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电子管收音机放到了家里的书桌上，小刚，小贤，小军兄妹三人围着它，目不转睛也看着，通上电后，收音机发出“嚓嚓嚓”的噪声，还有电子管“嗡嗡嗡”的电流声，小刚小心地扭动旋扭，声音清晰了，长波，中波，短波的电台都收得到，林森和小芳就反复叮嘱敌台不能听，如“美国之音”“澳洲电台”“台湾自由之声”等等。从此，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户打开了，小刚听到了奥运会，听到了世界杯，听到了联合国，听到了亚非拉。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悄悄爬起来，打开收音机，把调频调到用铅笔做好记号的地方，一阵轻柔甜润的歌声飘了出来，这是敌台播放的岛国情歌，歌词让人脸红，歌声让人心跳。
一段时间之后，小刚明显瘦了，精神也有些萎靡，好像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小芳见了心急，跑去找小芹取经，小芹笑道：“没有什么呀，这是小男孩青春期的正常反应，前些小强也是这个样子。不要担心，这是自然现象，过些天就恢复正常了。”小芳听了将信将疑，但仔细观察小刚，却发现他不仅没有好转的趋势，反而在加重了，味口也不行了，皮肤也苍白了，体重也减轻了，一天到晚打不完的呵欠，学校的老师了反映说，小刚最近上课不专心听讲，思想不能集中，经常是望着窗外发呆，成绩急速下降，从原来的前三名滑到了二十几名，说希望家长能配合把孩子的学习成绩搞上去。
这一来，小芳就真急了，她怕小刚得了什么怪病，就带着他到医院去做了几次检查，医生说没事，只须加强锻炼，增添营养，注意睡眠就行。
回到家中，小芳对小刚说：“儿子，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要跟妈讲，不要憋在心里。”小刚不耐烦道：“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到处都好好的，你还要带我去医院，如果被同学知道了，真要被他们笑死。”小芳抱歉道：“妈也是为你担心啊。好了，好了，以后我听你的，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是煮荷包蛋不是炸土豆？”小刚皱眉道：“什么都不想吃，我煮碗面条吃好了，我好困，想早点睡。”小芳看他似乎眼睛都睁不开了，不敢再违拗他，赶忙给他煮了面条，小刚吃过后，果然早早就睡了。
到了半夜，他轻手轻脚爬起来，侧耳听听父母的房间，只听到父亲均匀的鼾声，他打开收音机，把音量调到最低，那些温柔缠绵、荡人回肠的声音又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直接流进了他的心里。
第二天，小刚去上学后，小芳在家里跟林森商量，小芳道：“我昨晚听到他起来听收音机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显得不正常，说不定是和听收音机有关。”林森道：“听收音机是好事啊，获得知识，获得信息，怎么会听得不正常了？”小芳道：“你没有发现吗？他的嗓声变了，人也长抽条了，快要有你高了。你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怎样一种状况？”林森挠挠头道：“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我都记不起来了。”小芳道：“就是你刚刚开始发育的时候。”林森认真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特别啊，那时刚刚拜师，每天干不完的活，累了就睡了，睡醒后继续干，周而复始，天天如此，后来就遇见了你。”接着他涎着脸道：“你们女孩发育的时候是什么样？”小芳啐了他一口，骂道：“讲正经事呢，不要乱扯。小刚现在这个样子，我怀疑跟他收听的内容有关系，可能是听了不健康的东西，对他的思想产生了不良的影响。谁说开卷有益呢？如果书里都是黄色暴力的东西，开卷有害才是真。听广播是好事，如果听的是坏广播，就适得其反了。”林森道：“对，这个问题要引起重视。要不请张姐过来咨询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小芳点头同意了。
晚上，张姐来了，小芳把自己的观察和担心跟张姐说了，张姐听完点道：“你是对的，现在开始就要对他采取一些限制性措施。”林森道：“太强制了会不会适得其反？青春期的孩子往往逆反心理较强，你叫他往东他偏往西，你叫他杀鸭，他偏杀鸡。”张姐道；“对，所以不能强制，不能压制，而要引导，诱导，而且不能做得太过明显，要因势利导，顺其自然，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回来正确的成长道路上来。以前，我让你们给他听贝多芬莫扎特，只是在他的心中埋下了音乐的根，其实他不会有深刻的理解，因为人文知识背景是缺失的，至于八部样板戏，我估计他把台词动作都全部背下来了。现在，他的心灵正如干涸的沙漠，只要是水份，他都是拼命吸进去，至于是甘泉还是毒药，他暂时还不能清晰地分辨。所以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听邓丽君的歌，正好拨他情窦初开的心弦，自然就引起他深深的共呜，于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林森道：“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张姐道：“当然是，你听听这首《何日君再来》的歌词：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来，
