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驰还是从酒馆里跑出来了，从班班那里得到了赢绛的消息后，她就坐不住了。
“我溢出剩了多少？”
凌驰找到洛青问，看样子她酒醒的差不多了。
“5KB.”洛青有点懵逼：“你不知道？”
“这个是察觉不到的，我知道有，不知道多少。”凌驰点头沉吟道：“5KB,貌似也足够了呀。”
“你想干什么？”
“我溢出后，是不是给你传递过信息？”
“是。”
“这就对了……”
“你想做什么？”洛青仿佛也在电光石火间洞悉了什么，但并不透彻。
“容我再想想。”
凌驰在想什么，洛青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她至少振作起来了。
可她这一想，就称得上斗转星移了。
洛青无奈，只能陪在她身边。反正权限在身，在这片晁空毁灭之前，他们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
时间一长，洛青有点怀念酒馆中倒数临近的感觉的。
为了不被闷死，他继续翻看着晁空日志，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又消失了大片晁空，又毁灭了许多节点因子。
文明们挤在所剩不多的节点因子上，绝望的就像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一不留神就会失足坠落，而多数文明选择的办法，是把其他文明推下去，少了挤占空间的竞争者，空间自然就宽敞了。
人类万族晁空由于支撑的节点因子损毁，凭空失去了大量空间，但即便如此，那支向虚空中开火的舰队扔在坚持，洛青哪怕比照着日志，也说不出多少年月了。
洛青忍不住唏嘘这种徒劳，然而突然有一天，这支舰队消失不见了，至于怎么消失的，日志上没有任何记载，那也不是节点因子的毁灭，因为那片晁空还在，消失的只是人类舰队。
过了很多年后，那片后面又不知道经手了多少文明的晁空才终成数据沙漠的一部分，彻底与晁空失去了联系。
赢绛所在的弓鹤晁空也很久没有扩张了，但是她加强了边境上的防御力量。
就在洛青怀疑她时不时放弃了穷举节点因子的时候，开始有文明联军大举进攻弓鹤晁空，战斗空前惨烈，弓鹤一度失地，又挣扎着夺回，似乎双方都陷入了疯狂的不死不休的境地。
为什么会这样？日志上没有线索，在察觉进攻方的文明信息时，洛青才从中得知了一个传言——赢绛的前进政策之所以止步，是因为她发现了‘黑匣子’，一个足以模拟一个新宇宙的不灭黑匣子。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连洛青也无比激动，日志显示，这传言最先来自弓鹤内部的鹤形人，它传遍了晁空，引来文明的围攻，很难说这不是鹤形人为了摆脱赢绛精心捏造的骗局，这毕竟是一个传言，黑匣子在哪，就连晁空日志都查不出来。
凌驰仍旧在思考，她一动不动，只有她灼灼灵动的眸在证明她不是一尊雕塑。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个赢绛的斥候复制体前出到了这片晁空，发现了在一起的洛青和凌驰两人，双方没有交流，连招呼都没打，那个赢绛便溜走了。
第二次过来的赢绛拿着上帝单元，由于C6的数据库里备份着CX世界，十公主念念不忘的童年就在里面，所以十公主竟与洛青分道扬镳，跟着赢绛离开了。
自那之后，赢绛没有再来过，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洛青问她是否发现了黑匣子，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弄的洛青一头雾水。
弓鹤的积极防御战，又打了很多年，直到一天，参战的多方签订停战协议，开始联手制定战后规则的时候，洛青才知道，赢绛是真的发现了黑匣子，而她妥协了。
虽然妥协不是赢绛的风格，但通过日志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洛青也无可奈何起来。
赢绛的穷举扩张，确实锁定了一个安全的黑匣子范围，但没有传言那么夸张，说什么模拟一个宇宙是有点夸张了，但是在一个以节省资源为前提设置的运行法则下，模拟一个可以供晁空各种文明最低限度生存的星系或者星系团还是可以的。
一开始，赢绛是不愿意分享的，弓鹤人里应外合引来的敌对势力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哪怕自己享受不到，赢绛也占不到多少便宜，然而那时，赢绛已经开始内封黑匣子，编写新规则了。
还是弓鹤人出手，它们利用进出黑匣子的便利，植入一个漏洞病毒，过载了许多节点因子，使黑匣子的安全空间开始锐减。
赢绛曾尝试着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收效极微，待到和平协议签订下来的时候，黑匣子的容量已经骤缩到了很鸡肋的程度，按照洛青理解的单位来说，大概就还剩下了270G左右。
即便如此，那些文明还是想着往里钻，想着设定一个尽可能利用这270g的基础规则。
在那之后，赢绛第三次来找洛青。
“都弄的差不多了？”洛青问。
赢绛点点头，她怔怔了盯着洛青，突然问道：“洛青，你跟我走吗？”
“去黑匣子么？”
洛青扭头看了一眼凌驰，他突然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突然，他醒悟过来，那是幕墙降临，飞城起飞，在幕墙要摧枯拉朽的毁灭一切的时候，赢绛派了一下小飞机下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洛青，你跟我走吗？”
那次的结果很惨烈，若不是插件留档，凌驰就死了。
“不走！”
就仿佛历史在重演一样，不知道沉思了多久的凌驰突然醒来，只听她冷哼一声：“272G,这就是你接人的诚意么？”
连对话都何其相似，洛青被怔的说不出话来。
“够用的，算法没有问题。”赢绛坚持道：“洛青，现在走还来得及，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别听她的，我们走……”
凌驰回身推了一把恍如隔世的洛青，彻底的中断了洛青这次‘即视感’一般的经历，随之而来，却是跟那次一样伴随的恐惧。
等回过神来，凌驰已经利用权限离开了刚才的晁空，洛青在这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他不再去思考什么高级永恒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向赢绛那样殚精竭虑的钻营着未来，哪怕仅有的晁空再延续百年，哪怕几年，又怎样呢？
凌驰说的对，没有意义了。
上次她要将自己留在酒馆的时候，就应该答应她。
“要不我们回酒馆吧。”洛青突然提议道：“说不定能赶上最后的倒数。”
“回酒馆干嘛？我想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