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西红柿小说网

m.xhsxsw.com

83、83
上一章 返回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夏熙显然不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一双有些失焦的眼睛迷蒙又慵懒,就像睡在白羽绒上的黑猫,染红的眼尾则像落满花瓣的溪水,清澈又妖娆。

水是最纯净不过的了,透过它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但光的折射会让所有东西都增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幻味道。蒋战威就如同入了魔般, 伸出手轻轻抚上夏熙的脸庞, 夏熙被蒋战威摸得皮肤痒痒的,像闹脾气的小猫一样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尖锐的疼痛立即从指尖传来,蒋战威在猝不及防之下微微一颤。大概也知道自己咬的太狠了, 夏熙又用舌头在指尖上舔了舔,像舔吃好吃的糖。

他舌头很软,舔的又是指头这样充满了神经末梢的地方,十指连心, 蒋战威心里的火燃烧得更厉害了。在没遇到夏熙以前,他总会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些什么, 整个人都飘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直到那日见到夏熙,才觉得双脚真正踏到了地。蒋战威无视自己如鼓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 声调竭力保持着平稳, 在夏熙的耳畔沉声道:“可能会疼。我会尽量轻, 不要和我挣。”

说话的同时用有力的右臂揽住了夏熙的腰肢,牢牢禁锢住对方的身体。在这种事情上,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强得有些可怕。

“但如果受不住的话, 可以叫我的名字,”蒋战威顿了顿,声音又变得异常温柔,“我会停下来。”

他不许对方挣扎拒绝,因为冥冥中觉得自己曾被对方拒绝过太多太多次,所以听不得他说不,却又默许他用另一种方式说不。

——只要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停下来。

夏熙看向蒋战威的那双黑色眼睛依旧和刚才一样慵懒迷蒙,里面却又映射出隐秘的锐利,交织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诱惑。可那诱惑很快被轻颤的长睫毛遮住,只见睫毛不由自主地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最终把眼睛全部挡住了。

之前还闹腾着不想睡的少年就这样闭上眼香喷喷地睡着了。

蒋战威看着夏熙的睡颜微微一愣,半晌才渐渐从方才那种入了魔一般的感觉中自拔,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用最大的努力去平复身心上的双重躁动。夏熙睡着的模样和醒时一样好看,眼睛紧闭着,嘟唇微启,可隐约瞧见一线莹白的贝齿。那种入魔的感觉才刚刚褪去,蒋战威又突然产生了另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俯下身,就像夏熙此前向他要酒喝时那样,轻轻吻住了夏熙的唇。

虽然这次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两唇相触的瞬间依旧感觉到了不亚于上次的电流,一阵酥|麻从嘴唇蔓延到了脊椎再散布到全身。

——那个疯狂的想法,就是吻他一下。本来只想浅尝辄止的蒋战威一时无法收回,沿着对方优美的唇线一寸一寸朝里侵占,他能感觉到对方口中说不出的清甜,连呼吸间都带着甜,甚至听到大脑里有花苞啪的一声打开,浓烈的花香麻醉了他的灵魂。

喝醉的人往往睡得又快又沉,夏熙转眼已经睡得很深了,蒋战威本来想离开,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动身,先抬手把夏熙身上的薄毯盖好,又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出他压在身侧的手,以免他压得血液不通,最后上了床,轻轻躺在夏熙旁边。

夏熙这个晚上睡得格外安稳,蒋战威却整整一晚都没有睡。要小心地调整姿势让不知不觉滚到自己怀里的少年睡得舒服,又要努力将浑身紧绷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以免咯得对方难受,还要用强大的自制力把自己起了反应的某个部位憋回去,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可缩在他怀里的身体纤细又温软,仿佛天生就和他的怀抱契合,睡颜也让他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连心脏都随着那浅浅的呼吸而微微紧缩。蒋战威始终没有将夏熙推开,也没有起身离开,甚至在天亮的时候升起一丝说不出的不舍,觉得一夜过得如此之快。

