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容清芮的哭声和屋中杂乱的声响弄得心烦意乱,容氏索性把苏绵拉到一边。
苏谏康沉着脸,带着一众家丁进入屋中清场,里面又传来几个男子的声音,让她的表情更加难看。
苏绵道,“娘,我刚刚在屋里想来想去,觉得下午情绪不好,对表妹说的话重了些,所以打算过来道歉,可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混乱,女儿过来便看到这一幕,随后您二老就来了……”
后面的事情自然无需多言。
她表情难看,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表妹大约是还在怪我,一时气愤才会如此吧。”
看着苏绵没精打采的样子,容氏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娘的绵儿是个好孩子,没事啊,别怕!”
方才那屋中的乱象,容氏窥见了一角,都吓得心一跳,想来绵儿肯定是被吓坏了!
少顷,屋中被清理出来,所有人都来到了前厅之中。
瘦猴男人和他的小弟重新被绑好放在屋子中央,上方是苏父苏母,左右两边各是苏绵和仍在哭哭啼啼的容清芮。
“好了好了,”苏谏康被这孩子哭得头都大了,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先别哭了,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清芮嗓音嘶哑,“我本来好好地呆在屋中,忽然听到声音,这些人就出现了,表姐也随之来到我院中,清芮真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阵子,最初的慌张之后,容清芮早就重新恢复了正常,也想好了要说的话。
她缩在椅子上,眼中含泪,看起来真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听她依旧把矛头若隐若现地指向苏绵,苏谏康不悦地皱了下眉,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你们又是怎么从柴房跑出来的?”
见自己都如此暗示,此事与苏绵有关,苏谏康还是去问地上的男人,明显是要偏帮苏绵!
容清芮顿时怒气上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再次开口道,“姨夫,清芮觉得这三人并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谁?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苏谏康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外甥女会来这么一出,等听到她的话更是生气。
三个男人莫名出现在自己的闺房,她不着急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却总是把话绕到绵儿身上去做什么!
“老夫在问话。”他略微使力在小桌上拍了一下,茶盏摇晃着溅出几滴,仿佛烫在容清芮的心头上。
“还不赶快交代!”
苏谏康一声怒吼,竟是完全将容清芮刚才说的话无视掉,又对着瘦猴男人去了。
瘦猴男人抬起头,面对这个险些一刀砍了自己脑袋的威严老者,他本能地畏惧,不敢隐瞒地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洗衣房的婢女?”苏谏康低声重复着关键词,看向了身边的容氏。
两人夫妻多年,默契十足,容氏马上命人前去洗衣房,不一会儿就带回了消息,“回禀老爷夫人,洗衣房中并没有这样的婢女。”
“不可能!”瘦猴男人喊起来,“我明明看到她——”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像恍然大悟一般抬手指着容清芮。
“那个侍女和我们分开之后,就进了她的院子里!”
容清芮被他指到,下意识地出声反驳,“你胡说!本姑娘院子里从来就没有来过什么洗衣房的婢女!”
说完,她自己忽然暗道不好,洗衣房?那不是紫嫣呆的地方吗?
想起那晚她交代紫嫣出去办的事,容清芮顿时悟了:这三个人就是白天来骚扰苏绵的那些!
而根据瘦猴刚才所言,他们是为了去给大主子报信才跟着婢女走的,最后在烟水阁被发现,简直是坐实了自己的主使身份!
要坏!要坏!
容清芮自持身份,只派出了紫嫣去办事,自己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人,连见都没有见过,不然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可惜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苏家的所有主子都听到了瘦猴说的话,正在用怀疑的眼神向容清芮这边看来。
如果瘦猴没有撒谎,那真相就是容清芮先指示这帮流氓,上门来败坏苏绵的名誉;不想没有成功,被关在苏家;又因为被苏绵问出了主谋,慌张之下前去通风报信,最后被抓住!
屋中的主子下人都沉默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清芮,你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片寂静中,容氏颤抖着开了口。
她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的容清芮,联系她今晚的种种举动,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容清芮此刻正处于惊恐之中,忽地被容氏点到名字,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碎瓷声。
茶杯落地,容清芮的心又跟着重重一跳!
这要她说什么!
她嗫嚅着,控制不住地去看对面的苏绵,被回以平静而成竹在胸的注视。
又是苏绵!容清芮咬紧了牙,被当场戳穿的虚弱和害怕感瞬间消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战意!
要不是苏绵,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姨夫姨妈也就不会为了她对自己这么冷眼相待!
苏家的一切也都会是她的!
嫉妒和怨恨已经扭曲了容清芮的想法,吞噬了她的一切!
她一定要把苏绵赶走,或许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姨妈,清芮没有!”她猛地抬头,眼神已经与方才大不相同,“清芮从未见过这些人,也没有害过表姐!苏家对清芮有恩,表姐也时常照顾清芮,我怎么会如此忘恩负义!”
她大义凛然,说话掷地有声,配上坚韧隐忍的表情,一时间倒真让容氏举棋不定了。
“老爷,这……”她求助地看向半晌没说话的苏谏康。
相较于容氏的心软,苏谏康的思路则显得清晰许多,“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清芮是口说无凭,那这歹人不也没有证据?”
危急时刻,容清芮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他们是死到临头,胡乱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