体更健壮的像草原上的牦牛。小时候的桑杰因为先天身体条件好，更有佛祖的保佑赋予了天授，不仅是我的弟子，还是这做寺庙的护法喇嘛。倡罗寺已经有上百年没出现过护法喇嘛，桑杰这也是与佛祖有缘，佛祖给他更多的福缘。”李教授听了，向海川众人解释：护法喇嘛和天授诗人很类似，也是没有人传授的情况下，凭空学会了一套功夫。
桑杰默默冲着李教授点了一下头，表示他说的属实。旁边倡觉活佛笑着对李教授说：“不愧是从首都来的学者，果然博学多才！桑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次在后殿无意中摸了上一代护法喇嘛的法器金刚杵后。连续高烧了十几天，康复过来就会使用这件法器。我当时就意识到，这孩子一定是护法金刚转世，便让他做了护法喇嘛。”
胡建军很好奇的问：“大喇嘛用的是一件什么样的法器？”旁边海川四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说：看来这个马脸天生就有探人底儿的瘾，又想探大喇嘛的底细了。
桑杰很不情愿，但架不住师父高兴，于是从僧袍里取出一条二尺左右的金刚杵。胡建军伸出双手，很恭敬的接过来。金刚杵一到他手上，胡建军很诧异的手臂往下沉了一下，好像这根金刚杵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预计。
旁边看着的陈丽小声对海川三人说：“加了黄金，比一般的金刚杵起码要重一倍以上。”听了她的话，海川也对这件法器多留意了两眼。金刚杵将近二尺长，比兵刃中的钢鞭略微短一点，单手挥舞还算顺手。但这东西有鸡蛋粗细，如果真像陈丽所言是加过黄金的，那这么粗一根铁杵起码要超过二十斤。这红衣喇嘛如果能单手挥舞自如，那确实不简单。
出于好奇，海川也问道：“护法喇嘛究竟是做什么？”
倡觉活佛笑着回答：“护法喇嘛的主要职责是护法卫道，保护寺庙不受污秽之物侵扰。原来护法喇嘛主要是驱赶在山中跑出来的狼群和野兽，防止它们伤害寺庙周围放养的牛羊马匹。现在因为野兽越来越少见，所以这个职务大多数时候是一种神职。念经说法，超度游荡的污秽亡灵，以及防止偶尔出现的跑僵伤害寺里的喇嘛。”
胡建军一听到“跑僵”两个字，又来了精神：“这里真的有跑僵，不是民间谣传？”
倡觉活佛一听对方这么问，先口念了一句佛号接着说：“从倡罗寺继续向北，是传说中赞魔的领地群魔之山。从这里出发，大约一天的路程可以看到一道山谷，那里被称为赞魔的喉咙，是通向恶魔领地的入口。在山谷口有一群游荡的跑僵，它们都是赞魔的爪牙，保护着它们被诅咒的主子。跑僵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偶尔也有一、两个离去来到周围。倡罗寺建立的目的，就是希望慈悲的地藏王菩萨以广大佛法，超度这些冤魂。没有护法喇嘛的那些年里，这儿经常要防备跑僵出现。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桑杰出现才算终结，有桑杰在不用再担心跑僵伤害寺庙中的喇嘛了。”
李教授对倡觉活佛的这番话表现的很无动于衷，作为一个像他这样的严谨学术工作者，不会相信此类不符合科学的神鬼怪谈。但活佛的一番话却让海川众人注意：如果跑僵群真的存在，正好和蔓茶罗唐卡中记载的第二句“无法安息的尸体，化作邪恶的狼群，徘徊在黑暗的领地”。由此可以判断，蔓茶罗唐卡中所记载的天诗是个路标，用诗歌文字的形式标记通往岁土城的道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