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辆黑色面包车在十余辆摩托车的前后包夹下穿过灯红酒绿人声沸腾的东段大街，开进通往西段公路的大转盘处。
肌肉虬结、满臂纹身的摩托骑手们封住了西段公路出口,领队的刀哥向黑色面包车打了个手势。
面包车车门拉开,几个形容狼狈的男子被穿着黑西装的壮汉推下车来。
这几个被推得直接摔倒地上滚成一团的人……并不是街头烂仔，他们的穿着甚至要比一般市民考究,且面部、手部的皮肤都相当细嫩,并不像干过粗活。
被当先推出面包车的中年男人穿着档次不错的灰色西装,只是衣服上有许多皱褶、且沾染了不少泥土灰尘，原本用摩丝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全散了开来,油腻腻的一条条贴在脑门上。
这名西装男一看到西段公路和堵在路口的十余名摩托骑手,吓得魂飞天外,忙不迭转身抱住刚把他推下车的黑西装壮汉：“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让我见包爷,我要见包爷，我——”
黑西装一脚踹到这个西装男的肚子上，西装男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另外几个年轻些的男人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交给我们了。”刀哥朝黑西装壮汉一点头。
黑西装也点了下头，挥了下手,带着包爷的人回到车上。
黑色面包车发动开走，这边,刀哥便和新合会的马仔们将那个倒霉的西装男、以及几个年轻男人赶进西段公路：“走吧,赶紧走,到广场路口那你们就有机会去跟包爷求情了！”
这群人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刀哥“嘿”了一声，跨坐到爱车上，发动油门,作势往他们撞去……
逼着这群人跌跌撞撞跑进西段公路人行道深处，一名新合会马仔便忍不住问刀哥：“哥，那个穿灰西装的不是人瑞银行的啥子特别牛逼的经理吗，还上过电视的，咋混到这份上了？”
“不懂了吧，有能力有名气又如何，得罪包爷，那就不算人！”
约十几分钟后，刀哥接到电话，朝马仔们一招手：“走！”
摩托骑手们撤离时，在金碧辉煌大酒店二十六层喝茶的马三爷和包爷，也等到了结果。
马三爷恭恭敬敬地道：“包爷，您看……？”
包爷放下茶杯，用手指敲了几下茶几几面：“明少爷，染小姐……虽然不知道是哪家京城子弟，既然远道而来，包某人怎么说也得略尽地主之谊。翡翠厅空着没？”
助理躬身应道：“空着的。”
“那就这几位贵客到翡翠厅一叙吧。”
马三爷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连忙喜笑颜开地起身表示他这就回去请人。
染大小姐摆出要价姿态时，马三爷不是蠢到看不出来，没接茬，是因为马三爷晓得自己喂不饱这种大家子弟的胃口——毕竟陆染风和闫明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只图财的穷根子出身的“过路神仙”，马三爷是连问价的底气都没有。
可要让马三爷把染大小姐介绍给汪叔吧，他也是一百个不情愿的，事情解决了全是汪叔的功劳，有他姓马的什么事？
搭上包爷这条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包爷是正根底出身的湘南豪商，产业遍全省，跟他这种蹲在一地吃地盘饭的完全不冲突！
不仅不冲突，要能成事，他马某人说不准就再也不用只能憋屈地蹲在广场一带……
当晚九点，在马三爷的亲自陪送下，杨珊、陆染风、闫明、魏飞白、侯曼曼五人，坐着商务车抵达金碧辉煌大酒店，见到了湘南豪商包爷。
包爷，全名包兴扬，有着诸如华南商会副会长、湘南省荣誉副省长、华兴金融董事会董事等头衔，但最有价值的，是包爷身为湘南驻军总司令女婿的身份。
这个位面的合众国没有军队不许经商的说法，只不过丘八们（这个世界没有PLA）在商场上并不一定能刚得过资本权贵……于是多生几个女儿、找几个有资本运作才能的女婿就成了军区长官们的首选。
包爷，是湘南驻军军区总司令数个女婿中，出身最高、最有才能、也最受重用的一个。
这便从侧面说明了，为什么极端护食的马三爷能爽快地把任务者们介绍给这位包爷……有整个湘南驻军当后台，包爷能看得上地方民间武装那点子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才怪。
