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是别让太子哥哥来了。”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太后疑惑地看过来,“这是为何?”
“因为,因为……”江婉心中焦急,可越急头脑就越是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可以搪塞过去的借口。
好在太后非常善解人意,马上反应过来,“婉儿可是还在生气,不想见他?”
江婉连忙顺着点头,做出一副赌气的模样,“对!婉儿不想见到太子哥哥!”
“好好好,那咱们就不见。”太后自然是以江婉的心情为先,马上改了口,又回身接着劝慰。
“你太子哥哥肯定是一时糊涂,这京中的女子,除了我们婉儿,谁也不配做太子妃,所以啊,千万不要再说那些气话了!”
江婉被她劝得又暗自欣喜,一时间连下巴都感觉没那么痛了,靠在太后怀中又是一番撒娇卖惨,诉说着在东宫的遭遇,惹得太后更加心疼,连番说着定要让这粗野女人好看之类的话。
江婉低头藏起笑容,这正是她想要的东西!
太子哥哥是她的,别人谁也别想抢!
东宫。
苏绵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背后的伤口因为昨天那场冲突,又一次全部开裂,眼下正一抽一抽地疼着。
她便是被这阵疼痛唤醒的,易暮白正弯着腰,挽起袖子给她撒着伤药。
“你先别动!”苏绵抽着冷气,“把我的荷包拿过来!”
这古代的药粉见效太慢,绷带之类的东西也不好用,照这么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坐起来。
易暮白老老实实地照做,一声不响地取了荷包放在苏绵手中。
苏绵从里面摸出药膏纱布等一系列物品,挨个给易暮白讲了一遍怎么使用,“来吧,你可以的。”
身边的男人只嗯了一声,便开始在苏绵背上忙碌,仍是一声不吭。
他温热有力的手拂过苏绵的皮肤,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将昨日那些激烈的冲突全部抹平。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易暮白停了手,“好了。”
苏绵默默地坐起身,忽然又听到他在后面道,“昨天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对不起。”
苏绵依旧沉默着,若说生气,平白无故遭到了江婉这样的辱骂和对待,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生气的。
可……若不是易暮白出手相救,恐怕她此刻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什么生气的余地?
两两抵消,苏绵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易暮白双眼一亮,还没开口,便又听苏绵道,“不过,这东宫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免得又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说着话,苏绵抬手在自己的心口处用力揉了两下。
这回没有苏凡的原因,可她还是感到这里闷闷的。
身后,易暮白忽然走上前来,声音中充满诚挚。
“这婚事是太后定下的,起初我并未在意,可现在却是不行了。”
苏绵忍不住扭身过来看着易暮白,后者双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亮,令她莫名地不敢直视。
“我会和太后说明,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至于江婉,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东宫了。”
苏绵心神大震,听到易暮白忽然说这些,她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有诸多猜测,却难以宣之于口。
“你……”
“你伤还没好,不宜到处活动。”
易暮白似乎是看出她要说话,忽地又将话题一转,语气也随着变得如往常一般,好似方才那些话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还是再留几日,把伤养好再走吧,也省得再生事端。”
不过,苏绵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就算易暮白已经把话题转开,她还是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是因为愧疚,所以下意识地解释,还是……
那日易暮白对江婉所说的话又一次清晰地回响在苏绵的脑海。
心上人,那个心上人……
另一边,易暮白顶着通红的耳根,着实感到束手无策。
他与女子一向甚少接触,更遑论了解,苏绵是这许多年来第一个和他相处这么久的。
初初见时,她在易暮白心中还是一个傻兮兮的小胖妞,明明被叶胤贺那样嫌弃,却还是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后。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易暮白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苏绵断案时的清晰缜密,在破庙中面对尸体也能保持冷静;她嫉恶如仇,为了破案不惜身犯险境,却也心怀柔软,会照顾着孩童模样的东瀛月佛……
易暮白的心轻轻一颤,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苏绵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以至于他回到东宫,成为太子殿下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留在大理寺当那活阎王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这些悄然发生的变化,已经积累成了一座大山,被易暮白托在心头,而在他心尖上放着的,正是面前这个人,这张脸。
于是他忽然了悟。
若是易暮白善于言辞,或许此刻能将自己的心思向苏绵表达一二,可惜他从未有过这般的体悟,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苏绵也不催促,只静静地望过去。
易暮白如此,苏绵何尝不是心跳如鼓,自穿越到这个时代,虽然苏府的二老对她疼爱至极,可身为异乡人,难免会有孤独落寞之感。
但回想那些穿梭在黑暗中的日子,她的身边一直有着易暮白沉默却安定的陪伴,似乎只要他在身边,苏绵就能长风破浪,一往无前。
而在她恐惧担忧之时,同样是易暮白的话语,引领着她走出低落的情绪。
苏绵的眼中逐渐聚集起坚定的目光,“你说的心上人——”
“殿下!”全顺的声音忽然响起,“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殿!”
苏绵:!!!
殿中积攒许久的气氛顿时被一扫而空,她深深吸气,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句俏皮话。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易暮白也没好到哪儿去,眼见苏绵就要递出那根梦中的橄榄枝,却被全顺一嗓子搅合了,十分烦躁,“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