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种朋友,你觉得有了她,就像有了锚一样,你的生活不会变成随海浪逐流的船。因为她足够安全、可靠,你也足够信任她,你看着她怎么过日子的,就相信日子不会太差。
阿清就是这样的朋友,她长我四岁,恰好是我掂一掂脚、可以看得到的人生。走进电影院,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逗旁边陌生的小孩子,小孩咯咯笑着,伸手摸她闪亮的发夹。
我叫了一声:“阿清!”
阿清站起来和小朋友说了拜拜,牵过我的手,很细心地看着我的神情:“你昨晚没睡好?”
我有些为难:“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她目光灼灼:“要是杨枫的话我揍你啊。”
“怎么可能!你的人我怎么敢动!”
阿清喜欢杨枫很多年了,据她描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找工作各种碰壁,想了个办法,给自己专业毕业了的校友群发邮件,希望能帮她推荐工作。
她随机发了30封邮件,杨枫是第一个回她的。
我问:“你这是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
阿清瞪了我一眼:“你知道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他,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的职场精英,还对我那么亲切友好,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他那样的。”
“不是杨枫,是另一个人,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阿清一切看破的样子笑着:“该说‘但是’了吧?但是他有女朋友?”
我心里叹了口气,有女朋友也就罢了。
婚姻究竟是什么呢?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明知他结婚也依然无法停止,是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探知婚姻的真相吗?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对阿清说了事实:“他结婚了。”
话音刚落,影院的灯光灭了,电影开始前的公映许可证片头响起,阿清诧异地转过头看着我,惊讶消失得很快,随即而来的是怜惜和困惑。
她拍了拍我:“先看电影,看完和我讲讲。”
话已至此,整场电影我也无心观看。我并不是完全天真,梁音的喜欢,里面究竟包含着什么,我也不是不明白。而我只想探知,里面和感情有关的那一部分,到底几分真假。
男女之间的吸引,原本就是始于荷尔蒙的催化,这一分喜欢,我心安理得的收下;
一个疲惫、刚刚迈进中年的男子,带着些许的少年气,遇到了青春年少又恰好符合他审美的女性,这一分喜欢,我也将信将疑的收下;
我们投契,性格相似,虽然还不够熟知对方,但是磁场强大,或许是某一句话、某个表情,让他愿意试一试,这一分喜欢,我诚惶诚恐的收下。
这里的三分喜欢,足以让我继续为他动心、无视一定会来的痛苦结局吗?
我看向屏幕,《江湖儿女》的巧巧带着别样的美,赵涛很适合演这种流落在外但又很纯洁的女性形象。斌哥被按在玛莎拉蒂的皇冠上砸的头破血流,巧巧坐在车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绝地从包里掏出枪,走出车门对着天空放了几枪。
那“砰砰”几声,可是帅气极了,天空的回音带着几分未知的悲凉。
我看着狱中的巧巧,流下眼泪来。
电影里的冬天,仿佛有着一望无际的景色,雪的前面还是雪,斌哥就那么走进了雪里,这漫天的纯白是给巧巧最后的奖赏吧,奖赏是一片空白,谁又能接受呢?
我捏了一下阿清的手:“没事,我想清楚了。”
她还沉浸在电影中没反应过来:“你想清楚什么了?”
我定了定神:“我要这最后一片空白。”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忍地看着我,又贴近我的耳朵:“你知道这条路什么结果都没有,不许犯傻听见没?”
是啊,就这么义无反顾一往而深了:“我不是求结果的,我来求一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