夏熙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蒋战威已经走了。

但这并非蒋战威走的太早,而是夏熙醒的实在太晚了。夏熙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快到中午才起床,早膳自然错过了,于是吃早膳的时候,管家将夏公子今早不来用膳的事报告给了蒋战威。

管家本来只是想帮夏熙刷一刷存在感,没指望能得到蒋战威的回应,却不料蒋战威开了口:“他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等他醒的时候,你让人直接把饭菜送过去。”

管家忙不迭地应了,连眼神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亮了亮。

蒋战威今日的忙碌程度和昨日差不多,但他回来的时间要比昨日晚很多。因为昨日的走神没有影响他的做事效率,今天的走神却实打实的影响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问题,连最熟悉的手下也只当他是在思考,但蒋战威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早膳的时候是夏熙不在,晚膳的时候则是蒋战威不在,管家也不知又脑补出了什么,表情一脸苦闷。今晚的天气也很闷,无月也无星,阴沉沉的像要下雨,还刮起了大风。

蒋战威所处的书房不管什么时候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再大的风也透不进去,今日却不知怎么的,窗和门都自主开了一条小缝,只见一枝子粉白的芙蓉花在风里揉开,仿佛有意识一样顺着窗缝飘进屋内。

蒋战威正在看书,突然见到了一桌花瓣,还来不及讶异,紧接着一阵风卷来,花瓣竟全随风而飘散无踪了,与此同时,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的夏熙出现在门外。

若非昨晚和夏熙同床而眠时感受过夏熙的心跳和常人无意,蒋战威都险些以为夏熙是花瓣变的了,但这想法也太荒谬,蒋战威定了定神,板起脸问:“你怎么来了?”

若不看他眼眸深处掩藏的隐隐期待,只听他生硬的语气,会让人真的以为他在生气或质问。当然就算蒋战威真生气了夏熙也不怕,只管走进屋说:“我来给你送宵夜。”

“不用了,”蒋战威拒绝道:“我不饿。”

“可我有点饿,”夏熙冲他微微一笑, “你陪我吃一点吧。”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蒋战威的自律刻到了骨子里,从来都不在非用餐的时间吃东西,再次拒绝道:“要下大雨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那么晚过来。”

“可我要过来讨好你啊,”夏熙弯起眼睫,依旧笑着看蒋战威,“我想让你喜欢上我,当然要来讨好你了。”

这样的笑总是让蒋战威的心再也硬不起来,甚至从无名处产生一股细小的电流,让他整个人都麻麻的,头脑也晕晕的。感觉对方似乎从来都是这副样子,笑容又甜又软,看不出别的情绪,让人轻易就能放下戒心。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正常人是不可能没有情绪的。如果一个人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能露出这样甜软的笑,足以从侧面说明这个人的冷血无情。

而夏熙除了无情之外,还高傲,专断,掌控欲十足。你若单单只看中他的心性和手段,那没什么问题,但你若看中了他这个人,可能上一秒还繁花似锦,下一秒便会踏入无底深渊。

夏熙在蒋战威发愣的功夫把食盒里的食物依次拿了出来,夹起其中卖相最好的水晶虾饺尝了尝。慢斯条理地咽下去之后,夹了一个送到蒋战威嘴边,“味道很好,你也吃一个?”

悬在半空迟迟不收回的手让蒋战威进退不得,只能张口。其实这个举动就反应了夏熙的真实个性,喜欢反客为主,凡事都要占据主动权。可惜蒋战威整个人都因夏熙接下来的话而僵了僵,甚至差点没把刚吃到嘴里的虾饺给吐出来:“昨晚你在我那里睡得舒不舒服?”

蒋战威不知道怎么答,只能说:“昨晚你喝醉了,所以……”

“嗯,昨晚我喝醉了,”夏熙点点头,看着蒋战威道:“喝醉之后感觉一切东西都变模糊了,完全瞧不清楚,但只有你清晰起来,还微微发起了光。”

撩人的话简直不要钱地往外洒,也不管蒋战威受不受得住,蒋战威只觉得整颗心都快沸腾了,咕嘟咕嘟地滚着热水,内里几乎要煮化了,外表还要维持着冷脸,实在是辛苦。

夏熙假装看不出来,又盛了两碗莲子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碗递给了蒋战威。蒋战威方才已经打破了不吃东西的戒律,现在再推拒也没什么意思了,便把碗接了过来。

“好不好喝?”