喝完这杯再说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停唱阳关叠
重擎白玉杯
殷勤频致语
牢牢抚君怀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哎！
再喝一杯，干了吧！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林森和小芳听了，都默然了，心想，果然厉害，销魂蚀魄啊。
张姐又道：“孔子不让子弟听郑卫之声，因为郑卫之声都是***，诲淫诲盗，其杀伤力甚至超过了刀枪剑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最能消磨人的斗志，腐蚀人的灵魂。”小芳紧张得手心出汗，心想，小刚如果就这样消沉下去，一个大好的少年岂不就毁于这些靡靡之音？不行，要把收音机停掉，要釜底抽薪，要斩草除根。
只听张姐继续道：“前有郑卫之声，后有《玉树后庭花》，都是亡国之音，所以你说毁掉一个人算什么，它能毁掉一个国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所以周礼为什么要强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实在是有先见之明，而我国一直提倡唱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看简洁质朴的样板戏，可能深层的考虑就是要防止江山变色吧。”
小芳点头道：“有道理，身体坏了，还可修补好，思想坏了，就难修了。思想一坏，小到个人家庭地，大到国家民族，就彻底坏了。所以表面上看似简单的一两首歌，其实却是穿肠的毒药，在潜移默化之中，不知不觉就把人吞食掉了。”张姐道：“音乐是这样，其他的艺术作品也是这样。《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倾情于浓词艳曲，结果不容于家庭，不容于社会，最后只能出家为僧了事。所以如果以一个父亲或母亲的眼光来看《红楼梦》，这就不是什么四大名著之首，而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坏人心术的书。从古以来都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又说男不看《水浒》，女不看《红楼》，都是一些金玉良言，我们应该铭记在心。以后在这些方便要为孩子把好关，就如同给他喝的水，我们要预先净化过滤一遍，目的就是把他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林森叹息道：“时代不同了，诱惑增多了，我们少年时代，哪里有这么多花样。所以我想起你以前讲过的‘人生识字忧患始’，真是对极，如此说来，识字干什么？还不如就做一个无知无识的人，还简单干净一些。”张姐道：“这是赌气话，也是泄气话。鲁迅说过，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你们要多引导小刚参加户外运动，适当转移他的注意力，过了这个关就好了，而且有了这次经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说不定反而让他增强了免疫力。这个道理就如同说，出过痘的人就不再怕天花，被蛇咬过了就不再怕井绳。”小芳听她这样说，心道，是这样吗？怎么听起来跟别人说的不太一样？
第二天，林森就把收音机抱到王三毛家去了，对小刚说：“收音机有了点毛病，抱去请你三毛叔叔修一下。”小刚道：“三毛叔叔不是刻石碑的吗？他还会修收音机？”
林森道：“三毛叔叔手巧得很，他还会剪纸绣花呢。三毛叔叔还说收音机电子管坏了，可能要拿到昆明去换。”小刚发愁道：“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坏了呢？什么时候才修得好啊？”林森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张姐说得不错，他已经开始对收音机严重依赖了，再不悬崖勒马，结果不堪设想，所以也暗自庆幸自己出手及时，心想，谁是及时雨？我才是及时雨。
接下来的几天，小刚吃饭不香，睡觉不宁，天天伸长了脖子等三毛叔叔来，过了四五天，王三毛来了，小刚注意看他，却见他两手空空，心里失望到了极点，果然三毛一进门就说：“森哥，你的收音机修不好，我已托人送到昆明去了。”林森点点头，道：“不急，慢慢修。”小刚听了，心急如焚，突然在旁边叫道：“我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音乐了？”三毛诧异道：“你不是有录音机，有磁带吗？”小刚道：“那些磁带我都听烂了，那些古典音乐敲敲打打的，我又听不懂，还天天让我听，我都烦透了。”三毛道：“那你要听什么？”小刚脱口而出：“我要听邓丽君的歌。”三毛呵呵笑道：“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小刚愤怒道：“不许乱讲，歌词不是这样的。”