包爷是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身材偏瘦、戴着副金色眼镜；只是镜片并不能完全遮盖住这个人强势的掠食者气质，任务者们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时，居然隐隐约约有种被压制的错觉。
幸好……陆染风打小饱受刑警老爹敲打，初中时就能镇定地撒谎骗过精明的重点中学班主任，短暂的不适后便很快恢复过来，维持住了“大家子弟”这个人设……
包爷就完全不像马三爷那样一开始还误会过“明少爷”才是话事人，笑着跟陆染风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鄙人一向不敢说行善积德，至少也未算得天怒人怨，没想到自家产业里居然也能出冤魂怨鬼徘徊不去这等丑事，实是让鄙人万分汗颜。”
陆染风微微一笑：“贵酒店徘徊的冤魂，我们已经见过了。就我们了解的情况，那只冤魂女鬼还真着落不到包爷身上来，包爷不过是替别人背了黑锅罢了。”
“染小姐这么说，鄙人可算安心了不少。”包爷一副和善的样儿笑着道，“只是这样一只冤魂怨鬼留于此地，仍旧是让人无法安心啊，还请染小姐指点迷津，如何能将这只怨鬼超度？”
“不敢说指点，不瞒包爷，若非这只女鬼实是有些棘手，昨夜我们已经顺手将其请走了。”陆染风摊手道，“鬼物这东西吧，是否会伤及人命全看因果，因果化解，那鬼物便顷刻间烟消云散，比如贵地西段公路那只小鬼；因果没有着落，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包爷笑容不变，深深地看了陆染风一眼……
这个女人究竟是在趁机要价，还是有别的目的，因双方了解不足，包爷短时间内也无法判断，琢磨了下，索性顺着陆染风的话往下说：“既然如此……还请染小姐指教，这只怨鬼因果，该如何化解？”
“很简单。”陆染风态度十分随意地道，“化解鬼物因果第一步，是了解鬼物跟脚。这只女鬼的跟脚，是摆在眼前的。”
包爷神色微变。
陪坐旁边的马三爷表现比包爷差得多，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亲眼见证泳游馆中确实有鬼物作祟后，对包爷和马三爷而言，要查到三个月前“淹死”在场馆里的董慧，那就是一个吩咐的事。
甚至，他们知道的情况还要比任务者们从保安那儿知道的更详尽——白大小姐强命董慧进入男客区后，究竟是哪几个人玩死了这个女人，他们都一清二楚。
包爷毕竟是个商人、还是帮岳丈打理生意的商人，别人轻易不敢得罪他，他也不便在外面随意惹事……这个位面又没有计划生育，女婿党可没有共和国位面那么安逸，有的是竞争者等在后面。
包爷要保证这家象征着岳丈招牌的大酒店顺利营运，但……如果代价是弄死会惹来一身骚的人，那么成本似乎就高了点。
陆染风仿佛能理解包爷的犹豫，很“体贴”地道：“马三爷问及此事时，我说过这件事很棘手，就棘手在此处了。白大小姐是白区长的爱女，白区长背后又是那位爷……所以我们才会建议将场馆封掉，这是目前来说最省事的办法了。”
马三爷正想开口，包爷便盯着陆染风道：“只是封掉场馆，恐怕不能一劳永逸吧？”
陆染风不由一笑……这个人的层次，跟马三爷果然不是一回事。
共和国位面的上层结构都有知情权，何况是这个位面呢？网络上各地灵异目击事件沸沸扬扬，像包爷这种地位的大商人，对此全无了解才怪！
“确实不能。”陆染风道，“鬼物又不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大活人，就算被隔离起来，也不会真正消失。等到这只鬼物强大到能四处活动的地步，它便会自己去找它的因果……类似的事情，想必包爷应当有所耳闻。”
包爷的脸色，这次是真的变了。
共和国位面都有游荡在太行山深处的不化骨，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没有呢！
陆染风刻意停顿了会儿，幽幽地道：“只是到了那个地步，这只鬼物说不得，就不是死几个因果关系人就能解决的了。”
包爷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马三爷惊骇地张大了嘴，沉不住气地道：“这……这……难道说，要无数人给白家小姐陪葬？！”
