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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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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即将降临奥德兰多,即将降临费兰,以及费兰的温特省,在温特省最为北边的索尔密林南方几十里恩,有着几个历代依靠狩猎而活的村镇,其中最为偏远的住处,便是米尔森的木屋了。

米尔森。吉林是索尔北村的一名猎户,吉林氏祖上九代,都生活在在这里,并且世代以渔猎为生,米尔森出身于索尔北村典型的一个渔猎世家。但与其他世家不一样的是,他们生活在偏离村庄的密林口前,但在这血脉中,也流淌着索尔北人的血,米尔森也是如此,外貌上也是典型的黑发和褐眼。

索尔北村是距离米尔森的木屋最近的村庄,这是距离帝国首都最为遥远的地方,这里的住民接受帝国的庇护,却从未受到实质意义上的管辖,就连距离这里最近的大领主,也没有想过去管制索尔北村,这让索尔北村成了帝国最为自由却也最为落后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直至现在,还保持着渔猎式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至于商品贸易什么的,通常会有专人去往邻村去购买一些蔬菜香料,然后在当地开店出售,而衣服首饰,则就要大老远地骑马去最近的城镇了,然而这对于绝大多数索尔北村的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何况索尔北人极其周围村庄的人,也习惯于穿着原始的毛皮制成的衣物。虽然落后贫穷,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处,索尔北村数百年,不受外地战争侵扰,这里的人们也各个都是淳朴善良,狩猎技巧同时也是高超无比,这是属于索尔北村的幸福。

离着索尔北村西边,有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小湖,清澈见底,连通着索尔河,由索尔密林流出,流向最近的城镇,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湖,有的人叫它鱼湖,因为当地的渔民在这里捕鱼,有的人叫它索尔湖,顾名思义从索尔密林流出,所以叫索尔湖,还有的人直接成为无名湖,但帝国从未给它命名,因为这个湖既小又偏远,有没有什么历史文化,所以也不受重视,自然没有名字,但是,它却和密林一起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索尔北人及周边的村庄。

米尔森此时拿着渔叉,站在湖边巡视着,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他的手本就不完整,在冷风的拍打下变得更加不稳当了,但很多年的狩猎生涯让他的双眼一直不曾离开水面。

“天冷了,连着鱼也躲起来了?”米尔森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红发男孩,他的眼睛是深蓝色,他的名字是杰森,是米尔森的朋友,典型的酒鬼和纨绔子弟“要不我们回去吧,去喝两杯,下午我再陪你去密林里面,那儿的猎物多。”

“天冷不是主要原因,鱼儿不怕冷。”米尔森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双手握紧渔叉。

事先布置好的渔网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米尔森的视野内也不曾有扫到任何猎物,杰森坐在一旁,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打着哈欠,同时抱怨着风的寒冷。

但冷风的寒冷反而提醒着米尔森,冬季就快要降临了,所以更不能轻易放弃。他不像杰森一样,杰森是索尔北村少见的商人世家的孩子,在索尔北这个苦寒之地,跑商没有前途,杰森的父亲很清楚,因此每年的大半时间,都在外地,偶尔派着信使与奴仆,将钱粮送回家中,杰森每天都享用着父亲的馈赠,对自己也毫无要求,于是便整天泡在了酒馆里,做着要出村闯荡天下的梦。

米尔森很早之前就不会做梦了。

“芙拉不开眼,我们还是回去吧。”在又僵持了许久后,米尔森还是选择了放弃,也许杰森讲的没错,大概鱼儿冷得躲起来了。

“酒馆?”杰森从地上站了起来,指了指村庄的方向。

“不,我要去趟皮室,下午还要进密林。”米尔森扯着湿漉漉的渔网,把它们一股脑地塞进了竹箩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腕,耸了耸僵硬的肩膀。

“随你吧,下午要我陪你记得来酒馆找我。”杰森挠了挠后颈,踩着松软的泥地,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米尔森看着逐渐远去的杰森,双手还在忙乱地收拾着渔网,渔网上的水渍沾到了手上,在早冬时节,这尤其难受,他将渔网大致放了一下,然后背起箩筐,准备回一趟自己的木屋。

米尔森的木屋十分简朴,只有一层,没有饲养动物的围栏,也没有私家的农田,有的只有一个小屋子,推开门,木屋内的摆设也十分的简单,木板床,壁炉和饭桌,以及角落的储物柜,储物柜旁边,平稳的放着一把猎弓,以及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匕,房屋的角落,有一堆柴火和一把斧子,木板床旁边有着一个简陋的小书架,上面摆着几本旧书。