蒋战威犹豫了片刻,点了下头。

“这个粥是我做的,”夏熙说:“所以下次该轮到你给我做了。”

“我不会做粥。”蒋战威语气认真的道:“……我只会打仗。”

夏熙没再执着做粥的事,而是把话题拉到了打仗上,“我听说你有一次只用两万人就把敌国的八万兵马打了个落花流水,”夏熙放下勺子,“那么多兵马,单单只听着都让人觉得害怕,你那个时候怕不怕啊?”

蒋战威微微一愣。大多数人听了他的战绩,只会吹捧或者奉承他历害,还有政敌宣扬他有多么凶神恶煞,却从来没有人问他怕不怕,他也没想过怕不怕。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妃去世时,他躲到一处偏远的宫墙角落里哭,一直到天黑了太阳全落了,也没有人来找他。他不能够自己心疼自己,所以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心疼他。

同样的,他不能在人前显露半分怯意,所以也没有人觉得他会怕。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其实是有一点怕的,因为除了胜利之外,他没有任何退路。但蒋战威没回答夏熙的问题,而是莫名说起了别的:“我曾经见过一朵芙蓉花。”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牡丹。

这话实在是有些没头没脑,若是换了个人听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夏熙的表情非常平和,没有露出任何奇怪或惊异,只问:“你怎么会把芙蓉和牡丹搞混?他们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啊。”

“我在六岁以前是个双腿不能行走的残废,没见过牡丹也没见过芙蓉,”这件事蒋战威从来没跟任何一个人讲过,今晚却不知道为什么毫无障碍地跟夏熙讲了,“只从太监说的戏文里听到牡丹是最好看的花。”

明知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灵魂碎片,夏熙还是忍不住问:“你还记得当时的事吗?”

蒋战威微微皱起眉,“记不太清了,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可能是因为夏熙的表情始终都很平和,没有让蒋战威感觉到任何排斥,或者是今晚的夜风太大,吹得人心绪起伏,蒋战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倾吐的欲望,“只记得因为腿疾,再次被大皇子嘲笑,还被丢到一处废弃的宫苑,倒在灌木里爬不出来。过了不知多久,突然看到墙角发出淡淡的光。是一朵徐徐绽放的花,奇幻又美丽,我一直记得它的样子,至今不曾忘记。”

他鲜少说那么多话,所以语序有些混乱,停顿的时间也忽快忽慢,换了个人肯定听不明白。但夏熙心里非常明白,因为那都是在原本世界里曾发生过的事实,而夏熙忍不住再次问出了自己曾在原本世界里问过的话,“不过是一面之缘,你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深?”

蒋战威沉默了一会儿,“……我是因为它才得以重新站起来的。是它拯救了我。”

“也许他没有想过要拯救你,你也不需要谁来拯救,”夏熙的语气隐隐间多了一分急促,“你的腿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坚持锻炼和服药,迟早会康复……”

蒋战威摇摇头,“你不懂的。”

费尽心力自己脱困,和他人给予救赎,是不一样的。前者会让人的心一点点变硬变冷,后者却会让人不知不觉间暖起来,会让人燃起希望,觉得自己就算身处于偏僻的死角、深深的泥潭,也能有光照过来。

而且这光非常奇妙,你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心门开出一条小缝,光却会将你内心的每个角落全都洒满。可惜很多人等了一辈子,也等不到那样一个人,那样一束光。

夏熙没能明白蒋战威的意思,就算他明白,也永远无法体会蒋战威的感受。那晚的月色出奇明亮,如光柱般照在花盘上,在花中幻化出身形的少年抬起头,目光和灌木丛里满身狼狈的男童远远四目相接,少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坠满了星辰,身后是挂满了星辰的天空。

男童一眼就记下。

有时候人的出场至关重要,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记不住的匆匆过客,有些人却能被深深刻在脑海,无法磨灭。