“事态恶化下去的话，是的。”陆染风道，“鬼物又不会跟人讲道理，在鬼物那儿冤有头债有主这种说法是说不通的。挡在它面前的人，甚至是运气不好被它撞到的人，都难以幸免。远的不说——贵地如今不就正有这样一只四处活动的鬼物吗？”
想起不到两个月内杀死了上百人的那只大楼鬼，包爷脸色骤变。
没错，那只鬼杀的都是住在高层建筑的屁民，危害不到包爷头上——但泳池女鬼，可是正盘踞在他精心经营了数年的酒店内！
包爷那张靠金边眼镜才修饰出几分儒雅气息的瘦削面庞，骤然间变得凶戾起来……
陆染风见包爷起了杀心，迅速递了架梯子：“这只泳池女鬼惨死，虽有白大小姐的原因在，但毕竟不是白大小姐亲手杀人，白大小姐虽有因果，但远远不如亲手杀死女鬼的人重。如果包爷有决心抢在这只女鬼异化前解决此事，说不得，还能跟白区长结个善缘。”
包爷闻言，凶戾迅速从脸上褪去，很快恢复平静。
陆染风的意思很明确：“牺牲”那几个当日亲手杀死董慧的男客区客人，可以救下白家大小姐！
真要以弄死白大小姐为代价的话，对包爷来说是有难度的……毕竟，白区长的后台跟新合会汪叔的后台是同一位！且相比汪叔这种能替换的狗，白区长对那一位来说，要有份量得多！
而且……弄死那一批男客区客人的压力，还可以找白家分担。
说到底，这是白大小姐惹出来的事，且与白大小姐身家性命息息相关。
理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包爷会怎么选择，不必赘诉——这家伙远比马三爷更有资格“雷厉风行”，完全不怕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搅到白区长，立即让助理去联系白家。
然后嘛，便是在白家那边做好待客准备前，请任务者们吃一顿豪华宵夜……
盛宴摆上来，包爷跟贵客们小酌了两杯，席间貌似不经意地拉住闫明：“明少爷，对于本区肆虐的那只大楼鬼，不知几位有何看法？”
闫明看了眼旁边正跟杨珊一块儿品尝美食的陆染风，面无表情……这家伙是觉得陆染风有点过于精明、把自个儿当软柿子了怎么地？！
好吧，他的脸嫩，也不像陆染风那样打小就有干刑警的老爸教做人，应付马三爷、包爷这种层次的老江湖，他确实要比陆染风少点气候。
不过包爷拿他当软柿子也是白瞎了心，他们早就打好团队剧本了，连杨珊、侯曼曼都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嘛……就我们了解的情况，这只大楼鬼的跟脚据说是着落在白区长的一个秘书身上，马三爷已经去联系那位秘书了，其它的，得查到这只鬼物的跟脚才知道。”闫明状若随意地道，“目前的话，只要这只鬼不出大楼，倒也没事。”
包爷：“……”
闫明仿佛不懂得看眼色，还笑着补充了一句：“从这只鬼出没几次的规律看，都是大白天在大楼里活动，逢白日不出入大楼，还是很安全的。”
包爷无言以对，只能干笑。
陆染风也好，闫明也好，都给包爷一种“他们在应对鬼物问题上似乎是用力过头地装出满不在乎、毫不畏惧”的印象。
考虑到对方很有可能是来自京城的大家子弟，这种“天之骄子”的心态，包爷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越是严重事件越要表现得轻描淡写、好表现出自己有多牛逼”的时期。
也正因为知道这个年龄段的二代们是什么德性，包爷心底才隐约有所顾虑——要不是这几个年轻人确实解决掉了西段公路的麻烦，他根本不会相信这几个小年轻有本事对付得了泳池女鬼。
要知道他并不是对这种能解决鬼物问题的人没有认知，他的岳丈、那位湘南驻军总司令，手底下也是有“人中神仙”的！
只是那批人，没有空闲来帮他处理邵阳这边的事——湘南四个大市，另一大市荆州于四个月前便几近沦陷，岳丈为了此事焦头烂额，全省有数的“人中神仙”大半聚于荆州，这个时候别说他这个女婿去要人，就是邵阳真正的当家人开口，只怕也不顶事。
“爷。”助理靠过来，恭敬地弯下腰，隐晦地比了个大拇指往上的手势。
包爷借故离席，匆匆走出翡翠厅，从助理手上接过电话。
几分钟后，挂断电话的包爷，长长吐了口气。
电话那头是他岳丈下属的一名“人中神仙”，委托岳丈的秘书联系上这个人后，包爷向对方求证了陆染风所说的鬼物跟脚、因果之说是否属实，得到了肯定答案。
听他提及这群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一只盘踞在公路上的无面鬼，电话那头的“人中神仙”还酸溜溜地来了句“是有大家族支持的同行吧，没有顶级道具可没法子这么利落地对付鬼物”。
包爷忍着没有追问什么是“道具”，他晓得这些有特殊本事的人总有些神神秘秘，一些话不爱讲通透，追问多了反而会惹得他们不耐烦。