三毛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记错了，对不起，不好意思。”他与林森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孩子中毒之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晚上林森和小芳讲了白天小刚的反应，小芳道：“近期你在家里多呆一些时间，陪陪他，我单位最近事多，一下子顾不过来。”林森答应了，说道：“以前上历史课，讲到秦始皇焚书坑儒，觉得他残忍无比，残暴无道，现在想起来，他的做法其实也有道理，不把那些坏书烧掉，流毒天下，不把那些腐儒坑掉，让他们到处乱讲，只会误人子弟，不焚书坑儒，恐怕连江山都保不住，当然，焚书坑儒之后，江山更保不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我要焚机坑……坑什么呢？坑人？我要先把收音机烧掉再说。”但仔细想想，又不禁发愁，现在全社会都开始解放思想，洪水猛兽汹涌而来，看起来，用鲧的“堵”的方法是堵不住了，只能用禹的“导”的方法，但千沟万壑，如何导？如何疏呢？
小芳道：“也不要太过发愁，俗话说，好孩子学不坏，坏孩子教不好。再说了，一个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我们只能尽人事，尽到做父母的责任，至于成龙飞天，还是成蛇钻草，就是他自己的命运了。”林森想想也只好如此，于是就上床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林森就领着小刚到环城马路跑步去了，小芳在家里做好早餐等他们回来，边做边想，这邓丽君是何方妖孽，如此贻害无穷，唱这些靡靡之音，来为祸人间，想来和苏妲己杨玉环一样，都是轻歌曼舞，眩人耳目，最后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音乐的力量实在是太大，远的四面楚歌不说，近的在抗日战争中，《义勇军进行曲》《大刀歌》《游击队歌》不也取到了振奋人心激励斗志的作用吗？可见音乐是器，犹如一把刀，刽子手用它来杀人，外科大夫用它来救人。
小芳想从自身找找原因，从小就一鳞半爪地教了他一些诗词歌赋，谁知文辞之美却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使他慢慢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一两年学习负担重了，好像他的眼睛开始有些近视，如此下去，他岂不是要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书生误国，纸上谈兵，有个屁用。从他现在迷上靡靡之音的执拗劲，将来他成年了，谈恋爱了，说不定是个多情种子，他如果爱上一个女子，恐怕也会像现在爱邓丽君的歌一样，用情又深又专，执着痴迷。唉，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但愿他在林森的引导下，幡然悔悟，及时回头。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或者就不要给他读书了，让他学个一技之长，做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手艺人好了，但随即又想，现在已是一个崇尚知识，崇尚读书的时代，如果自己一意孤行，逆历史潮流而动，恐怕会遭到万众唾骂。正想得出神，一滴热油溅到手背上，把她烫得跳了起来，她赶忙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这时，林森和小刚也回来了，小刚初次跑步，还有点不适应，脸色红红的不住喘气，林森说：“以后要加强锻炼了，松垮垮的，以后怎么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刚听了，心里不服，暗道：“身体算个屁，思想为第一。”
如此这般，父子俩每天跑步、游泳、爬山、跳绳、做俯卧撑、打乒乓球，坚持了两个多月，小刚的体制明显增强了，脸色红润，头发黑油油的，也不再说眼睛模糊看不清楚远处的东西，收音机的事也不再提，似乎全部忘记了，小芳心中欢喜，知道儿子走上了正确的成长轨道，反思自己过去，太过于强调学习，搞得他差点畸形发展，看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正理。
过了几日，张姐来家，小芳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向张姐作了汇报，讲到不想让小刚读书一节，张姐沉吟道：“其实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古人就曾说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起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那个书生万户侯。’可见从古以来，做书生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古有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近有张骞弃文从商的故事，可见文章一道，实在是劳心劳力，费力不讨好。你想程咬金就凭三板斧，也砍出个卢国公，封妻荫子，美名天下传，所以有人说得好，复杂的人生简单过，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又提出一万小时定律，说做一件事情，每天做四个小时，坚持做七年，就可以成为专家，就能够取得较大的成就。这些道理都说明，要想成就一番事业，真的跟读不读书没有多大的关系。极端的例子是，太平天国东王李秀成就不识字。当然，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是必要的，关键是看受什么样的教育，龚自珍在《病梅馆记》里所讲的那些病梅，就是受封建教育毒害的结果。”小芳叹息道：“生一个孩子容易，养一个孩子难，要教育好一个孩子更难。”