蒋战威没再说话,夏熙也没再说话,食物的香气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两个人坐在一起把宵夜吃完,虽然都一言不发,但气氛无比安适和温馨。这种说不出的温馨甚至让蒋战威意识到王府并非一栋空洞的府邸,而变成一个称得上家的地方了。

他对家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每次饿的时候有热腾腾的粥,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抬眸四顾,有个让他安心的人陪在身边。也许对别人来说家并非这样,可是对蒋战威来说家就是如此简单。他活了那么多年,风雨都尝遍了,如今才体会到这种滋味,虽然有些迟了,但这种感觉意外地让他身心都无比放松。

可惜没放松多久夏熙就又让他紧张起来了:“你今晚还去我那里睡吗?”

夏熙穿着素白色的衣衫,面容精致又清冷,表情也坦荡荡的一本正经,眸子却在灯火下泛着说不出的妖异的芒彩,摄人心魂。蒋战威呆了呆,有些磕巴的说:“不,不去。”

“为什么不去?”夏熙疑惑的问:“你昨晚还搂着我睡呢,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身体吗?”

“……”

蒋战威的耳根开始红了。他甚至想要夺门而出,抬脚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书房,走的人应该是对方才是。那张本就冷硬的脸崩得紧紧的,似乎连睫毛都透着严肃,“你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忙。”

夏熙倒是没有纠缠,很爽快的答应了,“那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但夏熙次日没能见到蒋战威。

蒋战威显然在有意躲着夏熙,就连早膳和晚膳的时候都不在,晚上夏熙去书房找他,也没见到他的人影,问管家和侍卫,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这两日看不见夏熙,蒋战威却并未因此寻回他的平静。

他从来不知道习惯一个人的存在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当没有了那片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当没有了那朝他露出的浅笑,当房间变回了一室沉寂,心中竟空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到了第三天,蒋战威便默默回了王府。他不再刻意躲夏熙了,甚至打破了把门窗全部紧闭的习惯,而是像等着谁一样虚掩着门,半开着窗。

可惜他什么也没等到。

夏熙不再找蒋战威了,也没再向管家和侍卫打听他的消息,就像是把他忘了一样。蒋战威等了好几日都没等到夏熙再有动静,莫名焦躁起来。

——对方不是要接近他完成任务吗?不是应该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急着向他施展各种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什么美人计攻心计,日日层出不穷?

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

蒋战威站起身,踱了一圈步,又看看了窗外的芙蓉花,半响才慢慢坐下来,重新拿起桌上的书。

该着急的是夏熙才是,既然夏熙不急,那他也不该着急。

嗯,他不急。

他一点也不急。

专门负责打扫书房的两名仆从照例在卯时进来打扫卫生,——他们每天只有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进书房。今日仆从们来的稍微早了一点,书房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清越的鸟鸣和微微的风声。他们轻轻走近,小心地朝虚掩的门里探了探头,发现他们王爷竟然还在书房里,没回卧房休息也没有去上早朝,就坐在窗前的桌子后面,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蒋战威的面部线条干净又硬朗,所以侧脸的轮廓特别英俊,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姿态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看上去似乎在想着谁,又似乎只是忙了一夜之后,什么也不想地坐着放空一会儿。

两个仆从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第七日晚上,蒋战威终于等到夏熙再次找过来。

却没想到夏熙一开口竟是要告辞。

“我之前初来京都,没有地方去,冒昧地跟王爷提出了去王府的要求,这些天住在王府,给王爷带来了许多不便,感谢王爷这几日的好心收留,我已经找到了落脚处,就不赖在这里了。”

蒋战威僵硬地看着夏熙,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泼得一干二净。夏熙语气认真的继续道:“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过于唐突和冒犯,你应该非常讨厌这样吧?真的很抱歉……”

夏熙低着头,长睫毛也低垂着,仿佛真的在道歉,蒋战威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目光似乎要烧起火来,行动已先于意识抬起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吐出一个字:“不。”

夏熙微微睁大眼,“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他想要抽回手,却没抽动,不由皱起眉,“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些日子以来花销的食宿费也会交给管家……”