确定这群年轻人确实是他岳丈手底下那些“人中神仙”的同类人，且来历不凡，包爷再不犹豫，回到翡翠厅后，便正式地请求任务者们为他解决泳池女鬼隐患，不仅承诺无条件配合，还暗示可以在他本人的权力范围内为任务者们提供一切便利……
陆染风似模似样地跟包爷讨价还价，表示我们对你提供的“便利”不感兴趣，倒是对结识你的岳丈很有兴趣，很是让包爷为难了一番——这种套路虽无意义但其实很有必要，如果不漫天要价，让包爷怀疑起他们的用心，那么之前辛苦做出的铺垫可就白瞎了。
杨珊端着个盘子坐在旁边吃瓜，与闫明、魏飞白、侯曼曼三个安静围观陆染风跟包爷在那唾沫横飞地讨价还价。
“你这个小染美女，真不是一般人。”闫明凑到杨珊耳朵边，趁着没人注意他们，龇牙咧嘴地偷摸吐槽。
“那是。”杨珊挺与有荣焉，“换成别人，拉到马三爷这种助力就是极限了，根本找不到包爷这种隐藏NPC。”
闫明先是点头，随即发觉不对，斜眼看杨珊。
杨珊眨巴下眼睛，忙道：“啊，我说的别人不是指你啦，别想多。”
“喂，你这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吧！”闫明用力吐槽。
包爷的助理往这边看了一眼，闫明连忙装出若无其事。
助理收回视线，闫明又凑到杨珊耳朵边：“这个小染美女现实中是干什么的，光靠刑警爹教不出这么牛逼的闺女吧？”
杨珊回想了下才道：“好像是卖家电的，在一个叫什么牌子的家电企业市场部当销售经理。”
闫明：“……”
神特嘛卖家电的——不是，看她年纪出校门最多五、六年，销售经理都当上了？！
“小染以前有抱怨过，说是她们市场部里面明明是看业绩的，销售总监那个傻逼还搞职场歧视，男的绩效提成津贴都比女的高，升职也是男的优先，同样的职位女的想竞争就必须付出120%的努力，还要拼运气。”杨珊自豪地道，“为了赚到高年薪，小染是很努力的呢！”
闫明沉默了下，难得地没有吐槽：“职场拼杀出来的女战士吗，啧啧……难怪呢。”
他们俩在这边闲扯白的功夫，陆染风终于跟包爷谈妥了条件，都等不及杨珊把那一盘子哈密瓜吃完便招呼出发。
坐在车里前往白家时，杨珊&陆染风两个，便默默地开始整理她俩行囊中有可能用得上的“调查员装备”……
闫明看了眼开车的黑西装壮汉，扭头吐槽她俩：“任务时限还有一天，你俩不会今晚就琢磨着动手吧？”
话里面带上任务或“意志”相关，他们说出来的话就会被“意志”扭曲，让普通人听不见。
“只是未雨绸缪嘛，万一包爷够给力，咱们运气够好，今晚就能把任务搞定了呢。”杨珊无所谓地道。
这个任务的通关关键是‘敲门鬼’，不是泳池女鬼，泳池女鬼只是解决‘敲门鬼’的钥匙；夸大女鬼的危险性也好、跟包爷扯淡也好，全是为了能把本地权力集团上层人物忽悠住，让这帮家伙尽可能整整齐齐地组团来送人头……呃，见他们。
不这么干的话，他们的成功率便会低到让人蛋疼——哪怕这个邵阳市人口密度跟共和国的城市没得比，二、三十万人还是有的，从这么多人里面找出关键性的几人，他们根本就没这时间！
闫明斜眼看了杨珊会儿，道：“你还是老实点交代了吧，你真甘心‘搞定任务’就收手？”
杨珊正直地摇头：“不太甘心。”
“自信点！把太字去掉！”闫明喝道。
司机冷不防听到他们讲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看情况吧，任务能做就做，不能做嘛拉倒，反正保底是两个小任务的积分，也不算亏。”杨珊道，“学长你也别说我，反正这里是异位面任务场景，你难道不想把那个赵家王爷炸上天？”
马三爷为什么能搭上包爷这条线了，在新合会内部斗争中要走的路线依然是与汪叔“争宠”……原因很简单，汪叔后面那位，是位赵姓的王爷。
白区长身后的，也是这一位，且白区长的地位还比汪叔更稳，因为白家是赵姓王爷的“家生子”。
这事儿吧，任务者们都没用问马三爷，从马三爷的女仆那儿就套出来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是半公开的事。
“呃……”闫明露出了非常纠结的表情……
“好了，我们先搞到保底积分再说。”陆染风打圆场道，“见到白家人，再耐心等他们那把几个杀死董慧的搞过来，我们这场任务的保底就算是有了，到时候再看情况。”
闫明神色复杂地点头……
“任务就先这样了，也给他俩防身工具吧，免得到时候乱起来顾不上他们。”杨珊朝乖巧坐在一旁的魏飞白、侯曼曼两个歪了下下巴。
闫明：“你为什么看着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