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包,去剪头发。拿着二十块,等会剩下十块你自己买点东西吃。晚上回家让我再看见你头发还是这么长,我亲自剪。”
“哦。”
我接过这张纸。
开门。
我抬眼看了看太阳。
刺眼。
尽管我很努力的想直视。
但我并不能做到。
而看了一眼太阳的代价。
则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
总会看到一个紫色或重影的小黑点。
不过也就是几分钟。
我边走着边回想。
理发店在哪。
我忘了。
不过,沿着这条街走下去。
总能看到。
就这样。
我走着。
顺便将前面的刘海往左右边撩去一点。
它挡住了我的眼睛。
尽管我知道没什么用。
稍后一阵风吹过。
仍会往下垂去。
可我还是要这么做。
尽管时间短。
多些。
就够了。
就这样。
我沿着这条街,往下走去。
边走着。
我脑中的记忆就愈发苏醒。
清晰起来。
但终究是没记起来理发店究竟在何处。
只好随便走走,碰去运气来。
于是就左拐过去。
走了那么一小段路下去。
见到了前头有个螺旋一般的柱子,正转着一样。
将信将疑的瞥去。
是一家理发店。
我进去了。
里面没有顾客。
也对,毕竟明天要开学了。
只有理发师坐在台前的电脑正看些东西。
见到我进来,就抬了抬眼,站了起来往后面过去。
我也就找个镜子前的位置坐下。
等上几秒。
那理发师就来了。
手里拿了块布。
蓝色的,很长。
问了我一句道:“要不要先去洗头再剪?”
我想了一想。
我道:“不用,见了再洗。”
因为我不想头发耷拉着。
就像我一样。
理发师又问:“真的不用?”
我不说话,只坐着。
理发师于是就在我脖子周围把那长长的蓝布围上一圈,又往前靠了靠身。
“想剪什么样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就好像我不认识。
头发使我耳边,脖子后感到绒绒的厚实。
且刘海将我的眼睛要盖住。
我看不清自己。
可又不想拨开围在身上的布去整理,只道:“不要剪太短。”
理发师的速度是很快的,只听到我这句话,不过三十秒。
就从前面镜子旁的木柜抽屉里拿出个剪子来。
这剪子是中等大小的,浑身银色,只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理发师的手感觉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的。
和父母的不同。
也和自己的不同。
只感觉摸上自己的头发,无论是挑拨一下,还是揪一揪,都觉得舒心。
我想。
这大概是因为他摸过无数的头。
还有头发了。
但头发长到不对劲的程度才来剪头发。
却是我的不对了。
因现是用剪子先剪。
而有些头发却比较坚韧。
或是说顽强。
剪子也并不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便会有某根。
或是某撮头发卡住。
而后理发师一剪。
就扯了一扯。
生生的痛。
我只看这是自作自受。
我把头发留得这么长。
却剪的时候痛的还是自己。
也就算自作自受了。
我看着镜子里面,我身后的理发师。
是个约莫三十多,四十左右的男人。
头发乌黑且很有个性。
如何说得个性?
那便是乱糟糟的,却又看起来有一定规划。
就是那种乱中有整,正经却又奇怪了。
我想这是没有大碍的。
尽管他是个三十多,四十左右的人。
他若是反倒发型平平。
我却要怀疑他的技术了。
就看着镜子的那么一阵子功夫。
理发师已经收了剪子,又从那镜子旁的木柜里掏出个剃须刀。
总之我是这么叫的。
因为这模样很像父亲剃胡须的时候的那东西。
虽然这大了些。
但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吵了些。
“嗡嗡”的声音,声声入耳。
特别是在理着鬓角之时。
就更为响了。
所以几乎在我不曾反映过来。
理发师就把鬓角给剥了过去。
我想。
他也不喜欢这声音。
却又无奈。
只好理的快些。
好让我也不受困扰。
又或是技术精湛。
总的看来。
颇有一种大侠的风随身过不留痕的感觉。
原来。
理发师也有江湖。
他转了几个方向,笑道:“把头抬高一点。”
我照着这么做。
他又道:“再高点。”
我便又往上面抬一点去。
这就是我的不对。
想来。
他眼里的高。
和我眼里的却是不一样的罢。
料理好了周围的些厚重的地方。
他便收了剃刀。
又把剪子拿出来。
不过是比之前的那剪子更小些。
我甚怀疑他是否能拿得住。
但终归是拿住了。
且很稳稳的。
我这怀疑想来。
也是多余了。
作为一个理发师。
怎么会拿不动自己的剪子。
接着就是剪我眼前的那片刘海了。
我只看着。
也不想出声。
就好像我是忍住一般。
紧紧的盯着这里。
生怕他是剪得多了,又是剪的少了。
却到了他处理好。
松了口气。
在我看来是不多不少的。
既在眉毛上去一点,又不会短。
简直完美。
接着便是用那小剪子在上面左右又修剪了修剪。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的动作。
就好像修剪花草的园艺师。
也不感到时间的流逝。
只觉是在看一场表演。
专属于我的表演。
直到他的那剪子最后一下落幕。
我都不曾反应过来。
他道:“好了,去洗头。”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经意的低头一看。
只见这地板上,还有这蓝布周围,却都是黑色的,绒绒的头发。
像是回应着理发师。
我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就这么站了起来。
到了后面去。
这洗头的地方是个黑色的长的躺沙发,这躺着的那尾头便是个洗头的那台子。
台子后还有个板凳。
理发师问:“你是要躺着洗,还是坐着洗?”
我想。
躺着是莫名的,过于‘奢侈’了。
便也就不‘男’了。
我道:“坐着。”
便往那板凳走去,正然的坐下。
那理发师就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块棕色的布。
很厚实,且干净。
却不是之前的那样长。
是短短的。
就可以围住脖子的那一圈。
我想也是。
洗个头。
不至于似剪头那般,把全身弄脏了。
也是规矩的就低下头。
那布就接触到我的脖子。
接着便是热水。
理发师的手。
还有泡沫。
这三样交织在一起。
【想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于是我便这么想着。
就越享受。
时间便越过的快。
这洗头就好像只有十几秒一般。
过去了。
理发师就又寻来一块毛巾。
往我头上一盖,就让我自己擦。
我便擦着,又想。
【为什么不是帮我擦?】
只困惑下几秒,就明白了。
原是怕冒犯客人。
摸别人的头,是极大的不礼貌的。
就老实的将自己头发擦个干净。
感觉没有水滴下。
就又到了前面,坐在镜子前,就那么吹着头发。
理发师的手揉搓着头发,带着热风吹下。
只消一分钟或两分钟。
头发便干了。
而又顺眼起来。
我站起来问:“多少?”
便又细细打瞧了一番理发师。
他这一趟又是剪头洗头,辛苦的很。
想必这二十块是很难留下。
他笑道:“十块。”
我便愣了一愣,从口袋里拿出二十,他找回我十块。
我就出了店门。
便想着回家的路。
更多的是想着。
为什么是如此便宜的。
不过到了家。
却也觉得没什么关系了。
只捧起书。
迎接明天。