张姐也叹息道：“人生不就是如此一代代的走过来了吗？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这一日，是小刚的学校组织春游的日子，小芳早早就起来为他准备茶水干粮，专门烙了两个鸡蛋饼，包了两个饭团，放一个苹果，一个桔子，小刚道：“妈，你搞得这么麻烦，学校统一带饭，专门有人做。”小芳道：“统一做的你跟大家一起吃，自己带的你自己吃。”小刚道：“别人都不带，只有我一个人带，显得我很古怪。”小芳道：“吃不饱，吃不好，饿得清口水淌，那才叫古怪，你带上就行了，那么多话。”小刚只好不说了，小芳知道他们晚上还要举办篝火晚会，就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不要乱跑，不要被火烫着，不要被虫咬着，等等，小刚道：“妈，你烦不烦，这么唠唠叨叨。”小芳笑道：“唠叨就是爱，爱就是唠叨。”小刚也笑了，说道：“妈，你是爱唠叨。”
春游的地点在一处山谷里，要走一个多小时，学生们都很兴奋，唱歌，跳舞，做游戏，玩得十分痛快，到了下午，大家分散到附近的山坡上捡干柴，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
小刚独自往山坡上走，他想找到一棵老树根，那样烧起来就持久旺盛，这种情形他在乡下外婆家见过。整个白天的活动，虽然热闹，但他却觉得有点“泛”，特别是同学们表演唱的那些歌，什么《闪闪的红星》，什么《我的祖国》，什么《英雄儿女》，等等，他觉得空洞而不着边际，只是一阵哄闹，一阵轰响，只是把一串串可笑的声音制造出来有什么意义呢？虽然张阿姨告诫过要用三只耳朵听音乐，要兼收并蓄，要中西合璧，但有限的时间，腾不出来去听那些“呕哑嘲哳”的噪音，而应该听飘渺如仙乐一般的绝世佳音。只有英语老师梅老师的一首英文歌曲，旋律优美，节奏明快，层次丰富，才使得音乐的魅力显露无遗。梅老师是江苏人，到西南来支教一年，讲话的声音又柔又软，全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小刚转过山坡，沿途拾了一些枯枝，堆放在路边，准备回程的时候一并带走，这时，太阳已经偏西，淡淡的黄光把山林染出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和暖的春风吹在脸上，有一种润润的感觉，不知名的雀鸟在山林中鸣叫，使整座山谷显得十分幽静清澈。
远远见到一处山崖，奇峰侧立，下临深壑，一株梅树从山崖旁横斜而出，枝干老拙，花朵稀疏。一个女人站在树下，面向深谷，望着远处夕阳中的风景，只见她腰肢纤细，身形高佻，穿一件深黑色的毛衣，一条雪白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她的肩有些削，使她显得很瘦，也很秀，梅花点点落到她的头顶肩头背上，如雪一般散乱铺叙，使她看起来如同梅树幻化出来的精灵。
小刚看着眼前的情景，脚不能移，身不能动，目不转睛，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过不停，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性之美，晚风吹拂她的长发，发丝和滑落的梅花一起飞舞，眼前这些动与静结合的画面，让小刚魂飞魄散，目眩神摇，他口干舌燥，怀疑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刻，不知持续了几妙还是持续了很久，总之他已经手脚麻木，全身冰凉，这时，梅树的女子转过身来，见了小刚，笑着问道：“小刚同学，你也过来这边看风景啊？”原来她是梅老师，小刚汗如雨下，不知如何回答，梅老师道：“我们回去吧，一会儿晚会就要开始了。”说完牵着小刚的手就从山坡上走回平地，这时，拾柴的同学们都陆续返回了，正在比赛谁拾的柴多。只有小刚双手空空，但他心中的一堆柴火却熊熊燃烧起来，他愿意把心都让它烧成灰烬。
小刚回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林森和小芳还在等他，见儿子回来了，都舒了一口了，小芳说道：“赶快洗脸洗脚睡吧，累坏了。”小刚笑道：“不累，不累，这是最有意义的一次春游。”说完就洗脸洗脚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林森和小芳正要入睡，却听见小刚在轻快地哼着一首歌，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不就是那着熟悉的《甜蜜蜜》吗？林森和小芳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