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大脚成了斗争的对象之一,只要一开批判会,就有她的份儿,她很从容地去,很从容地回来。对大脚,他们是不敢打她的,不像其他的地富反坏右,有的经常被打得半死。打人的当然是胡来和二狗一伙了。
这是野猪坳乡村里在文革十年中闹得最凶的一年。在这一年里,自热也发生了许多让人想起来都害怕和恐惧的事情。
特别是王矮子的残废,让人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事情还得从二狗开始。
二狗到底还是光棍一条,他那瘌痢头上的包让人恶心,他的偷鸡摸狗的行径在野猪坳乡村是让人不耻的。有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也没有一个女人会嫁给他。他曾对许多野猪坳乡村的女人产生过非分之想。比如最初的王美芹,还有李大脚,还有韩嫲子等等。
对于王美芹,也许那是他最初的恋情吧,他最初的恋情在那偏僻山坳的番薯地里被上官克明的怒喝破灭了。
在许多夜里,他躲在破烂的被窝里,会对新寡的李大脚产生非凡的想象。他的想象是无边无际的,想象大脚温柔地朝他走来,来到他充满怪味的穷家里,和他相拥上床。他迫不及待地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大脚如花的脸,她在呻吟,他亲她的嘴,粗暴地亲她温热的手,亲她柔软的嘴唇,然后,他撕开她的衣服,揉她丰满的nai子,他饥渴地把手伸进大脚的腹部以下的地方……他就那样在想象中强bao了李大脚。但天一亮,他就不行了,他只要一碰到李大脚的目光,就退缩了,他害怕这个一生下来就会笑的邪女人。他不敢实施他的非凡想象中的事情。
在韩嫲子离婚后,他开始了对韩嫲子的幻想。他已经从心里把李大脚抹去了,觉得韩嫲子会更适应他的。他除了在深夜幻想之外,还付诸了行动。
他对韩嫲子的行动当然也是惨败的,而且,他裤裆里的那条根差一点被韩嫲子的砍柴刀给割了。那明晃晃的砍柴刀让他对韩嫲子死了心。
那是一个夏日。
他终于知道今天韩嫲子要上山去打柴了。
野猪坳乡村的女人是什么活都干的,上山打柴这样重的体力活应该是男人做的,但野猪坳的女人总是独自走向大山去砍柴。
他看韩嫲子出村上山去了。
他就跟在了后面,他拿着打柴的工具和砍柴刀也装着去打柴的样子,悄悄地跟着韩嫲子上了山。
山林是闷热的。
阳光炙烤着山林,热气把山林紧紧裹住了,这是正午闷热的山林,它不像早晨和夜晚,暑气散去之后变得清凉。闷热的时候,要是挥动着砍柴刀砍柴,汗水也挥动起来。
韩嫲子砍好柴把柴装好之后,就坐下来休息了。这闷热的山林里没有一丝风。她觉得整个身体在膨胀,她受不了了。她脱下了外面的那件衣衫,只穿了一件小褂子。她好像舒服了一些,开始喝水。竹筒里的水并不凉爽,也在热气中变得温热了。
喝了口水之后,她的喉咙就痒痒的了,女人们在山野上都喜欢放歌。
自然,她也要唱歌了。
木匠师傅难造走马楼,
铁匠师傅难打钓鱼钩,
石匠师傅难打石狮子哎——
山歌好唱难起头。
山歌像一阵风,在闷热的山野里飘散。
就在这时,二狗出现了。
他从林子间闪了出来,嘻嘻笑着说:“韩嫲子,没想到你唱的歌也这么好听,嘻——”
韩嫲子一看到他就拉下了脸,马上穿上了衣服。
“韩嫲子,你的肉好白呀。”
二狗一看到韩嫲子裸露出来的大半个白生生的胸脯,就涎着脸说,“别穿嘛,这么热的天,没事的,就我一个人看到,我不会对别人讲的,没事的。”
“你这臭瘌痢头,给我滚远点!”
韩嫲子来火了。
她讨厌二狗,有一次她在茅厕里小便,发现他在外面偷看,当时她气坏了,捡起一块石子砸在他头上,他才狗一样跑开。
这时,二狗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
他凑上来,说:“韩嫲子,我做梦都梦见你。”
韩嫲子没好气地说:“梦见我干什么?”
他来劲了:“梦见和你睡觉。”
韩嫲子顺手抓过那把磨得雪亮的砍柴刀,劈了过去。
就差那么寸把,就把他底下的那条根给废了。
“给我滚!”
韩嫲子大吼。
二狗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也如此刚烈,没办法,只好滚了。走出一段路,他回头破口大骂:“你这个烂货,以为我会要你呀,你做梦去吧。”
韩嫲子大怒,追了上去。
二狗连滚带爬走远了。
就这样,二狗对三个女人的梦就破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