蒋战威看着夏熙的表情凶狠又古怪,连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捏住夏熙手腕的手无意识间越收越紧,直到听见夏熙的痛呼,才像惊醒一般将手放开。

夏熙抬起袖子,只见手腕上已被捏出一圈青紫,蒋战威瞧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查看,却被夏熙后退着躲开了。

蒋战威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才收回去,头也微微低下来,眼睫因此而投出黯然的阴影,看上去竟透出一丝可怜。

人人都知战王年少老成,又战功赫赫、威名在外,甚至能被用来唬住半夜啼哭的小孩,所以都忘了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他也有自己的真情实感。而他此时这么沉默不语地站着,和平日里传闻中凶神恶煞战王相距甚远,就像一个普通的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青年。

“……我不需要你道歉。”

“那你要什么?”

蒋战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有点痛苦地闭上眼。说话和表达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就像是有些人可以将甜言蜜意信手拈来,可是对有些人而言,比一场艰辛的谈判或者博弈都难。

蒋战威最终没讲清楚,只撂了句狠话:“总之,你不许走,我不准你就这么走了。”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被越来越大的夜风吹得很远很远,连候在外头的管家和侍卫都能听见。

翌日的天气很好,没有刮风亦没有落雨,早朝上的气氛也很安和,只是战王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早朝很快就结束了,然而朝臣们还没赶回家就又接到了上朝的消息,——从江中传来了洪灾的急报,近日暴雨连绵冲垮了河堤。

这回朝堂上的气氛再也不像早上那么安和了,而是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蒋战威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朝上两方人马各执一词,忽地心头直跳。

说不清怎么了,就是直觉哪里不对。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多次都是靠直觉保住性命。

蒋战威突然转身,丢下了满朝堂的官员和毫无实权的皇帝,大步走出殿门。

一路策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战王府,然后直奔夏熙住的小院,却没看到夏熙的人影。

“夏公子出门了,”管家看上去同样着急,“也没说要去哪……”

蒋战威来不及责问管家为什么不把人拦住,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不敢往下想。他站在夏熙的房间里,只见屋里空空荡荡,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对方来的时候就身无长物,走得时候自然也不用带什么东西。蒋战威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放了本书,是一本很普通的讲述京都风土人情的杂记,正翻到雁山的那一页。

雁山就在京郊,以风景优美而闻名,山上的真觉寺更是有名,住持一鸣大师是名满天下的高僧,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到真觉寺去。

难道对方说的落脚之地就是那里?

蒋战威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骑着马就往城门的方向赶。

他现在后悔起来。不管幕后指使夏熙的人究竟是谁,不管是求权还是要命,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他都愿意答应。

待蒋战威策马赶到城门,天色已黑,城门刚刚落锁。

“开城门!!快开城门!开门!!”

蒋战威一边拿出令牌一边大声呼吼,二十五年端着的体面在这一刻突然瓦解。喊声如此急切,守门官只觉得听起来分外惊心,心底一慌,那样大的钥匙竟拿不稳,抖了几次才插进锁孔。这边门刚推开一小半,只见那一人一骑已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蒋战威策马狂奔,狠狠的甩着马鞭,缰绳在手上勒出深深的痕印,夜风吹得耳畔呜呜作响。他此时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夏熙给追回来。

不知奔了多久,双手被缰绳勒得阵阵发疼,可长长的路好像怎么也没有尽头。

终于,蒋战威勒住马,停在空旷的长道上。

追上来的贴身侍卫只见蒋战威沉默地看着远处,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分明觉得他的情绪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有看不见的裂纹一寸寸爬上他全身,一阵风吹过,就会碎裂开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本站推荐

镇妖博物馆将进酒星汉灿烂,幸甚至哉女神的超级赘婿亘古大帝我在惊悚游戏里封神(无限)大奉打更人砸锅卖铁去上学半仙大乘期才有逆袭系统

相邻小说

沉醉我们说好的重生之名门贵女碧天如水夜云轻[综]佞臣黑科技学神我和我的他豪门后妈种田日常庶女嫡妻纷纷落在晨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