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容浩的口供!”
两个官差前后脚跟着进了大厅,中间不超过片刻,衔接得非常完美。
唐炎跳起来接过那份口供,一捏厚度先吓了一跳,“这么多?”
“回大人,正是!”
送口供的官差也汗颜了,容浩那张嘴愣是一刻没停,就这还有没想起来的呢!
苏绵也凑过来翻了翻,“好家伙,真是干了不少坏事。”
“找到了!”
唐炎这时候用两根手指在某一行墨迹上敲了敲,苏绵一看,正是容志儒让容浩去容家的一座别院送口信,收信人是——容管家!
“真是命中注定啊!”苏绵看到了不免感叹一句。
抓容浩只是偶然之举,没想到他能牵连到容府,更没想到他会正好在容志儒和容管家之间牵了条线。
这一下子,正好可以免去了提到容管家,会让容志儒起疑的可能性!
“天助我也!”唐炎拂袖一挥,“把容志儒再给本官带上来!”
第二次进到这个熟悉的大厅,容志儒神色惨淡,两边脸颊却肿`胀发红,连开口说话都显得十分艰难。
“跪下!”两个官差一人一脚,没费多大力气就让他跪在了大厅正中央。
苏绵已经趁着刚才那会儿功夫,又回到了屏风之后,唐炎独自一人坐在桌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肃正。
容志儒刚一跪好,他就啪地一拍惊堂木!
“容志儒,你可知罪?”
听到唐炎问话,容志儒身子一颤,抬头的时候,却远不如第一次进殿时慌张,明显是趁着昏迷这个由头,想了不少对策。
“唐大人,下官不知何罪之有!”
唐炎的眉眼微微一敛,刚和苏绵一番讨论,已经对他会咬死不认有了心理准备。
“容浩已经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招认了,本官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看容志儒的表情,他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身子向后跪坐在脚上,一脸淡淡的嘲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容浩本就对我心中有恨,唐大人若是执意以他的证言为准,下官,无话可说!”
唐炎短促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听你这话,好像显得本官多么愚钝,连证言真假都分不出来似的!”
容志儒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继续看着唐炎,一副遭人陷害,百口莫辩的模样。
“让本官猜猜你在想什么。”
唐炎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从桌上拿起容浩的那一沓供词,边说话边不紧不慢地一张张拿起来看。
“容大人肯定觉得,虽然容浩说了很多对你不利的内容,但终究没有什么能至你于死地的东西?”
他故意将纸拿得很高,看完还要慢慢放到一边。
“就是说破大天去,大理寺能拿来说事的,也只有一个公权私用,动用官家的身份为难悦来客栈。”
容志儒眼角直抽抽,禁不住他动作的吸引,眯着眼睛想看看,那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纸上,究竟都写了什么。
唐炎将他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收进眼底,仍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呢,你这个远亲虽然是个混人,记性倒是不错,光是查证他说的这些,就花了大理寺大半个晚上的功夫。”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透过桌上的烛灯显现出来,却是倒着,让容志儒一个字都看不分明。
“别说,你用这个远房子侄,下手倒是真不客气!”
他越急,唐炎越像聊家常一般放慢了说话的速度,甚至还啧啧有声地评价起容志儒曾经给容浩派的一系列活计来。
“给张大人送口信,给李大人送口信,给王大人送口信……”唐炎捏着一张内容十分丰富的纸,一条一条地念了起来,“容大人,您这口信挺多啊?”
容志儒的眼皮又开始跳了,“唐大人这是要特意折辱老夫吗?”
“我哪儿敢啊,”唐炎一点儿都没对他发怒感到害怕,“呦!这儿还有个给容管家送口信,诶呀呀,容大人,自己的管家,还得专门派人送个信?”
猝不及防地听到容管家三个字,容志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不跳了,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四肢上缓缓爬起。
“唐大人,”他声音滞涩,强行控制着说话时不要发抖,“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是执意如此,下官只好一头撞死在这大理寺上!”
他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唐炎猛地将手中的纸张往桌上一甩,一脸讥诮地看着容志儒。
“一头撞死?容志儒,你有这个胆子吗?”
容志儒脸颊充血,混合着方才受的伤,几乎变成了紫色,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唐炎,“唐炎!你竟然敢——”
“你竟然敢勾结东瀛人!”
唐炎没有再给容志儒更多表演的空间,一拍桌子强行将人镇住。
“容志儒,你以为你自己藏的很好吗?你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哼了一声,背着手大步走到容志儒面前,垂着眼睛冷漠地看着他,补上最后一句。
“你以为,本官就是为了你和容浩那点破事,把你叫来的吗?”
容志儒不知不觉间已经瘫倒在地,用手肘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倒下。
他的脸色在几息之间便由红转白,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出,嘴唇也泛着青色,看起来正遭受着巨大的恐怖折磨。
“你……”容志儒努力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张开嘴才发现他的牙关正在拼命地打着颤,根本就不听使唤。
唐炎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如一尊雕塑般沉静不语,却让容志儒感到了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压迫感。
他费力地粗喘了几下,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慌张。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唐炎站在那儿表演了半天高深莫测,没想到还是没能彻底吓住容志儒,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
他叹了口气,状若无意地往身后的屏风处看了一眼,转头道。
“容大人,证人证言都在此,你还是不要狡辩了吧?”
温声刚说了一句话,不等容志儒开口,他又忽然转向严厉,“你费尽心思联系东瀛人,在那座山中要找什么?还不快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