米尔森把自己的箩筐扔在了储物柜旁边。一大清早就赴往河岸捕鱼,此时的他有些疲惫,衣物也没换,就在木板床上打了个盹,醒了以后然后整理整理衣着,便再度出门。

村中的皮室是村中最大规模的兽皮交易市场,但在索尔北村,也就只是两三间普通居房的大小而已,村民每日都来这里交易兽皮,并交给皮匠制作皮革,以缝制衣物和绑制武器。

有许多人也直接制好了产品,并到此售卖。邻村的人们时常会到访,以购置新衣。因此一个小小的皮室,也就成了索尔密林周围十二村庄的衣服及皮制品的来源地。

米尔森此时,就在皮室中闲逛着,他寻思着能不能便宜买到一件用于过冬的舒适毛毯,但搜寻的好久,映入眼帘的不是太贵就是过于粗糙,他身上这件皮革大衣就已经够粗糙了,他很清楚劣质皮革套在身体上是多么难受。

来来回回走了好久,米尔森这才出了皮室,走到了街道上,一些蔬菜店和香料店正如火如荼的接待客人,而由城镇远到而来的客商所售卖的大米却无人问津,因为价格实在是不菲,村镇的市集很小,毕竟需要购买东西的客户并不多,其中很大部分村民都更喜欢自己去狩猎和亲自制造衣服和用品。

他之所以这么匆忙的回来,是因为,他必须赶忙在夜晚降临前深入密林进行狩猎,这是一名猎户每天的日常,好比商人与铁匠一般,猎户,也是一种职业,索尔北的一半人都是猎户,米尔森的祖辈也都是猎户。

他整理行装,拾起猎弓和箭袋,带好了皮帽,背上了空荡荡的背包,推开了木屋的后门,便是索尔密林了。费兰最为北部的广阔密林,千百年来不为人类与军队所动,但其中的生命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索尔北人。

索尔密林中,米尔森正一边吟唱着父辈传下的歌谣,一边慢慢地往密林深处前进。

粗糙的皮革让他的身体浑身发痒,但不穿着,他就会受冻,受冻他就会死,所以,与死亡相比,忍受粗制皮革的折腾不算什么。

他吟着歌谣,则是为了让自己放轻松些,《海崔尔之花》是一首轻快的小调,由几组地方诗组成,但随着历代的口头流传,小调早已不完整,但是依然是一首不错的歌儿,尤其适合像米尔森这样的猎户。

“真见鬼,无论是格瑞丝和芙拉还是其他的什么神都该死。”米尔森忍着冷风的侵蚀,并感谢父亲当年留给他的这件老皮衣。父亲留给米尔森的并不多,一些狩猎的技巧,一些小调,以及这件劣质皮衣。今天天气确是寒冷,呼出的白气像是鸟儿一般迅速飞上了空中,人类需要空气,所以必须不停的呼吸,而在冬天,便就像是有许许多多白色的鸟儿从人的嘴边起飞似的,这是米尔森的父亲常常念叨着的杂言碎语,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会想起这些。

他踩着湿润泥泞的草儿,残缺的手掌握着一柄猎弓,他的另一只手则轻抓弓弦,这是身为猎人的根本,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随时让自己的“家伙”来保持蓄势待发的状态,才能成为赢家,毕竟在密林中,人类是十分弱小的存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手中的武器,或是剑,或是弓,但米尔森可不是单纯地进入密林受死来的,他来到密林,是为了觅食。

或者说,是为了活下去。

费兰大陆被帝皇划分为四个区域,其中,温特省受冬季影响最深,米尔森深知这一点,他很明白,如果在冬季到来之前没有储备好足够的肉干与熏肉,那么,他会在春季到来之时饿死在自己的木屋中,这是猎户的宿命,也是属于绝大多数平民的宿命。

前进,不断的前进,临近寒冬,已经很少能够见到动物,米尔森今天已经转得够久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前进,继续深入危机四伏的密林。米尔森于正午进入密林,此时已经过了不少的时辰,他决定加快速度,以免回去得晚了,他就必须同时面对夜晚、野兽以及寒风,运气差,可能还会遇上暴雪。

突然间,一只雪白的野兔从右侧的树丛中跳出,寒风可没有那么容易让一名猎户的双手僵硬,他迅速抽出箭矢,对准了跳跃的野兔,拉弓,离手,箭矢飞出,划出笔直的黑线,却被狡猾的野兔轻易的躲过。他并未放弃,继续抽出箭矢,在连续几次的射击后,野兔却依然活蹦乱跳,米尔森有一刻感觉到野兔在笑自己,他放下猎弓,只见野兔是越来越近,他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朝兔子扑去,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起,野兔似乎被吓到了,往反方向跑去。

米尔森正面扑了个空,他啧了一声,何等宝贵的食物,就这样在眼前逃去,他苦笑了几声,“看来今天是没戏了。”他喃喃自语,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前走着,刚才那声嘶吼声,究竟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好奇心驱使着他的身体,米尔森仿佛被魔法诅咒一般王前快速前行着,傍晚悄无声息的到来,米尔森恍惚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微微泛红的天,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背包以及周围已经有些昏暗的密林。

“回去吧。”他叹了口气,整了整皮帽子,继续保持着轻抓弓弦的姿态,转头,朝家的方向走去,米尔森的家,是一个简陋的木屋,虽简陋,但如果有足够的柴火,也足以让他度过温特省的夜晚。

虽然今日一无所获,但毕竟冬季还有些时日,何况木屋中也有着一些平日储存的食物,省着点吃,还不至于让米尔森饿死在冬季。

他准备按着原来的路回去,却突感一阵阵的奇特不适感。

这不是早冬的寒冷,也绝非狩猎后的疲劳,更不是一无所获的失望感,更多是一种绝望感,凭空出现的绝望感,米尔森想起来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些小故事,温暖的壁炉,以及父亲和蔼的语调,故事中描绘的是一些远古纪元时代的英雄故事,但米尔森却独爱故事中的魔兽,他们长相丑陋,身体巨大,并且吼声能让人恐惧。

“成为魔兽,没人敢欺负我。”米尔森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戏言,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股阴霾一般,久久不散

夜晚的慢慢降临,同时也伴随着狼嚎阵阵,让米尔森有些紧张,前方的树木交错着,甚至让他感到了眩晕,而这种感觉,他来时可未曾感觉到,我是发烧了?他自言自语的同时也祈祷着,可千万不是发烧,这会让他搁置数天时间来休养身体,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每日狩猎,他忍着这种奇特的恶心感,迈着不大稳当的步伐走着。

吼!

那声嘶吼声再度响起,米尔森打了个寒颤,这让他的头部瞬间放空,一个奇怪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转瞬即逝,他东倒西歪地跑了起来,一种从未感受过到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嘶吼声二度回响,他的步伐也随之加快,脚步不再像来时那般轻松与悠闲,而是急促与混乱,跑啊跑啊不要停下,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白气频繁的呼出来,变成了许多鸟儿,飞上了已经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

往常,并没有黑得那么快,当然往常,米尔森这样的速度,也早已跑出密林。

但今日却尤其奇怪,他好似踏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似得,错杂的树木变成了一个个岔路口,明明是熟悉的道路,却仿佛在悄悄地将米尔森引入密林更深的地方。一道道残影闪出,它们仿佛在愤怒的斥责,又仿佛在幽怨地哭诉,跟随残影的,还有一只只狼,一只只透明的狼,它们穿过了米尔森的身体,但米尔森却感觉到了钻心的疼,他架起弓箭,试图射击狼群,但箭矢只是穿过狼身,落入草间。

残影、狼群。

一道道雷声响起,周围的树木居然开始移动起来,好似舞蹈的妖魔,随后是一只巨大的魔兽出现在了米尔森面前,牛头,人身,狮脸以及蝎尾,米尔森在隔壁村庄听到过有关魔兽的传说,这种早在远古时期便被守望者们驱逐出费兰的凶猛巨兽,此时在米尔森们面前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它拨开高大的树木,朝着米尔森的方向走来,双眼之中有着一种奇特的情绪,不知是哀伤,亦或是怒火。

“诸神保佑。”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回应他的,是嘶吼声的三度回响。

转眼间他被绊倒了,被树根,满身的泥泞让他的旧劣质皮衣看上去更加劣质,箭袋被摔倒一旁,但此时米尔森根本顾不得,他抱着弓,紧握着匕首,慌忙的爬起来继续跑。

树木仿佛在动,空气仿佛在燃烧,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发生巨变,而事实上,这里没有任何变化。

当他回头时,那里没有巨兽,只剩下一个身影,高大威武,但看上去是人形。

“你是谁?”米尔森近乎崩溃地喊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然后倒在了密林之中,他昏睡过去了,在夜晚的密林里。

而远处的人影过了半响才给出了回答。

但米尔森根本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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